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欧阳子陵的确是累了。
可是他是个男人,尤其在这个时候,他觉得对这位娇弱的师妹,有呵护她,安慰她的义务,见她哭得根伤心,一时实在想不出什么法子,只好慢慢地扶着坐下,然后紧紧的拥着她。
在欧阳子陵强壮有力的怀中,辛红绢感到一种从所未有的安慰,然而她没有停止哭泣,方才她是为歉咎而哭,现在却是为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原因而哭。
突然,欧阳子陵抬起她的脸,在她涕泪交横的面颊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辛红绢为这突然而来的举动呆住了,甚至停止了哭泣。
一霎之间,她内心感到异常地茫然,耳畔却响起欧阳子陵温柔的声音:“师妹,我没有意思要冒犯你,可是你哭得我心很乱,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师妹,你不会怪我吧?
我是喜欢你的,非常喜欢”
突然她觉得自己的生命异常充实,这轻轻的一吻意义何等重大啊!她领略到师哥这一吻不仅是喜欢,更是一种无限的爱?
她忘却了疲累,忘却了饥渴,忘却了任何的苦难与危险,沉浸在忘我的,爱的陶醉里,这一刹那间,她愿意为他献出一切,为他做任何的事。
她的脸被内心的爱情烧得滚热,伸出双臂,紧紧地抱着欧阳子陵,用梦呓一般的声音说道:“陵哥哥,我在赶路的时候,我很怕我会躺下来,死掉了,因为那就永远的离开了你,现在我不怕了,就算我立刻死去,你已经跟随着我,谁也不能再把我们分开了”
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欧阳子陵火热的嘴唇封盖住她的呓语,周围静静地,静得只能听见彼此间的心跳。
他们原来就有爱了,可是那是一种灵性的爱,微妙的存在彼此的心中,像两朵幽弱的磷火,互闪着暗绿的光。这一场的磨难却使他们的爱更接近了,使他们深刻的体会到爱之火焰还有更激烈的燃烧。
“噗”有一点声响从他们的顶头飞过,也将他们从沉迷中惊醒,黑暗中只有一丝微微的光。
欧阳子陵看得很清楚,那是一只飞鸟,然而这只鸟,却给了他们生之启示。
欧阳子陵跳起来:“师妹,快追,那是一只乌鸦,这种鸟飞不远的,那么前面一定有树林,有水,有草,或许还有人家!”
辛红绢也跳了起来,此刻浑身都是劲,生命太可爱了,尤其是充满了爱的生命,这值得用尽每一分力气去追求。
俩人手牵着手,追随着逝鸟的方向,急奔前进,生命的音堂心在腾跃着,所以他们跑得很快。
没有多久,他们追上了那只急飞的鸟。
再没多久,他们果然看见一片黑压压的树林,一潭在黑暗中泛着白光的水池,一片苍茸的草地
两人在水池旁尽情的大喝了一顿,然后倒在草地上,真正的睡着了,这是一场安逸的睡眠,安详地,无虑地,从死之边缘捡回了生命,有什么比这更值得兴奋的呢?
沙漠不是全部不毛之地,有些地方也有水源,那儿芳草新鲜,群兽孳生,甚至还有白杨的林子,这就是所谓绿洲,也是牧人们放牧牛羊的天堂,欧阳子陵跟辛红绢找到的就是这么一块地方。
早晨,欧阳子陵被刺眼的阳光照醒,有几只乌鸦在白杨的枝梢呀呀地啼。
乌鸦本是一种不吉利的鸟,尤其是大清早,谁听了都会阵地吐口唾沫驱驱晦气,然而这声音在欧阳子陵的耳中却充满了亲切的感觉。
他坐起身来朝旁边一看,却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辛红绢不见了,地上的草还留着被压过的脚印,辛红绢的人已不知到那儿去了。
比一急,连忙窜至林边,稀稀疏疏的几百棵白杨树周围,全没有影子,连忙又窜到水池边去,脚步才踏到地边的矮树,就听见她清脆的喉咙急叫道:“陵哥哥,别过来”
她喊得迟了一步,清澈如镜的碧水中,正浸着辛红绢白玉般的胴体,就是那匆匆地一瞥,足以使他的脸红心跳,像犯了大罪的孩子,赶紧回头跑到地上,背着地子坐下,心里像十五个吊桶在打水,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
等了半天,才见辛红绢脸红红地走过来。
他赶忙站起来,满脸歉容,嗫嗫嚅嚅地道:“师妹,对不起,我找不到你急了,所以才我不知道你我没有看见”
辛红绢脸急得飞红,绿色的小蛮靴在地上一顿,娇声地嚷道:“陵哥哥,你得了便宜还要卖乖,人家都害脸死了,你还要说。”
声音中带着颤,可是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天下最难测少女心,她爱他甚至于超过自己,她也愿意把一切都交给他,可是决不愿意像那样地暴露自己。
女孩子的爱是含蓄的,被动的,有保留的,这种心情连自己都不明白,何况是欧阳子陵呢!
