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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荒殿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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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不能,不!不必回去问。”

    “那你是愿意?”

    “反正我们是义兄弟,将来绝对告诉你,如果强迫的话,那只好就此分手。”

    “鱼剑琴”本想不依,但他打量了岳天雷一阵,居然改变主意,说道:“勉强依你,但是有个别的条件。”

    “别的都可以。”

    “雷弟,你以后不可以跟女人打交道。”

    “那简直不成问题,绝对依你。”

    “这样才是好弟弟,但是我们现在往那里去呢?”

    “天眼山洗心灵泉。”

    “我听父亲说,它虽叫灵泉,却是寄毒无比,不过我真不相信,干脆一道去试试罢!”

    “鱼剑琴”说要一路同行,岳天雷反而怔住了,他不让对方回家看到惨象,可是也没计划带他同去。

    就在他面色不定中,对方也想出了一个疑问,明亮的眼眸连眨两下,道:“刚才你说我不能回去,这句话?”

    “那里,我说你不必。”

    但不善于说谎的人,越说越露马脚,岳天雷脸虽蒙住,口气却瞒不住。

    “哼!耳根都红啦!一定撒谎。”鱼剑琴下意识的一个冷噤,俊面煞白:“我我要回去看看父亲和伍叔叔。”

    岳天雷明知再瞒不住,只好据实告知。

    鱼剑琴愈听愈悲,顿时哭得死去活来,肝肠寸断,岳天雷与他同仇敌忾,也是目棱见血,咬碎牙根,但最后还是劝他不必去看劫后惨景。

    良久,鱼剑琴强忍痛泪,霍然站了起来,道:“既然我们的仇人都有‘铁面人’在内,那么你我分途去找。”

    “不行。”

    岳天雷明知对方武功尚差,在无可奈何中,只得答道:“我一定替你报仇。琴哥还是另找别处安身。”

    “最低限度。我们要一路同找!”

    鱼剑琴也是坚决至极。

    “好吧——,那立刻就走!”

    于是,身形齐动,双双的纵出僻林。

    两颗充满血仇的心,像劲箭离弦,径朝“洗心灵泉”方向电射——要去尝试吃死了无数人的泉水。

    岳天雷带着这位性情骄纵的琴哥,不敢再走大道,专挑崇山峻岭而行。

    经过了十几天,却走到“天眼山”南,百里之处,一座怪石嶙峋的深谷。

    放眼一望,只见四面皆山,谷土尽赤,连树叶都是一片枯黄。

    “奇怪!这里太热了,我口渴厉害。”

    鱼剑琴以袖拭汗,俊面飞红,三句话倒喘了两口气。

    岳天雷也感燥热难当,说道:“我们是该找点水。”

    两人顺着惟一的小径,向前疾走,苦找半天——可是就看不到水泉。

    沟干,壑涸。

    山岩上恍佛冒着青烟。

    偶遇一处山村,也是寂无人迹,荒发已久。

    “鱼剑琴”举手掩面,遮住照眼欲盲的阳光,脚步一停,叫道:“水!水!雷弟,我要水!”

    岳天雷一手扶住他,极力睁眼四望——“琴哥,那边树下有个人。”

    “我要水。”

    “有人就好查问,走吧!”

    鱼剑琴闻言精神稍振,齐向干枯的树林缓缓走来。

    只见大树根下,坐着一个乱发蓬飞的老者。

    岳天雷目芒如电,很快的扫了老者一下,只见他光着上身,肌肉虬壮,但也是挥汗如雨,显然不会武功,他身后放着一个斗大皮囊,还有一半鼓涨着。

    “老伯借光,请问什么地方,可以找到水。”

    老者慢慢睁眼,答道:“倒退三十里,那儿才有水。”

    “附近如何?”

    “你没看见这左右无路,前面更去不得。”

    “为什么?”

    “听你这样说法,一定是异乡人,连风土地势一点都不懂!”

