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片刻。“其实其实就算林家封馆,生活也不成问题,可是可是一向自负的爷爷必定觉得很羞愧,他”她说不下去了。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涂仕谦叹道。“早知如此,当初我就应该尽全力阻止你爷爷,你老公明明警告过我的说!”
妙妙愣了一下。“咦?阿司?他怎么知道这件事?”
“可能他也有去大陆那家命相馆相过命吧!所以他警告我,叫我阻止你爷爷不要去大陆,还说你爷爷一定会输,当时我不太相信,没想到他说的是真的。”
“大陆?”妙妙更是困惑。“可是他没去过大陆呀!”
“耶?他没去过吗?”
“没有,没有,”妙妙拚命摇头。“他这次去美国出差是第一次办护照,第一次出国,他以前根本没有离开过台湾。”
“那”仕谦不解地搔搔头发。“会不会是他听人家提过?”
“也许吧!不过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爷爷”妙妙低喃。“一向被人家高高捧在上的爷爷他他肯定受不了的!”
“听说他回台湾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了。”
“我就知道!”妙妙咕哝。“总之,我得回去看看,就算我帮下上忙,也不能不关心一下。”
“那你最好先有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
“充当出气筒的心理准备!”
威迪生总裁专务秘书办公室,在于司谶参加第一次宴会过后翌日,就变成他的临时办公室了,而那位美丽的金发专务秘书也暂时转任他的临时秘书,跟他一起忙得焦头烂额,团团乱转。
眼镜丢在办公桌上,双掌拚命揉搓僵硬疲惫的脸颊和酸涩的眼“史密斯小姐,今天应该没有其他约会了吧?”甫自外面回来的于司谶瘫在高背椅上问。
“除了晚上强森总经理的宴会。”
“哦,天,又是宴会!”于司谶呻吟著呢喃。“你认为我今天可以跷一晚,回公寓去好好睡一觉吗?我真的快累死了,或许我站著也可能会睡著了。”
“当然可以,今晚会出席的客人大都是已经接洽过的客户,而且至少有一半以上都签约了,由总裁去应付就可以。不过于经理,你为什么要这么赶呢?可以慢慢来呀!”
“只剩下十天,快快来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慢慢来?”于司谶嘟囔。
“咦?可是”史密斯小姐迟疑了下。“我记得于经理签下第一份合约时,总裁就曾经表示,虽然预定是一个月,但他希望你能多待上一段时间,譬如两、三个月”
“那是不可能的事!”于司谶断然道,并戴回眼镜。“我不可能扔下我老婆太久,她的预产期快到了。”
“也就是说,你回去之后,起码要等你太太生产后你才能再到美国来?”
打开一份合约草约“不,起码要等孩子满月。”于司谶说的毅然决然。
“这样啊”史密斯小姐沉思片刻。“于经理,前天我有听到总裁和副总裁谈到你的问题喔!”
“我的问题?什么问题?”于司谶漫不经心地问,同时拿笔改了一个数字。
“总裁说他打算把你调到美国来。”
“我们总经理会抗议的。”
“也许吧!可是别忘了总裁才是老大喔!”
“这倒是。”放下笔,于司谶蹙眉思索。“不过我不太想离开台湾,我老婆也不一定会同意。”
“难道于经理你宁愿两边跑?”
两边跑?
于司谶不禁扶额哀叹。
他只不过想要一个平静安宁的生活,怎么情况越来越离谱了呢?
其实不必涂仕谦提醒,妙妙早就有心理准备会被当作万花出气筒淋上满头口水,他一提醒,她马上又多披上整套盔甲以防万一被人砍。
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多余的,林家人一瞧见她,只咕哝了一句“你回来啦!”旋即回到椅子上去瘫在那儿充当活家具,搞不好她晚几天回来的话,看见的会是已经蒙上一层厚厚尘埃的家人也说不定。
“爷爷呢?”
“在房里。”
“你们呢?”