天外玉龙再聪明绝顶,也无法测知少女们微妙的心,所以,他只好怔在那儿,半晌作声不得。
相对良久,还是辛红绢以母性的温柔打破沉默:“沾了满身的沙子,你也该去洗一下,我上林子里去看看,弄点东西吃。还有你的白外衣都成黄的了,呆会儿别穿上,我给你洗一下,乘着有太阳,凉一个上午,大概就干了!”
说完,她就像一只小鹿般的跳进林子去了。
欧阳子陵这才讪讪的走到地边,他不敢脱了衣服下去,只是脱下外衣软甲鞋袜,然后连着内衣一起跳入池中。
春寒斗峭,水寒彻骨,然而对于绝艺在身的欧阳子陵,却算不了什么,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下,然后上岸,找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
他闭目对日,舌尖抵颚,默运起九天禅功,佛门心法,果然奥妙无穷。
约有盏茶时分,周身冒起一阵水雾,雾气氤氲中,他光华内敛,神相庄严,气走百穴,纳于丹田,等到坐功做完,衣服都干了,他才笑嘻嘻地跨下座石。
辛红绢已经猎得一头黄羊,趁他练功灼衣之际,在池旁剥皮去脏,拾掇干净,同时也将他的长衫洗好,然后效古人钻木取火之法,手蓄劲力,以两条枯柴互相磨擦,籍干草引燃,烧起一堆野火。
她忙碌得像一个能干的主妇,烤肉,晒衣服。
近午时分,衣服干了,黄羊肉也发出一种诱人的香味。
那嫩黄色的油脂,不住嗤嗤的滴入火中,这在仅吃了两块生鹰肉的他们开来,更是一番兴奋的诱惑。
欧阳子陵等不及它全熟,就拣较黄的地方割了一块,也不怕烫嘴,一面咀嚼,一面咋舌赞道:“美,真美!师妹,你不愧为女易牙,将来我要是开馆子,一定请你当炉掌厨,保管可以门庭若市,抢尽天下名厨的生意。”
辛红绢听着心里十分受用,这女孩一向是佻达的,活泼的,可是这两天的生死历劫,以及爱的溶冶,使她变了很多。
她端庄而温柔,成熟得像一个妇人,轻垂下眼皮,嘴角挂着淡淡的浅笑道:“山姑村女,不过信手胡弄些粗食,那里敢当大侠谬赞,所以未遭唾弃,恐怕还是饥不择食之故!”
