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问存走回床边,在原先的位子上坐定。
靳非垠愣愣地瞧着他走回来,又坐好,心中讶异万分。怎么的,她一觉醒来,他似乎像是变了个人?原来那个疏离的商问存到哪里去了?
还是因为他的酒意还没完全醒?
“你好点了吗?”
她点头。
他似乎满意地笑。但随即
“咳咳咳咳咳”她又是一阵猛咳,使得她不得不转过头去,然后,终于止住时,她回过头来却是满脸通红的。
“我我没事”她歇了歇,勉强道。看到他打结的眉,她心中万分不舒服。
他没有说话,探手至她的额:“还有点烫。”就是还没好。
“少爷”
“将葯搁着,你出去。”
“是。”仆人狐疑地将葯盏放在桌上,退了下去,不忘记轻轻掩上了门。奇怪的少爷,少奶奶不去陪着,偏对新来的丫环表现出十分的关心。
当然,那少奶奶也是奇怪的,几乎只顾着一个人东逛西逛的,没想到商家的少奶奶该怎么做。
但是呀,主子的事情他们这些下人还是少管为妙啊。
“喝葯吧,”他将葯盏端在手上“怎么了?”
靳非垠摇头,他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昨夜是昨夜吗?她睡着之后不晓得过了多久他醉着酒说要她留下,让他认识她,然后,发生了什么?在她睡着,或者该说昏倒之后发生了什么?
依着他的性格不该是现在的表现才是呀。
“喝吧。”他帮助她将身子靠在床柱上,然后将葯盏凑近。
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着他的臂,垂下眼,沉默着将葯一口气喝了,尽管好苦。
他满意地伸手将空盏放回桌上。
“你”“嗯?”
“受伤了!”她因着他的动作而发现了他的手腕处绑着白布条,那上面还隐隐渗出几丝血丝。
他愣了下,随即掩好袖口,不以为意地道:“无妨。”并没有看向她。
靳非垠沉默地看着他有意的逃避,心中略略有了所觉。他定然是有所隐瞒了,但却是为什么?如果是无意中的磕碰,他并不需要掩饰,他不想让她知道又不让她从他的神色上探究,那其中势必有隐情。
她会找出来的。
“昨夜”她问。
“嗯?”
“昨夜你”商问存回首,望着她,突然笑了:“不是昨夜。”
“啊?”
“你不知道吗?”他将头靠近她一些“你已经昏睡两日了。”他也担心了两天。好在那魏清笙并非魏兰心,而青蘅又对她有意,让他少了许多的烦恼而专注来照顾她。
爷爷那边或者已经知道了消息,唉!
靳非垠眨眨眼,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两天?”她病了两天?
他点头:“是的。”
“那你”他也照顾了她两天吗?基于她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他,她不得不做如此猜想。
“我想认识你,我说过。”
“你没醉?”她讶异道。
“我醉了!”他强调。
“那”却为何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她记得那个时候他的表现有些异常,现在似乎也有异常啊。
他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为了要认识她?更深入地认识她?
“你会知道的。”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看她还不明白,他笑笑,不再言语。
将来,他会告诉她的,将来
“跟我来。”他是这么说的吧?
靳非垠默默无声地跟随着商问存,心底的疑问却没有得到解答,或者说她还没有机会问出,自然得不到答案。
就在她病好了开始在厨房帮忙的今天,他突然出现,关照厨娘一声,然后在厨娘错愕的表情下走到她面前说了声:“跟我来。”面无表情的。
苞他走,去哪里?此刻他们走了好一会了,却不知道方向。
这条走廊是通向西厢房的,那里是他的新房,同时也有商信的房间和二间客房,再来就是书房了。
他要带她去的,究竟是何处?
“到了。”就在她思考时,商问存突然停在了一间房门前道。
而她一时只顾着专心思考问题,却没注意到他止步,一头就撞了上去。
“呀!”她抬首,摸摸鼻子。
他笑:“没事吗?”她现在的表情,可爱极了。
她摇头。
他要推门
“等等!”
她急急拉住他伸出的手,他回头:
“怎么?”低头瞧了下那握住他手臂的手,异样的情慷飘飘忽忽在心头。
“我有话想问。”她道,在看清楚了此处是何地之后。
他们停在了他的新房门口!如果仔细一听,还能听到从里头传出来的婉转女声必然是他的妻子了!
“你问。”他撤回手,顺势轻握了下她的柔夷,而后放开,手垂在身侧,握了握拳。
她咬了咬唇,开口道:“你会派我什么活?”她没有称呼他为少爷,自从他成亲那晚之后。
而管家让她打杂,凡是用得着人手的地方都派她去,无论是马房还是厨房,而他带她到他的房间来做什么?不会是要她打扫吧!