    “原要请老伯指教。”

    “这里叫做‘死谷’,自古以来奇热无比,而且近几年来忽然断了水源,弄得人烟绝迹,惟有你们这些外乡人,冒冒失失的进来,结果一个也没有退得出去。”

    “为什么会忽然没有水?为什么来的人回不去?”

    老者紧张的四面一望,然后用极低的口音说道:“因为出了‘旱魃’,才会断水!而且还吃活人!”

    “什么叫‘旱魃’?”

    “小声!小声!这东西有灵性,可能听见。”

    “老伯简单的讲一下如何?”

    老人比了个手势,让他们坐下,眼着“鱼剑琴”干得双目尽赤,红唇发乌,便将身后皮囊递过,道:“你们两个小哥喝点水,老头儿再告诉。”

    这种旱地甘霖,真是太好了。

    “鱼剑琴”一反平日的娇惯,咕噜噜饱喝一顿,岳天雷也略润枯喉,顿感神清气爽,如释重负。

    “小哥儿,这人死之后,如果葬的地点不对,就变成僵尸,僵尸再变,就变成旱魃,形状狞恶,会吐火,能吃人,出了这种怪物,一定是河干井涸,滴水皆无。”

    岳天雷心中不信,不等他讲完,插言问道:“这个‘旱魃’,有谁看到过没有?”

    “确实有人远远看到,你以为我这大年龄,还会说谎!”

    “那么,这怪物在什么地方?”

    “再过去三十里的样子,就是死谷中心,大概在那里。”

    “鱼剑琴”好奇之心大动,兴奋的说道:“雷弟,我们看看去,是真的就把-杀了,也好为民除害。”

    老者闻言一惊,骇道:“你们年纪轻轻,怎么不想活,再向前走,更没有水了。干都会干死。”

    岳天雷道:“反正我们非往前去不可,只是顺路”

    “哦呀,你们这点年龄,也是来寻宝石的吗?”

    “不!我们是去‘洗心灵泉’。”

    “那更加不对,‘洗心灵泉’奇毒无比,又要经过旱魃的老巢,简直是寻死”

    “老伯,多谢你的关照,我们告辞。”

    但“鱼剑琴”竟然不想走,径向老人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宝石,那又是什么回事?”

    “死谷中心,出产一种金刚宝石,听说是最值钱的宝贝。”

    “而且有外乡人来谷找寻?”

    “反正一年总有几个吧?我们也没问过。”

    “鱼剑琴”谢过老人之后,马上一拉岳天雷,转身就走。

    一双人影,疾飘向谷心深处。

    那老人背起皮囊。也向谷外而行,还不时的回首摇头,自言自语道:“可惜两个好娃儿,咳!荒唐!荒唐!”

    他们两人脚程如飞的疾飘电射,计算距离,已到“死谷”中心。

    果然,这一带更加酷热,好在刚才饮过清水,还不十分难受。

    岳天雷正走之间,突然脚步一停,连吸了几口长气。

    “雷弟,你这是做什么?”

    “我闻到生人气味。”

    “刚才那位老者,是说有人进来过。”

    “如果‘旱魃’真会吃人,那能还有活的!”

    谈论间,只见这谷心一带,参天怪石林立中,现出处处地洞——洞口土迹犹新,旁边却印着奇大的足迹,非人非兽,连岳天雷这-山长大的,也是无法辨认。

    但“鱼剑琴”却骇得俊面一凛,周身起栗道:“雷弟,你怎么老是在下风方向走?”

    “这样可以嗅到人兽气味。”

    “你看这些脚印,足见‘旱魃’就在附近,-既然是口吐火焰,我们该朝上风走,不然无法闪避。”

    岳天雷晓得他精通火性,也就身形连闪,绕向上风,九转三回,居然绕到一个黑洞门前。

    这黑洞,不仅是极为幽深可怖,而且热浪如潮,冲得两人目眩头晕。

    “说不定‘-’在里面。雷弟,你看足印更清楚了!”