欧阳子陵见她巧笑倩语,别有一种撩人的情态,不觉也笑着打趣道:“那里!那里!仙子妙手精烹,何必谦逊乃尔,在下虽非老饕,这粗砺与玉食,还是分别得出来的。”
说完,二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围着烬灰,默默地吃着喷香的烤肉,一种融洽的,和谐的空气,笼罩在他们的四周树上,白杨的枝梢已抽出新芽,像是珊瑚的上面镶着无数点星小的翡翠,这是大漠中的春天。
就在两人忘神大吃的时候,忽听得林中有一个粗哑而苍老的嗓子发话:“老道士,你整天炼丹修气,妄想修什么大罗金仙,其实是走岔了路,像人家那一对娃娃,才是真正的浊世神仙。”
两人听了大吃一惊。
因为凭他们的耳目之聪,林中在什么时候来了人都不知道,这才是真正走了眼。
循声抬头一看,白杨树的枝头上,端端正正的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矮矮胖胖,面色红润的老者,另一个却是修髯黑发,面若冠玉的全真。
两个人都是笑吟吟的望着他俩。
欧阳子陵见是两个年纪大的人,且不问他们远涉穷荒而了无风尘之色,就以不声不响地入林上树,也必是不可轻侮的绝顶高人。
大漠高山最是卧虎藏龙之地。
欧阳子陵立刻站了起来,虔心作礼,很恭敬地道:“两位老前辈何时光临,晚辈们耳目不敏,居然全无知觉,有失远迎,不敬之处,尚祈原谅”
话说到这里,就被那矮胖的老者打断了。
只见他哈哈大笑道:“老道士你听见了没有?那小伙子自称晚辈,大概是也会几手花拳、绣腿,而且人家的意思,分明是怪我们偷偷摸摸地闯进来,没向他打个招呼。本来嘛!先入为主,我们的确是太鲁莽一点,何况人家还带着媳妇儿!都是你嘴馋没出息,闻见了肉味就没命了,白招一顿笑,简直是活该!”
欧阳子陵见老者指手划脚,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而道者却依然面含微笑,不作一词,知道他们一定又是故意蹈隐的奇人。
从点苍之行后,他才知道世界上不求闻达的武林奇士,比比皆是,而且他们的真才实学,比起冒盗虚名的欺世之辈,更不知道要高出多少。
所以他依然面无愠色,笑吟吟地道:“老前辈误会晚辈的意思了,晚辈方才的话,确是实情,并无其他用意,既是道长不以粗肴为慢,何不请下树一尝。”
这人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却对老者说道:“疯子,肉是你自己想吃,怎么朝我身上推呢?现在人家请我吃了,可没说请你,等下子你就在旁边咽口水吧!”
说完飘身下树,轻轻一闪,就到了火堆旁边,中间隔了将有二十丈,就不知如何到的,这等绝妙身法,辛红绢即使素以轻功自诩,也不禁叹为观止矣!
被道人称为疯子的老者,此刻果然停在树上干瞪眼。朝欧阳子陵哇哇地吼道:“小娃儿,看你样子变聪明的,怎么眼光那么不济事,我一面讲话一面吞口水,你都没有看出来,怎么光请道士不请我呢!你是存心跟我遇不去呢,还是故意装傻拿我开胃。年纪轻轻,做事可不能太绝,我肚子里那条馋虫,已经喂了几十年了,饿死了它,看你拿什么来赔我!”一面讲,一面手摸肚子,疯态可掬。
欧阳子陵心想最近这一阵子所遇到的人,从自己的义兄上官云彬及丐帮帮主徐亮以及穷和尚师徒,怎么都是疯疯颠颠的,莫非人的本事大了,年纪老了,就非得装疯卖傻不可。
然而眼见道人的功力,这疯老儿跟他在一起,必也差不了的。
是以他仍然恭恭敬敬地说道:“老前辈又见外了,方才晚辈虽是邀请道长,实际上老前辈也包括在内?既是前辈没听清楚,晚辈敬具至诚再恭请一次,只是无盐无酱,清淡寡味,怕难合老前辈的口胃哩!”
