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三听到布袋子里铜钱碰响的声音问道。
杨初月说:“爹,上次锦贞姑姑说了,你是个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担当,不是自己的,就不要奢求。不是我不帮你,而是钱财这事我没法帮。我现在到邱家不到三个月,什么错都不能出,如果做错了事,会被赶出来。到时候连一个月半贯的月钱都没了。娘,我晓得您是明事理的人,您多劝一劝爹吧。”
柳四娘手里捏着布袋子,犹豫了一阵,说:“当家的,咱们回去吧。闺女也不容易,邱家不是我们能高攀的,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你别想从闺女身上捞到多少好处。”
杨老三看着杨初月的眼神骤然变冷,杨初月心一寒,不知道柳四娘说这话是为了劝杨老三还是说她不孝。柳四娘拉着不停回头的杨老三消失在巷道拐角处,杨初月暗叹一口气,回到屋子里躺下。
看到针线篮子里绣了一半的绣球花,要是她有柳四娘一半的刺绣手艺那该多好,至少能在工作之余绣绣花赚些外快补贴家用。照着今天情形看,那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观念在她爹娘那里很难改观过来。只希望他们不要再那样大手笔的花银子了,她没那么多钱送给他们用。
为了尽早靠刺绣赚钱,杨初月在学习的时候狠下功夫,好在府上的针线和白布足够多,能让她拿来练手。韩启家的看杨初月那么刻苦勤奋,也乐得多指点她一二。
又到发月钱的日子,杨初月从府上收了一些旧衣裳拿到菜市场去给杨老三和柳四娘。女子不能过多的抛头露面,柳四娘到镇上卖东西都和杨老三一起,在头上围了一条帕子,遮住眼睛一下的部位。
杨初月把几件旧衣裳交给柳四娘,又掏出装钱的荷包,说:“娘,这是我这个月的月钱,你拿回家去吧。还有这些衣裳,旧是旧了些,但没有补丁,拿回去改一下也能穿。”
柳四娘接过衣裳和铜板,把衣裳放到身后的篮子里,钱贴身带着。柳四娘蒙着帕子,杨初月看不到她脸上的神情,不过她在杨老三脸上看到了不悦的神色。杨初月只能在心里叹气,她不能指望她爹娘有很高的思想觉悟。
现在每到赶集那天,杨老三和柳四娘都会来,或是卖蛋,或是卖菜,挣的钱不多,但能让家里的日子好过一些。杨老三现在经常被村里的人开玩笑讽刺:“我说老三啊,你闺女嫁了个这么有钱的人,你还要下田种地卖菜啊。没钱直接去找你闺女拿不就成了?哪还用那么辛苦啊。”
杨老三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想起上次杨初月说的那一番话,心里想着果然闺女都是别人家的,杨初月他算是白养了,就算她拿了旧衣裳和每个月的月银来,他还是不会给杨初月脸色看。
杨初月不知道杨老三在乡下被嘲笑一事,心里想着另一件事。昨天她到红绸绣坊去问了,一张绣工好的帕子能卖十五文钱,如果花色图案好,还可以加两文钱。如果她每个月做上一两条帕子,也能赚一些钱。
现在她有了学习刺绣的工具,柳四娘每隔五天就会到镇上来一趟,于是对柳四娘说道:“娘,我想跟你学刺绣,你看这样成不成,每次赶场的时候我就来找你,你先教我一些吧。如果我学了你的手艺,可以挣些小钱补贴家用。”
柳四娘看着杨初月认真的脸,问道:“你都是富贵人家的媳妇了,还用做刺绣挣钱?”她一直认为,杨初月在邱家过的都是少奶奶的日子,每天有人伺候着,什么事也不做。
杨初月暗叹,又来了,“娘,我只是个冲喜的。现在邱家家里的人手不够,我每天得早起帮着做家务,做饭洒扫除尘洗衣裳这些活儿都是我在做。”
杨老三听了不可思议的看着杨初月,柳四娘同样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杨初月伸出一双手,和从前一样干干瘦瘦的,上面还有茧子。人还是很瘦,除了比从前有些灵气外,还真没什么变化。柳四娘盯着杨初月那双和她差不多的手,被帕子遮住的脸终于松动了一些,“好,你每到赶场的时候就把针线和布带过来吧,我教你。”
杨老三始终没说一句话,坐在原地等着买家来买他种的菜。杨初月听到柳四娘答应了,激动地拉着柳四娘的手说:“娘,你先在这里等我,我拿了东西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