    “硬是人的气味,而且你看另外还有几个脚迹哩!”

    岳天雷手指之处,果然另有几虞清晰痕迹,五趾分明,但却小得出奇,就像是小孩留下来的。

    这种现象,真是令人难于猜测,引得他就要入洞戡查。

    “鱼剑琴”马上长眉一皱,轻声说道:“我看,不必进去了,趁着口还不干,直接到‘洗心灵泉’。”

    可是话声未完。

    身后突然传出一阵轻响,引得两人同时转头——随听“鱼剑琴”惊骇至极的叫了一声:“旱魃——!”

    果见丈外巨石之后,伸出一个奇大的脑袋。

    长鬣飞蓬,面如恶鬼,鼻孔外露,血口渗牙。

    正瞪着一双铜铃怪眼,冷森森盯住他俩!

    岳天雷顿感一丝寒意贯穿全身,骇然中,长剑疾翻,迎头直剌。

    “小心喷火。”鱼剑琴叫声刚出——“旱魃”已将血盆大口一张。

    “蓬!”

    烈焰如蛇,一卷即至,正射迎面疾扑的岳天雷。

    岳天雷骇得急-身形,左掌凌空扬出——“该死!这怎么能吸。”马上真元疾吐,反迸出“乾坤一煞”奇功。

    同时一个“大鹏展翅恨天低”猛拔五丈以上。

    这样,总算挡住了火苗,险堪堪纵回原地,但——“鱼剑琴”救弟心切,已在他翻身之时,舍死亡生的拔剑抢出。

    “当!”长剑先发,硬被“旱魃”左掌弹落丈外。

    “叮!”鱼肠剑冷电如潮,又刺中怪物右掌。

    但不仅没有削断,且被震得腕臂酸麻,几至再度脱手飞出。

    幸亏“鱼剑琴”身法俐伶,趁势跄退原地,百忙中,右手便向锦囊一探。

    “不——”

    说时迟,那时快。

    岳天雷“不”字刚出“旱魃”已经扑起一丈多高。

    “鱼剑琴”的独门“赤焰神火”弹,如流星迸射一般,正打在“旱魃”的胸口。

    这怪物,毫不在心的铁掌一拂,还想拨开。

    但——爆声一起,马上迸出眩目强光。

    光影中,照见“旱魃”面皮一下抽动,随即身化丈大火球,疾坠当地。

    悲嘶,惨啸,这团火球痛得满地翻滚——焦臭之气,漫谷弥空!

    岳天雷面色凛然,恨声说道:“明明是人的味道,人的声音,不知有救没有?我要问他”

    “有水也不行,何况没有。”

    一会儿功夫,烟消火灭,只剩下一堆黑灰。

    两人到骨灰中一寻,发现了一对奇大的铁掌,竟是精钢所制。

    “哼!原来是武林败类,装神弄鬼。”

    “鱼剑琴”也道:“我看出他吐的火焰,是硝磺做的,因此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结果——玩火的死于火。”

    “可是你烧断了一条线索。”

    “鱼剑琴”俊脸一红,辩道:“线索线索还有,比如说那些小人的脚印。”

    “那么,我们还是要进洞去找罢!”

    岳天雷提剑当先,钻入黑洞“鱼剑琴”紧随身后,凛然跟着。

    但是这所洞窟,极为窄狭,进入几丈之后,不但漆黑无光,而且窄得只能在里爬行,至于那火热难当,更是不必说了。

    “鱼剑琴”爬行一阵,骇然说道:“雷弟,我们退出去罢。”

    “已经进来这远,何必。”

    “这是绝地,里面如果有人,我们不能动手,万一外面把洞口堵住,那就等于活埋。”

    岳天雷一听有理,马上停住。

    但却听到轻微的声响,从黑洞深处隐隐传来,很显然的人数不少。

    于是扭头轻喝一声:“退!”