老者这才笑了起来道:“真的!如此说来倒是我错怪你了,要盐没问题,我最怕吃淡东西,所以行走沙漠,别的东西都没带,那玩意可是随身至宝。”
既着哼哼卿卿,抱着树干,慢慢地溜了下来,却又像但完全不懂武功的样子。
走到火畔,辛红绢早已替他们各切好一块脯肉,老者慢慢地在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纸包,却是一块半灰半白的石块。
他另外又拿出一个木盒,递给辛红绢道:“女娃娃,你也别闲着,打点水去。”
辛红绢不知道他倒底在犒什么鬼,仍还是很顺从的到池畔去取了一盆水。
老头子冲她眯眼一笑,也没开口,就算表示谢意了。
拿起石头,泡在水中,又拣根枯枝搅动了一下,然后将石头取出,依旧用他纸包好,藏回怀中,这才擦擦手,撕着羊脯,一条条地蘸着水,放进嘴中去咀嚼,卷舌咂唇,似乎其妙无比。
道人也是一样的作法,把两个年轻人看得莫名其妙,相顾作声不得。
疯老头想是看出他们的狐疑,边吃边含糊地道:“你们这两个娃儿,想是第一次走沙漠,连岩盐都不认得。西南西北,吃的盐都是从矿里开出来的,别看不起这一块玩意儿,值好几两银子呢!”
凿岩取盐,欧阳子陵在书上是看过的,想不到竟是这么一块不起眼的小石头,真是经一事,长了一智。
他心里十分感激,恭敬地说道:“晚辈见识陋鄙,多谢老先生谆谆赐诲。”
不想这疯老汉的确不识好歹,人家对他客气,他反而神气起来。
他小眼睛一瞪,似偈似训的念道:“不知不识最好,有知觉便烦恼,悠悠人生百载,无非生死病老。”
听上去疯疯颠颠,细思起来,却又似含有无限玄机。
欧阳子陵用心去揣摩他的语意。
呆呆的,连辛红绢割给他的一块肉脯都不觉掉在地上。
老道士见状笑说:“疯子,你别胡说八道了,好好的一个聪明孩子,你别把人家给弄糊涂了。”
老汉被他说得不服气,瞪眼辩道:“说我疯的人自己未必不疯,说我胡扯,你也好不了多少,我问你,道士学仙,和尚学佛,仙佛究竟有多少?要是真有仙佛,我怎么就瞧不见,摸不到,要是没有仙佛,你们辛辛苦苦,练丹诵诀,念经吃素又为的那条?”
一片道理似通非通,却是从所未闻?
现在不但是欧阳子陵糊涂,连辛红绢也傻了。
他们的师承都是佛门中人,多年浸淫其间,所受影响极深,做人行事,虽然是本着自己的感情,可是他们内在的思想,是倾向于佛家的。
突然,由于疯老汉的这番话,好像把他们以前的一切思想都椎翻了,叫这两个涉世未深的大孩子,怎不感到茫然而无所适从呢?
老道士精目圆睁,喝了一声:“咄!仙佛不必真有,然而它在我们修性的人来说,乃是一种至高的境界。
人立志心于至善,虽不能至,而心向往焉!故其行乃得所方圆,这种博大精深的道理,又岂是你这凡夫俗子的心胸所能领略的。”
几句话乃是以金玉之声发出的,暮鼓晨钟,发人深省,总算让两个年轻人在迷惘中摸索到一线光明。
疯老汉虽是继续笑嘻嘻地跟他抬杠,然而欧阳子陵与辛红绢因为有方才的一番警惕,道心坚定,不再受迷惑了。
道士与老者边吃边说,两个年轻人静静地听着一面感于他们见解的透辟,一面却的确学了不少的东西。
一只羊很快地吃完了。
道士才在袍袖上擦了擦油渍,指着老者道:“他是疯子,没名没姓,我叫他疯子,他自号疯叟。至于贫道名号早忘,疯子叫我痴道,你们也这样叫我吧!
我们俩在沙漠中做了三十年的朋友,整天就是这么吵吵闹闹的过日子,时间一长,居然谁都离不开谁了。几天前,听见小徒龙白玉说起大漠中来了一位女侠客,功力卓绝,想不到在这儿遇见了,大概也是缘份吧!”
辛红绢一听,忙接口问道:“仙长高徒,是不是就是大家叫她沙漠龙的那位公主?”
道士还来不及回答,疯叟就抢着说道:“什么沙漠龙,那丫头刁钻古怪,还不如说沙漠蛇妥当些!”