“在这里。”
“不是啦!我的意思是是”妙妙啼笑皆非地环顾众人。“喂!你们到底是怎样嘛?也不过就是封馆,又不是活不下去了,干嘛摆出这种死人脸嘛,真是逊毙了!”
众人不约而同有气无力地瞟她一眼,然后又回去盯著地上蚂蚁爬。
“那那那大家认真点,过两年再去给他们好看嘛!”
“爷爷说,”一向豪迈男性的林家大儿子竟然吐出那种活像女人似的细细嗓音。“再过十年二十年,这边也不可能有人能让那边认输。”
“耶?不会吧?”妙妙轮流看过去每一个人。“那边真有那么厉害?”
绝对的静默。
“那那就算了嘛!这世上又不是只有看相这一行业。”
林爸爸嗤之以鼻地呿了一声,其他人如斯响应,整间屋里顿时充满开汽水声。妙妙见状,不禁白眼一翻,也无奈的坐下了。
“不过我真想不通,这种事你们怎么没有预先看出来呢?”
林爸爸与林妈妈对视一眼。“因为你爷爷的生辰八字不准。”
“爷爷的生辰八字不准?为什么?”
“因为你爷爷出生那时候在战争啊!大家逃命都来不及了,有时候躲在山区里好几个月,也不知道到底是何年何月何日,孩子一出生,哪一年还知道,月日时辰只能抓个大概,那种八字能用吗?”
“那你们的”
“又不是我们去和那边的人比输赢。”
“哦!”妙妙无语片刻,叹气。“那现在怎么办?大家总不能就这样一直沮丧下去吧?”
半晌的寂静后,突然,一双双诡谲的视线陆续朝她这儿溜过来,盯得她屁股上长痔疮坐立难安。
“干干嘛?”
“你记得吧?你的命盘”
她的命盘?
妙妙的警戒线瞬间拉至最高点。“怎样?”
“你的命盘夫妻宫非常特别,上面很明确的显示出,你的老公是个在窥视过去、预见未来这一方面拥有天赋异禀的人,也许他有那份资质可以从古籍上研究出我们研究不出来的问题,要知道,我们现在只知道年月日时八字的排盘,虽然这样已经可以看出不少东西,但还是有很多事看不出来,或者无法确定,这是因为古时候的时间计算方式,在时辰之下也有细分出刻”
“是喔!不过抱歉得很,要让你们失望了,”没那耐心听完,妙妙已是一脸不以为然的猛摇手。“我老公对这方面可是一窍不通,他是个纯上班族,每天上班下班加班又出差,忙得不得了,不要说八字,他连一个字都不懂。”
“那你一定是找错老公了!”
“既然这么说!”妙妙哭笑不得。“那你要我怎么办?离婚再换个老公?”
林爸爸颇感安慰地点点头。“你能理解是最好的了。”
妙妙呆了呆,继而怒极低吼“理解个头啦!真是太扯了吧你们,居然真的要我离婚?爷爷的自尊心重要,我的幸福就不值钱吗?”拍拍高耸的肚皮,她更是愤怒。“你们要我怎么跟女儿解释?说是为了祖爷爷的面子,她只好换个老爸叫叫看吗?”
无言以对,林爸爸和林妈妈相对苦笑,颓然垂首,妙妙见了更是火大。
“所以,我说算命这种事真的很无聊耶,知道过去未来又如何?日子还不是要照样的过:日子好过一点,难过一点又有什么差别?老了还不是照样要嗝屁;既然逃不了终有一天要去拜见阎王爷,预先知道一切又有什么意义?不就是活著嘛!风风光光的活与丢脸没面子的活也没什么下同,生活不好过就忍耐一点,生活宽裕一点就快乐的享受,人生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话说的是义正辞严,头头是道,可惜没有人听得下去,战败的公鸡已经咯不出起床号了。
“算了,算了,”妙妙愤然起身。“管你们要怎样,想泄气到死或躲在家里当乌龟都随你们,打算靠那八个字过一辈子也是你们家的事,现在我是于司谶的老婆,于司谶的家才是我家,所以现在我要回家去了!”