    两人一前一后,忽忽退出洞外。凛然的按剑而立。

    他明明听出这是很多人爬行的声音,但却极为迟缓。

    真是只听楼梯响,不见人下来e越使他们心烦意乱,惊疑不已。

    足等了顿饭功夫,才见洞中人影一闪——更骇得他俩齐退一步,同声惊噫。

    原来这个人——身高仅只三尺,头如成人,四肢细小,全身黑亮如墨,更无半点汗珠。

    “这个小人好难看,难道他们的血是冷的,会不怕热。”

    岳天雷心头发寒,简直答不出话来。

    虎目中,只见黑色矮人,像蚂蚁出洞一样,跌跌滚滚爬出两二百个。

    他们都是脚步跄踉,四下摸索,瞪着一双白眼,仰天四望,对那眩目的阳光,毫无反应。

    “鱼剑琴”见状又是一个冷噤,道:“他们都是瞎子。”

    “而且也是聋子,我俩个讲话的声音,对他们毫无作用。”

    “那怎么问?”

    “总有办法可想。”

    岳天雷恐怕惊吓了这些小人,极为轻簸的缓步而进。

    那群黑色侏儒,似也摸到了一条小路,鱼贯相连,齐朝一个方向进行。

    他马上拉住最后一个的手,饶是手法极经,那黑矮人还是骇得周身乱扭,嘴巴一张——又发不出半点声音!

    “鱼剑琴”颤声道:“原来还是哑子!”

    岳天雷无可奈何的将手一松,那黑色侏儒连爬带滚,慌忙去赶他的伴侣,但身上的破布一抖,却掉下两颗亮晶晶的物体。

    “鱼剑琴”疾趋而前,立刻拾在手掌心内。

    只见霞光迸闪,映日生辉,果然是两颗奇大的金钢宝石。

    “雷弟,你看多美。”

    但岳天雷两眼凝神,正看着侏儒们的背影,忖道:“他们这种惨状,还采宝石干什么?”

    他们慌慌忙忙,又向那里去?

    “这‘死谷’之内,除了假装‘旱魃’的以外,还有谁在?”

    正思索中“鱼剑琴”用肘一台,道:“你发什么呆?”

    “我想——他们一定是走向某一个地方,跟上去必然有所发现。”

    “可是他们这样慢吞吞的,太难等了,何况天干地旱,没有水喝!”

    讲到水,岳天雷马上舐了一下嘴唇,他刚才喝得很少,现在被人提起,顿感喉干舌燥。

    “我们不必等,也许他们常走这条路,留下气味,也可以追寻下落。”

    但他们还末动身,对面人影疾飘,瞬然又到三丈之外。

    从那矫捷的身法上看来,显系功力深厚之辈,岳天雷心头一凛,冷冷的打量来人。

    原来是个五旬中年人,白面微须,颇有一表堂堂之概。

    那汉子先对“旱魃”的残骸,瞟看一眼,立时脸皮几下抽痉,然后再向他两人身上扫视,特别是看到“鱼剑琴”的时候,眼珠直动,露出一种微妙的表情。

    但这些都是一现即收,他随即满面恭敬的拱手说道:“在下‘李飞腾’,请教两位少侠——”

    他俩施礼相还,报上了姓名。

    “久仰大名,如雷灌耳”李飞腾微笑上前,说道:“尤其少侠们除了这‘铁掌旱魃’真是功德无量。”

    岳天雷半信半疑,冷冷回答:“尊驾武功也不弱,为什么你不除他,如今又这样凑巧的赶到这里?”

    “在下虽有几手功夫,却敌不过他的喷火绝技,惟有希望高手到这里来除他,刚才是听到惨嗥声音,所以特来看看。”

    “嗯——,这些黑色矮人,又是什么回事?”

    “都是‘铁掌旱魃’造的罪孽。”

    “此话怎讲?”

