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问一下是否有与行星数据开展技术合作的意向,又不是涉及到企业兼并和经营业绩等敏感话题,李远方以为翟爱民他们研究所的主任应该解答得很干脆。翟爱民先在电话里问候了半天,然后说道:“主任,有人想让我帮着问一下我们公司有没有和行星数据开展技术合作的意向。”没想到那个主任只是在那里打着官腔,还把翟爱民给训了一顿,让他不要多管闲事。
看翟爱民解释得特别费劲,李远方提醒他说:“姐夫,你跟他说我是行星数据的!”翟爱民无奈地望了李远方一眼,跟他主任说道:“主任,对方是行星数据的人!”但主任在那边却训得更来劲了,说道:“行星数据又怎么了,他们只是一个成立没多久的私营公司,想跟我们合作就合作了,你告诉他,想问这种事应该通过我们上级的主管部门、按照正常渠道来,不能私下里到处打听消息!”然后对翟爱民说他的假期快要到了,绝对不能超假,不能因私忘公,现在所里工作很忙,要求翟爱民最好提前几天回去上班。
主任都说出这样的话来了,翟爱民只得向主任保证说他不会超假,然后一脸尴尬地挂了电话,看着李远方说不出话来。
李远方想这个主任也太官僚了些,在市场经济的今天,哪有这么对待自己潜在的合作伙伴的。像这种技术合作是两利双赢的事,要是放在行星数据,李远方和郭海林他们肯定比对方还要热情,不管到最后合作能不能成立,行星数据都是不会得罪任何一个潜在的技术合作伙伴的。消息没有问出来,反而让翟爱民挨一顿训,李远方心里很很过意不去,对翟爱民说道:“姐夫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本来翟爱民对李远方有些看法的,觉得他有点太自以为是,但现在同样是为了自己企业的利益,李远方积极成这样,而与李远方相反,自己的主任那边,人家找上门来了还摆出那副样子,这时就觉得还是李远方让人看得更顺眼些,就向李远方解释说:“远方,我们公司以前是国营企业,在许多领导身上都还保留了长期形成的官僚主义,在体制和观念上跟你们这些私营企业不同。要不这样,等我回去后,我直接去找一下我们公司的老总,我们老总这人不错,比一般的中层干部好说话得多。”
翟爱民一提起体制问题,李远方的话就来了,说道:“姐夫,你们公司改制快二十年了吧,上市也有好多年了,一个上市公司里还保留着这么严重的旧官僚主义,我觉得对你们的长期发展不利。按理说研究所的领导是跟技术人员接触的,思想应该比别的任何领导都要开明,对技术方面的问题也要比别的任何领导都要敏感,所以要是连你们研究所的主任都这个样子的话,别的领导就更不用说了。难怪你们公司只在刚上市的时候红火了一两年就不行了,股票价格一路下跌,好像经营业绩也不大好吧。我觉得很奇怪,在这种体制下,你们这个芯片是怎么开发出来的?”
李远方指责起自己公司里的弊病,虽然话很难听,但说得确实有道理,翟爱民都不好意思去反驳,只能向李远方解释说:“远方,我们主任不是搞技术出身的,所以技术方面的问题他并不是太懂,主要负责行政和人事、后勤保障,技术方面,他都是放手让各个课题组的负责人自行组织。主任这人也就有的时候爱打官腔,为人其实很不错的,对我们这些技术人员都挺照顾,他自己的住房等方面的条件,还不如我们所里的普通技术人员。我们所里的许多人觉得没有什么前途呆不下要跳槽,都是被主任想尽办法留下来的,否则的话,我们这这几十年来打下来的人才和技术基础早就全没了。为了留下那个在这个芯片开发中起到核心作用的博士,主任甚至到他家去向他老父亲下跪。这个芯片的开非我们老总亲自抓的,项目还是他到中央有关部门跟他以前的老战友吵了好几架给抢过来的,据说当时还立了军令状,说如果在规定的时间开发不出来或者技术指标达不到要求耽误了新一代移动通信标准的推出,上面给的科研经费就算是他个人贪污的,可以给他判刑。说句实话,要不是有了这个芯片,我们公司很可能在一两年内倒闭。我们原来是从国营企业改制过来的,许多方面都是积重难返,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过来的。”
对这些从大型国营企业改制过来的公司里的体制,李远方实在是很看不惯。李远方他们村隔壁的工业园区有个互感器厂,老板跟李远方家很熟。据那个老板说,前几年他们到一个从国企改制过来的公司推销自己的产品,那个公司的一些中层领导竟然主动开口索贿。开始的时候互感器厂因为刚起步,为了生存和发展,对方要多少给多少。但后来那帮人的胃口越来越大,互感器厂本身也在业内打出了一定的知名度,一气之下干脆联合国内许多为那家原国企生产配件的私营企业,大家都不跟他们做生意了,而将花重金开发出来的新一代的互感器和干式变压器等产品卖给国外的一家小公司。与那家原国企正好相反,国外那家小公司是主动找上门来求互感器厂等企业把产品卖给他们的,还提出了许多优惠条件。国外那家小公司使用了新产品后,所生产的高中压开关柜不管从性能、体积还是价格上都比那家原国企有优势得多,竟然占领了国内很大一部分的市场份额,那家原国企被挤得没有生存空间,刚上市不到一年就倒闭了。