商问存怔了怔,随后笑道:“你一会儿便知道。”说完,推了门走进房内。
靳非垠撇撇嘴,只有跟上。
“你来啦!”那清脆婉转的声音道。
靳非垠马上抬起头,朝那声音发出的地方瞧去,她见到了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穿着一身大红的衣衫,模样儿俊俏,显得生动活泼。
“少夫人!”她微微福了福身,低首。
魏清笙以疑问的眼光瞧着一边的商问存,后者仅仅是笑了笑。
通过眼角,靳非垠看到了他们的眼神交流,心头不免酸涩,她直起身,没将眼光放在他们任何一人身上。
“靳非垠。”他叫。
“在。”她答。
“你以后就跟着她吧。”
靳非垠霍然抬头,瞧了瞧魏清笙,然后看向商问存。
“跟着我?”靳非垠还没有答话,魏清笙首先惊讶地开口。她指着靳非垠,惊讶地对商问存说。眼睛在其他两个人身上瞟来瞟去,心底有了个大概的谱。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商问存和这个叫靳什么,做丫环打扮的女子之间有不寻常的关系,至于其中究竟是怎样的故事,她想会找到答案的。
“对。”商问存对着靳非垠说。
“做什么?”嘿嘿,对她说话干什么看着小丫环啊!
“她这是什么打扮?”他终于转向魏清笙。
“丫环哪。”她理所当然地说,这还用得着问么。
“所以,”他同样说得理所应当“她的工作就是跟随你,做你的贴身丫环。”由于魏清笙是代嫁的,所以身边的丫环被调开了,没有跟着她,而她正好“没事”他就让她来做些轻松的活了他也好随时看到她,这是他的私心。
魏清笙稍稍打量了下靳非垠,然后朝她歉然一笑后,拉过商问存到一旁:“喂喂,”她轻声地说:“她是你什么人?”
“什么什么人?”商问存看着她神秘兮兮的样子,好笑地反问。
“我是说,”她朝靳非垠看了眼,然后低声道:“我是说,她是不是你的意中人!”是故意装听不懂的吧?他们兄弟两个的性子还真是像哪。
“她?”商问存看着仿佛是故意将眼光放在门外、身子背对他们的靳非垠,她,好像心中有些不快
“喂!”魏清笙拉拉他的袖子“专心一点成不成!”这样的情形,其实也不用她来问了,那么明显的事情,任谁都看出来啦。
商问存歉意地笑笑:“或许是吧!”至少,有一点是了,只是他还不能确定,还没有真正地放下心去。
“明白!”魏清笙了解似的拍了他一下,满脸堆笑地走到靳非垠面前:“你的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说话的同时,魏清笙也乘机好好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子,惊讶地发现,虽然穿着丫环的衣服,但却难掩饰她美丽的外表,而从她身上散发出的轻灵味道,十分地特殊。
“靳非垠。少夫人!”她低头。
“哦”魏清笙越过她,朝商问存投去了然一瞥,他有点紧张?
“好了,”魏清笙拉起靳非垠的手“你以后就跟着我了。”既然他大方地没有追究她代替姐姐出嫁的事,那么她也该好好地回报他一下,多多照顾这个“丫环”吧。
商问存微微松了口气。
或者是因为爷爷的授意,她总是被派去做些粗重的活,而那让他心中很是不舒服。他想要照应她一下,但又不能做的太招摇,否则让爷爷察觉,就麻烦了。
所以,他想来想去,跟在魏清笙身边是最好的。一来,他知道魏清笙的事,在这上头,她自然会照应着她;二来,青蘅似乎对魏清笙真的投入了感情,那么如果她与青蘅有什么事,靳非垠也可以照顾到。
想来,如此的安排,对他们四个人来说,都是十分妥当的。
“嘿,”魏清笙扬了扬手“你还不走吗?”
靳非垠怪异地看了她一眼。
商问存笑了:“何必赶我走。”这女子的性子,应该是与青蘅般配的,但愿他们有个好结果。
“不走吗?”魏清笙瞪他眼。
“走。”他好笑地回视,走向门口,正要跨出房门,又回头深深瞧了瞧靳非垠,她不得不抬首回看他。然后,他朝她点点头,走了。
靳非垠咬住下唇,望着他离去。
“喂!”魏清笙取笑“不要当我不存在成不成!”
“少夫人。”靳非垠赶紧垂下头,微微红了脸。
吧什么害羞呀?相爱中的人本来就有点不太正常,动不动脸红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魏清笙正要说话
“少夫人!”门外有人道。
“什么事?”
“老太爷有请!”
“爷爷,您找孙媳有事?”魏清笙恭敬地垂着脸,细声细气地对那全神贯注看着手中书册的商老太爷道。
像是才发现她的来到,商老太爷不经意地道:“你来了。”话说得慢吞吞、懒洋洋的,好像不怎么关心这事似的。他的身旁,芳菲正在将火盆添旺。
“是的,爷爷。”仍然是轻声细语的。
“嗯。”商老太爷应了声,终于将书册搁下抬起头。然后,他的眼神犀利地朝魏清笙身后的靳非垠看去。
“爷爷?”魏清笙见他久不说话,不得不抬起头,想要看看他在做什么,却不意看到他那种眼神。心下产生了疑惑,他为何那么看靳非垠?她是不是不知道某些事情,而商问存并没有告诉她?
“啊!”商老太爷霍地回过头。
“您找孙媳有什么事吗,爷爷?”魏清笙将心头的疑问先置于一旁,以恭谨又温柔的声音再次问着。
或者是因为她温和的口气,或者是由于早就对她存着好感,商老太爷很快转移了注意力,或者只是暂时不理会,总之,他没有再看靳非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