    “说起来,一言难尽,两位何不到敝处小坐,也好长谈。”

    岳天雷正要去看,马上爽朗答应下来。

    “李飞腾”当先引路,三人身形如箭,瞬已赶过了先前那批黑色侏儒。

    数里之后,他们来到一所土屋,里面的陈设简陋,却有一样引人注意的东西,那就是一只满贮清水的石缸,端正的摆在大桌之上。

    岳天雷舌燥喉干,见了清水不由得更感烦渴。

    “李飞腾”老于世故,一见他的表情,马上挠了一碗水,放在他面前,抱歉道:“山居简陋,只有清水待客,真是失礼。”

    “还是请尊驾说说‘铁掌旱魃’的来龙去脉,别的不必客气。”

    “这人的姓名来历不详,可是他能识磺苗,看出这‘死谷’里,藏有大量异宝,竟然骗来不少的外乡人,替他挖寻宝石。”

    “这些黑色侏儒——原来都是正常人?”

    “不错,但被‘铁掌旱魃’下了奇毒,才变成这个样子,而且中毒之后,不怕地心的奇热,正好替他做工。”

    “我听别人讲,早几年这里还有水,现在为什么没有了?”

    “这也是他的鬼计,一方面假装‘旱魃’,一方面掘断水源,好使附近居民纷纷迁走,无从发觉谷中神秘。”

    “那么,你为什么没被他害死?而又不离开此地?”

    “在下是学医术的,几年前采药进入此谷,不幸碰上这个武林败类,我既制不了他,他也无法轻易杀我,就这样拖延下来。”

    “既无法轻易杀你,为什么不想办法走?”

    “前面那条路,是他亲自把守。”

    “为什么不走‘洗心灵泉’?”

    “那边出了更厉害的怪人,白骨对路,根本不能过去!”

    “哦,那个怪人又是谁?”

    “偶尔看见身影出现,但来去如风,无法窥知其面目,不过就凭那份轻功夫而言,在下再练三辈子,也赶不上。”

    “嗯——”

    岳天雷沉吟之中,突然眼神雷射,奇快的五指疾伸,拍掌对方脉门。

    “李飞腾”马上斜肩抽腕,居然手法如风,轻灵的躲过!

    “嘿嘿!”岳天雷冷哂两声,凛然叱道:“你的功力虽比‘-掌旱魃’差一点,但几年工夫都逃不脱,未免不合情理。”

    “李飞腾”先是骇然一怔,但随即面色凛然,朗声答道:“我当然还有理由,可是一般人不会相信。”

    “讲!”

    “历年来,中毒变成黑矮人的,将近五六百名,他们除了不怕热力之外,极易生病,已经病经病死了一半,我既无力铲除‘铁掌旱魃’,只好(缺字)医方”

    岳天雷闻言变色,大感歉然,颇悔自己疑心太重。

    “原来尊驾是仁术济世之心,在下倒失敬了。”

    “岂敢!岂敢!”

    “尊驾既是这样的高明医师,我倒想起一个人来了。”

    “那一位?”

    “神医李国华,你可认识?”

    “李飞腾”眼珠运转几下答道:“好象听说过,但是记不清楚他难道是少侠的亲故?”

    岳天雷问话的目的,是想替“蛇娘”找她父亲,但这种事,当然不能对外人言讲,于是含糊答道:“没有什么,我也是听说而已——咳!咳!”他讲了许多话,已到喉干舌燥,难于忍耐的地步。

    “少侠先喝点水罢!”

    岳天雷马上端起面前的水碗来,一饮而尽。

    “好凉快!”他说完这句话,竟然闭目摇头,似乎在品评泉水的味道。

    “鱼剑琴”见状一舐嘴唇,转过脸,向“李飞腾”问道:“我可不可以喝一点?”

    对方却别有用心的盯他一眼,摇头笑道:“这不是给你喝的!我内室另有清水”

    “为什么?”

    “你不必问,等一下就知道我是好心。”

    “好心?那你为什-给我雷弟?”

    鱼剑琴心头狂震,骇然转头——只见岳天雷的眼皮,嘴唇,都受成了黑色,坐在那里遇身发颤!