欧阳子陵听疯叟这么一说,知道道士一定是沙漠龙的师长,心说难怪她的行动那么快,连师妹都追不上。
当下也把自己等二人同巨风流荡的情形叙述一遍,同时还向他们打听左棠的消息,与沙漠龙的居留处。
痴道掀髯长笑道:“盗剑留珠订交,确系小徒过于冒昧,贫道代为致歉,她住在小龙坪,此去约有一天路程。至于那位左老施主,既是与骆驼王三在一起,那人是个老沙漠,必不致于迷途,照理应该送二位去一趟,可是这次贫道与疯子有要事去待办,只好麻烦二位自己走了!”
当下指出小龙坪的方向,并借给他们一只装水的皮囊,同时他对欧阳子陵彷佛颇为赏识,坚嘱他们到小龙坪后,一定要暂候两三天,自己与疯叟办完事情后,当立即赶来相晤,叮嘱了好几遍,才与疯叟作别而去。
欧阳子陵与辛红绢略作盘桓,他们有了经验,知道在夜间赶路,较为爽快,所以干脆歇至金乌西坠,才装满水袋,认定方向,兼程而去。
这一次当然走得从容多了,食水充足,干粮也准备好了。
疯叟临走更留下了一小块岩盐,所以他们行路并不太辛苦,约在第二天下午时分,他们终于到达了小龙坪。
“阴山下,疏勒川,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这是沙漠中牧地的描写。
此刻呈现在他们眼前,就是这一片情象、所异的是草原上除了牛羊之外,还三三两两,点缀着像大馒头似的蒙古包。
辛红绢第一次领略漠上的牧野风光,高兴得几乎跳了起来,这时有一个维吾尔的骑士,白布包头,挥着长鞭,策着一匹骏马,向他们奔来。
辛红绢连忙跑上去,拦着他的马头上声地问:“喂,沙漠龙是不是住在这儿,快叫她来,我要找她。”
那维吾尔骑士见她拦着马头,已是根不高兴,又见她口中喊着沙漠龙,不由得更生气了。
他沉着脸,用不太纯熟的汉语说道:“沙漠龙岂是你随便叫的,快道歉,以后要改口称龙公主。”
辛红绢天性倔强,那里受得住他这种傲慢的神态,也把脸一沉说道:“放屁,我凭什么道歉,她又不是皇帝的女儿,凭什么要我喊她公主,老实说,我不叫她女贼已经算客气了,我偏要叫,沙漠龙!沙漠龙,沙”
那骑士气得脸色铁青,也不再答话,挥动鞭子“刷”的一声,朝她头上就是一鞭打下来。
鞭子掠过空气,激起刺耳的啸呜。
辛红绢偏头让过,那骑士不服,反手又是一鞭下来。
这次辛红绢有了准备,伸手抓住鞭梢,朝怀中一拖,口中喝道:“混帐,你敢动手打人,下来!”
那骑士很听话,身子朝前一栽,果然翻下了马。
不过他身子还算敏捷,脚刚离蹬,立刻构里一挺身,轻轻地飘身下马,可是手上的鞭柄却没有离手,脚下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在地上,滑了两下才稳定。
辛红绢估量不出这条汉子的身手如此敏捷,而且也感到他夺鞭的手劲颇有斤两,怕他把鞭子抢回去继续动蛮,所以抓住鞭梢的手故意的松了一下然后突地凝聚力量,喝了一声“撒手!”
果然汉子猝不及防,身子向前一冲,跌了个狗吃屎,鞭子自然也撒了手。
这汉子在维吾尔族中,地位是次于土司的头目,而且也算是较为有名的勇士之一。
突然折在一个汉家女孩子手中,当然又气又急,在地上爬起来,一言不发,掏出怀中匕首,形同疯虎,就扑过来拚命。
辛红绢那能叫他趁手,近身三四尺处,纤腕一抖,鞭梢挽成斗大的花,首先卷飞了他手上的匕首,然后给他后脑玉忱穴上,不轻不重的就是一下。
姑娘是手下留情,没让他受太重的伤。
可是这个汉子依然受不了,躺在地上直起喉咙用维语大骂。欧阳子陵看着只有皱眉的份儿。骂声惊动了其他的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