话落,她便怒气冲冲的走了。
当然,林家没有半个人有任何反应,直到他们几乎生根发芽,林家二女儿才突然抬起疑惑的眼。
“于”“ㄙ”“ㄔㄣ\?”
不会是那两个字“司谶”吧?
除了宴会之外,美国人也非常喜欢在宽敞美丽的自家花园里举行茶会,蓝天白云、清风徐徐,喝喝茶吃吃点心,打打网球游个泳,感觉上倒是比宴会健康多了。
这是于司谶在美国参加的最后一场茶会,晚上他就要搭飞机赶回台湾去了。
在这场茶会上,于司谶所受到的待遇与初至纽约时确有天地之别,那些原本对他不屑一顾的上流社会人士,一见他出马,马上笑眯眯的靠过来和他寒暄打招呼,好像几百年的老朋友似的。在光鲜亮丽高头大马的美国人当中,温文内敛的于司谶是毫不起眼的,但他却是整个茶会中最受欢迎的客人。
他今天是特地来和那些重要客户道别的,但是,当他开始和第一位客户寒喧兼道别之际,蓦然感觉到有两道犀利的视线紧盯在他身上
“就是他?”绽放著迷人的笑容,罗昂对每一位经过他身边的客人点头示意,一边吃蛋糕,一边问身旁的人。“那个看上去像个高中老师的东方人?”
“是,罗昂先生,就是他,虽然看起来年轻又不起眼,但的确就是他把近七成的客户和as又抢走了,听说他是威迪生总裁特地从台湾调过来帮忙的,如果不是要赶回台湾,恐怕他会把所有的客户和as统统拿回去。”
“台湾吗?唔嗯难不成就是小邱说的那个人?”
“罗昂先生,您是说?”
“没什么。”罗昂端起茶杯来轻啜一口,两眼仍盯在那个东方人身上。“我是在想,他看上去实在没什么价值,但如果他是属于假面虎那种厉害人物,那么我静必须把他抢过来,这才是最根本的解决之道。”
“把最厉害的敌人改变为最佳战友?”
“没错。”
“如果他不肯呢?”
“每个人都有价码的,”罗昂扬起自信的笑容。“即使他是唯一的例外,那么我就利用男人的野心。”
“罗昂先生的意思是?”
“德盟副总裁的宝座,你说他会不会想要呢?”
茶会另一头,于司谶一面与客户聊天,一面不落痕迹地移往罗昂这方向过来,最后,他故意停在罗昂前面与客人道别,再冷不防一个转身“不小心”撞翻了罗昂的茶。
“啊,对不起,对不起!”他动作很自然地右手扶住罗昂的手臂,顺手抓了一条餐巾为罗昂擦拭。
果然,什么也没有,如同邱宏仪一般,这家伙果然也是他的敌人!
于是,他把餐巾转到右手,改用左手扶住罗昂的手臂,换个姿势继续为他擦拭茶渍。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
“不要紧,只是溅到一点而已。”
“可是会留下痕迹”
“看不出来的。”
“是吗?那”于司谶放开手,退后一步。“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不过,你倒是可以陪我聊聊天,如何?”
“抱歉,我还要赶飞机。”于司谶歉然道。
“哦,那就没办法了,下次碰面再聊吧!”
“当然。”于司谶轻点了一下头即转身离去,然而不过走出两步,他又停了下来,回身。“啊!罗昂先生,差点忘了告诉你”“咦?”这家伙怎么知道他是谁?
“我不是假面虎,也没有价码,更没有野心”
“耶!”罗昂吃惊得差点吞下舌头。
“我只是一个认真工作的男人,只想平平静静的过日子,就算你要给我德盟总裁的宝座我也没兴趣,所以很抱歉,我不可能成为你的最佳战友。”这回话一说完,于司谶即回身毫不回顾地大步离去了。
张口结舌的罗昂呆立在原处好半天。
上帝耶稣,那人真可怕,他到底是会顺风耳,还是测心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