    “恶贼看剑!”

    鱼剑琴厉啸声中,双剑齐出,状如疯狂的扑向“李飞腾”

    但对方阴笑如潮,早已撤身屋角。

    而且一转身,抄起了一双奇大铁掌,与“铁掌旱魃”所用的,形式完全一样。

    “磔!磔!磔!磔!”你俩个杀了本人义弟,我却留你性命,难道还不感激?”

    “鱼剑琴”目眦欲裂,怨毒无比的叱道:“我要把你-骨扬灰,替我雷弟偿命。”

    话声中,剑似海涛,连发六招。

    “李飞腾”身法一旋,围着房内游走,道:“那小子也不会一下死掉!你不要紧张,我还有话问他。”

    “胡说八道!”

    “我‘恶医’李飞腾乃是用毒老手,说不死就不会死,只是这小子难逃一场怪病”

    对话之间,他们已在屋内追绕三匝。

    “鱼剑琴”长剑既难施展,又有他的“雷弟”坐在桌边,惟恐失手碰着,于是厉声叱喝道:“有种的出去打!”

    “你们也有厉害的炸药暗器,本人决不上当”“恶医”怪笑几声,仍是绕室疾旋,口中轻薄道:“而且像你这样漂亮的,我真舍不得哩!”

    “鱼剑琴”气得说不出话来,双剑一紧,全是拚命的快招“恶医”无意伤他,疾旋中竟然退到岳天雷身侧。

    就在一片剑掌交鸣中。

    “恶医”突感颈窝一寒,五根湿淋淋的铁指,已然扣住他的脑户穴。

    原来岳天雷喝水之后,自知中了机关,下意识猛运“乾坤一煞”奇功,竟把毒水从右掌心迫(缺行)

    如今,他狂怒下擒住了“恶医”掌心真力再一猛增,那迫出来的毒水,更向对方穴道丝丝渗进。

    立见“恶医李飞腾”一个冷颤,半声惨号,当场咽气昏厥。

    “鱼剑琴”心头大喜,收剑扑近前来,激动的叫道:“雷弟,你好了”

    岳天雷转过脸来,却变成低沉沙哑,道:“还没完全好,我的听力,视力,嗅觉都已减退许多,喉舌之间更是麻木得一点感觉却没有了。”

    “这可怎么办?”

    “等我先问他的口供,这恶贼必然藏有解檠。”岳天雷答话刚完,随即出指如风,解了对方穴道。

    功夫不大——“恶医李飞腾”喘息如牛,悠悠醒转,满脸青灰骇人,对他们看了一下,重又把眼睛闭上,独自咬牙发抖。

    岳天雷见他这付神气,马上哑声叱道:(缺行)

    这句话,倒引得对方把眼一睁,阴恻恻的答道:“沾上这种无药可解的‘缩形毒液’必定会变得跟黑色矮人一样,你杀了我,我真是感激之至。”

    旁边的“鱼剑琴”骇得一怔,道:“你你没有解药?”

    “没有!”

    “我雷弟他难道也?”

    “他跟我一样,早晚都会变形,那时看你还喜不喜欢他”

    岳天雷狂怒攻心,马上双掌齐出,分别贴住“恶医”的“灵台”“命门”然后掌心真力猛贯,直追对方的五脏。

    那“李飞腾”怎禁得“乾坤一煞”的奇功,只听惨嗥连连,汗流如雨,比受“错骨分筋”那些毒刑,更要痛苦百倍。

    “讲不讲?”

    “不讲!”

    岳天雷目眦尽裂,更将右掌真劲一催,立闻“噗嗤”一响,发出像气球爆裂的声音“恶医”眼珠冒出,七窍之中,鲜血像喷泉似的,迸射而出。

    “有招无招?”