从原先的国营企业改制过来的公司,无论从规模、基础设施还是技术力量上都比沿海地区刚发展起来的那些私营企业强得多,应该成为中国企业参与国际竞争的主力军。但仅仅因为旧体制和思想观念长期改不过来,在“入世”之后,在国际上的竞争力还不如一些规模很小的私营企业。但私营企业毕竟规模小、技术底子薄,在与那些国际上的巨无霸公司竞争的过程中,有许多都纷纷落下马来,只有个别的脱颖而出。国际巨无霸公司进入中国市场后,通过兼并和投资控股将产品本地化等方式,逐渐占领了国内市场上的大部分份额,于是造成整个中国市场上外国品牌满天飞、而国有品牌越来越不景气、只有个别的品牌勉强支撑着给国人留了一点面子的局面。这种现状实在是很刺激人,所以政府提出了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等许多新的发展思路。但因为积重难返,到目前为止,暂时还没有取得太明显的效果。就说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吧,目前也只是把东三省的房地产的价格给炒了上去,收入较低的当地老百姓更买不起房子了。
当然,像这种原国企的改制之类的大问题不是李远方这样的老百姓思考的,李远方相信现在的这一届政府肯定能够很快想到办法解决的。李远方目前只关心他自己的利益,所以对翟爱民说:“姐夫,我们现在不谈体制,也不谈别的,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资金到位,体制合理,以你们公司和国内许多原国营大企业的底子,能不能开发出更多可以与国际大型公司竞争的产品来,有没有能力开发出一些处在世界前列的新一代产品?当然,我指的只是各种芯片。”
对这个问题,翟爱民显然是早就思考过的,李远方话音刚落他就回答说:“实际上我们国内的研发能力并不弱,有的技术也并不落后,比如我们在硅晶片的生产水平上不比世界上别的国家落后。制约我们发展的,一方面是体制,另外一方面是规模,要是不能达到量化生产的话,成本就要高得多,在国际上就形不成竞争力。就像我们公司的这个芯片吧,目前的生产成本就要比国际上同类产品高得多,但幸好新一代的移动通信标准是我们国家自行制定的,目前国际上没有别的公司在生产相同的产品,价格高一点目前来讲也可能接受,在国家的扶持下,才让我们有了生存和发展的空间。但等到国际上那些大型企业发现这块肥肉也开发出同样的产品,仅仅凭着价格优势就可以把我们打败。现在已经入世了,我们不可以不让国外的产品进入中国市场,所以为了继续占领这块阵地,我们必须加大研发力度,开发出更先进的产品来才行。”
然后,翟爱民叹了一口气说:“但想要开发新产品,人才是一方面,像我们这样本来就靠政府扶持支撑下来的企业,经费上也不是太足。就算现在赚了点钱,但因为我们原来的架子太大,需要养的人太多,负担太重,就算暂时有了点钱,也要先给那些老工人发工资,到最后能投入到科研上的经费只是极小的一部分。”
既然技术上能够实现,李远方想这就好办了,笑了笑对翟爱民说:“姐夫,只要你们有技术实力,也就信心,经费的问题好办。等你这次回去后,我请你向你们老总表达一下我们行星数据的意思,只要你们能开发出新一代的硬件产品来,不管是不是跟我们行星数据的业务有关联的,要多少经费我们都可以帮你们想办法,如果你们老总有意,只要一个电话,我让我们公司的郭总经理第二天就到你们公司去。等会我先把我的电话号码给你,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联系。”
虽然觉得李远方看上去太年轻了些,说的话口气太大了些,但李远方这是好心,不管对他们公司还是国家都有利,翟爱民心中就是有想法也不好意思说出来。不过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远方,这事你能作主吗?”
李远方眯着眼睛对翟爱民笑了笑说:“姐夫,能不能主作你放心,就算我不能为行星数据作主,宋力忠你应该知道吧,昨天晚上庆元好像跟你说过了,他是我们师兄。我们行星数据可能没多少钱,但宋师兄他却是钱多得没地方花,这次他到美国去狙击山本财团的股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赚个几亿美金回来。如果行星数据没有经济实力支持你们,而且你们公司里的人也不愿意跟我们合作的话,等宋师兄回来了,我干脆建议宋师兄把你们公司给兼并过来,到时候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说完这话,李远方站起来在客厅里转起圈来,看上去有点得意忘形,把翟爱民看得在心里直摇头,觉得自己今天简直是太刺激了,但又不好意思说出来。转了两圈,李远方说道:“姐夫,这事我想得趁热打铁,干脆不用等你回去了,我现在就给我们公司的郭总打电话,让他明天就到你们那里去找你们老总。郭总的脸孔经常在电视和网上出现,你们的人一看到就可以认出来,他找上门了,你们老总应该会跟他见面,具体的让他们见面后再谈好了。现...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