    “没没有。”

    “哼!”岳天雷恐怕对方受不住,左手真劲猛力一吸,又见“恶医”眼珠凹下,胸部收缩扁得像个泄气皮球,全身真元都被吸得干干净净。

    岳天雷从学会“乾坤一煞”之后,虽然功力大增,但“真力对流”尚未参悟,想不到这个机会,倒帮他悟出秘诀。

    就这样三吸三吐,对方已是死去活来,再也熬不住了,喉中喘息咻咻,挣扎道:“我讲我讲。”

    “你跟‘铁掌旱魃’什么关系?”

    “结义兄弟。”

    “你们为了掘宝,残害了无数生灵,目的是什么?”

    “我只是奉命行事”

    “奉了谁的命令?”

    “这这我不敢说。”

    (缺行)

    “慢着。”

    鱼剑琴一声喝住,从旁说道:“他刚才还说有话要问你。不知道要问什么?”

    岳天雷心头一动,马上冷声一喝:“你先答这一点!”

    “我想问你你跟‘神医李国华’”

    “原来你认识他,快说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师父。”

    “神医当年被他一个学生请去看病,结果神秘失踪,那个叛徒就是你?”

    “是是。”

    “他现在何处?”

    “我不晓得,但他一定还活着。”

    “嗯——当年你请他替谁看病?”

    “这个”

    “怎么样?”

    “你杀了我罢,我不敢讲。”恶医自行咬断舌根,咽气昏绝。

    岳天雷冷森森眼神一动,杀机陡生,但——目棱余光,忽见屋外人影如潮,骇得他连打寒噤,凛然停掌。

    那群矿穴中的黑色侏儒,这时都到了屋外,极为整齐的排成一字长蛇,直向桌前走来。

    每一个人,都是双手高捧宝石,不住的哀哀点首,似是有所请求,还有那些空着手的,都长跪屋外,磕头犹如捣蒜!

    “鱼剑琴”一头雾水,就对领头那个矮人问道:“你要干什么?”

    但来人聋瞎-哑,一点也不睬他。

    岳天雪顺手点住“李飞腾”的穴道,飘身过来,道:“看样子,他们是来交宝石的,但不知道要些什么?”

    “糟糕,问他们又没有答复,简直毫无办法。”

    岳天雷想了一下,恍然大悟道:“我有办法。”

    马上去牵那黑色矮人的手。

    对方不但不惊,而且急将掌中宝石,塞在他的手内,然后张口仰头的等着。

    岳天雷伸出指头,在对方掌上清楚的写道:“你要什么?”

    凑巧得很,对方倒是个识字的,马上在岳天雷掌心写道-“请赏仙水!”

    “仙水?”

    岳天雷心头狂震,晓得是要缸中毒液,立刻写字答道:“有毒,不能吃。”

    “黑矮人”连连摇头,哀求道:“不吃难过!”

    岳天雷骇然抽手。跄退两步,对方立刻跪倒当地,朝他大磕响头,碰得额上皮开肉绽,血如泉涌。

    “鱼剑琴”不知两人搅些什么,惊疑至极的便问,等岳天雷说明原委后,他长眉一皱,说道:“内室另有清水,我先给他们喝一点,再看有什么变化。”于是到里面找出一袋水来,分喂黑色矮人,大家都是交上宝石,然后各饮一口。

    “鱼剑琴”却不让他们回矿,以手按肩,让黑矮人就地坐着休息,然后命岳天雷并肩等候着。

    大约过了盏茶工夫。

    那些黑色矮人,忽然全身乱颤,满地乱爬,一个个口吐白沫,抓胸捧腹。

    顿见遍地人影翻腾。就像一片黑色波涛,如潮乱翻。

    他们在无可忍耐的痛苦下,下意识的,齐向屋中爬进。

    “鱼剑琴”惊噫出声道:“雷弟,他们的毒性发作了。”

    但岳天雷并不答腔,两眼盯着桌上水缸,咬得牙关格格有声,右手一动,突然拿起了缸中水杓。

    “你干什么?”

    “我我”

    “你怎么样?”

    “我觉得周身虫行蚁走,真想再喝一口。”

    “鱼剑琴”骇得一手去夺水杓,嘶声狂叫道:“喝不得。”

    岳天雷面色不定,怔了一下,但手持水-,仍旧舍不得放掉。

    “鱼剑琴”立刻一掌暴出“轰隆”响处,水缸顿被劈落当地,全缸毒液,泼得“恶医李飞腾”满脸满身。

    毒液四溅中,一部份泼在黑色矮人身上,立刻引起一场骚动。

    (缺行)

    以舌舔地。

    然后——他们爬拥到“怪医”身上,一口口撕咬着。

    就像一群饿蚁,啃吃死尸。

    先咬衣裳,后及皮肉,连一滴血都不肯放过。

    黑色人堆中,嚼咬声令人毛发悚然。

    等到矮人们散开,地上仅一堆零星骨架。

    但那些挤不上来的,都痉挛而死,尸体扭曲得惨不忍睹。

    岳天雷饶是胆气如虹,眼看着这种人吃人的活剧,也是怵目惊心,但——眼前金光灿然,顿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原来-下一个黑矮人,齿缝中噙一片金牌,还在感恋不舍的吮吸。

    他马上伸手弯腰,可是——对方颈脖一伸,已经吞下,气得他连连跺脚。

    “鱼剑琴”见状不解,问道:“雷弟,你要那片金牌干什么?”

    “这是‘武皇’手下的凭证!”

    “鱼剑琴”心切父仇,顿时玉面变色道:“原来他们是仇家一党!”

    “不错,‘李飞腾’抵死不招,一定是不敢泄密,早猜到这个原日,有两件事真该追个水落石出。”

    “那两件?”

    “第一、我该问他是否见过‘武皇’,看‘武皇’有没有鼻子。”

    “你真敢断定‘无鼻人’就是‘武皇’?”

    “我料定二者就是一人,只是要找证据。”

    “嗯!那第二件又是什么?”

    “李飞腾骗他师父‘神医李国华’出外看病,不知是替谁医伤疗疾?”

    “这两桩事情,根本毫不相干,而且你为什么对那位‘神医’如此关切?”

    “他是我朋友的父亲,我答应帮忙寻找。”

    “报仇第一,找人的事只是顺便,我们快离开这坐人间地狱,往‘天眼山’去罢。”

    岳天雷恻然的扫了黑色矮人一眼,但自己力不从心,只好浩叹一声,疾步如飞的奔出屋外,径朝“洗心灵泉”电射!

    “天眼山”头,树密艹深,全然没有那种奇热难当。

    他两人连袂飘射中,突见前面山壁,光秃秃寸草无存,却用死人骨头,嵌出四行触目惊心的大字:“洗心灵泉,饮者必死,来者回头,以免自误。”

    “鱼剑琴”骇得倒抽一口冷气,道:“这里真是出了怪人,一定不好惹!”

    “凭他是谁,也挡不了我,何况这字迹之中,倒是一番好意。”岳天雷豪气万丈,当先疾飘而行,真恨不得一步赶到。

    只见一路上,处处出现成堆的白骨,有些还完整如初,或是倚山靠树,或是倒卧草内,从姿势上看来,都像是呕吐而死。

    “岳天雷心知目的地已在跟前,兴奋中,脚程一紧,随即弯过了一座山尖,刚走两步,耳听“鱼剑琴”发出一声惊噫——”

    “琴哥别怕,快跟着我。”

    他此时毒入五脏,听力大减,没有发觉这是呼救之声,直纵出数十丈远,方才回头一望——“鱼剑琴”失踪了!

    面前却站着一个女人。

    她长发拖地,手提三尺青锋,身材之美妙,无与伦比。

    但那倾国倾城的面貌,却像镜中美人,被人将镜面砸得粉碎。

    因为,她脸上横七竖八,划满了深刻的剑痕。

    而更奇快的是——她的鼻尖也被削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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