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突然门口传来了一声厉喝:“住手!”
柳小五吓得手一抖,手中的戒板掉在了地上。
原来竟是那二夫人赶来了!
二夫人心急如焚,怒气冲天,一个大步跨进门来。
柳素娥听到她的声音,扭过了头去,终于又发出了声音:“娘……”她委屈地呜咽了起来。
二夫人一瞧自己的小女儿被打成了这个样子,顿时捂住了心口,好像得了心绞痛一样。柳雁飞上前行礼。她指着柳雁飞“你、你!”了半天,竟是气得话不成调了。
“还请母亲先行坐下,三妹这边还剩两下还没打呢!”柳雁飞开口了,却是一开口居然说的是这个!
二夫人顿时就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
柳如月早已走到了二夫人身边,拼命地给她顺气,同时不住地给她使眼色,示意她千万莫要在惹恼柳雁飞了。
“小五!”柳雁飞不再去看那二夫人,而是叫那柳小五,“还有两下,你在做什么!”
“啊,啊,是……”柳小五弯下身,捡起戒板,却是那手抖得厉害。在二夫人恶狠狠的眼光中,他举起了戒板。
“你敢!”二夫人大喝。
柳小五立时顿住。一张脸为难地看向柳雁飞。
却是柳雁飞瞪了他一眼。
于是柳小五立即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手扬了下去。“啪啪”接连两下。然后他才松了口气,一脸“总算是结束了”的表情,连退几步,退到了柳雁飞身边。
“哇——娘——”柳素娥挣脱了抓着她的两个婆子,口齿不清地哭喊着,扑到了她亲娘的怀里。
二夫人也抱着柳素娥痛哭了起来:“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啊——”
这场面,若在不明事实的人眼中,还挺悲切的。柳雁飞见那二夫人就差没哭得捶首顿足了。她怀疑她是不是借此机会把先前因大女儿一事而产生的痛苦也一并给哭出来。
柳雁飞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们,然后,她开口了:“母亲若无什么事,还请把三妹送回去吧!”她下逐客令了。这里可是她的书房!
“你!”二夫人陡然抬头,愤怒的眼神几乎能杀人。“你好大的胆子!”她喝道,“真以为你马上就要嫁入皇家就可以胡乱打人了?!这里是鲁国公府!你的身份还只是鲁国公府的二小姐!”却是她说这些话的同时,站在她身边的柳如月不停地拽着她的衣角,一脸焦急,不想让她说下去,可惜二夫人无视她大女儿的动作。
柳雁飞耐心地听二夫人说完,回道:“母亲说的对,女儿是鲁国公府的二小姐。但是,母亲别忘了,我还是堂堂的正三品武官!请问,母亲,何时一介白身的民女可以随意侮辱朝廷命官?以下犯上!我不过小小惩戒三妹二十个嘴巴这,已经是看在我们同出一父的份上了!”
“你!”二夫人横眉一瞪,指着柳雁飞又要说什么。却是柳雁飞转头对柳小五道:“小五,把之前三小姐所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说出来!”
“啊?”柳小五呆住了,“说、说出来?那些话、那些话可是太……”
“叫你说就说!”柳雁飞命道。然后瞧了瞧那边上垂首而立不敢动弹的两位婆子,冷哼道,“还是你觉得在场的会有哪个不要命的把这些话到处乱传?”
那两个婆子的头低得更低了。
于是,柳小五便说了起来。他绘声绘色,几乎连语气都一样地,把柳素娥对柳雁飞的指责谩骂一字不漏地讲了出来。
二夫人的脸立时就白了,好像连那双唇都变得一丝红色都没有了。她一把抓紧那柳素娥,迫使她抬头正视她,急切地问道:“这些真是你说的?”
二夫人那表情令柳素娥感到害怕,但她还是艰难地动着嘴巴,低声说道:“本来就是这样,我又没说错,她本来就是个贱……”却是话未说完,“啪”的一声,她的脸上就挨了二夫人的一巴掌。
“娘……你、你打我……”柳素娥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的母亲。她口齿不清,这几个字又几乎是含在嘴巴里,要不是她那表情,还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你、你,你这个蠢货!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女儿!”二夫人气得直喘,边喘边骂,“你有没想过,这话要是传到天家去,会怎么样!”
二夫人骂着,她身边的柳如月已经低低地抽泣出声了。
柳雁飞冷眼瞧着这母女三人的作态,然后不冷不淡地道了一句:“母亲,我先告退了!”说着,便大步出了门去。
柳小五跟了出来。柳雁飞命他留在这里。“记得随便编个理由叫她们滚蛋!”柳雁飞这样说着,随即便转身朝柳青荣的院子去了。
“啊?啊?”柳小五指了指自己,再看了看书房里边斥责声哭泣声混成一团的母女三人,最后瞧了瞧已经远去的柳雁飞的背影,陡然觉得自己真是太命苦了。
其时天已大黑,柳雁飞在路上向路过的丫鬟们要了灯笼,就着这摇摇晃晃的灯光,一路向柳青荣的院子而去。
她在常青屋中找到了柳青荣。连废话都没有,就直接问开了:“小子,柳素娥今天去参加什么劳子的诗会,你知道吗?”
“知道啊,”柳青荣道,“姐,这么晚了,你特地跑来就是问这个?”
“少废话,快说。”
于是,这柳青荣就说开了去。原来,京城里的一些少男少女们,当然,这里指的是官家贵族的少男少女们,为了谈诗论赋,附庸风雅,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柳青荣的原话),由现年十九岁的长安公主牵头,于三年前兴办了这么一个称为“梅花社”的诗社,诗社每一月开社一次,地址不是选在某人家的后花园,就是选在山清水秀的名胜之地。
“三妹两年前成了这个诗社的社员。”柳青荣撇嘴道,“那时三妹差点没高兴死。这个破诗社,除了要看出身外,入社的考试还一大堆,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除了他们自己的社员,会请其他人吗?”
“怎么可能!”柳青荣道,“那里的人一个个高傲的要死,会做几首诗就个个以为自己是才子才女了,怎么可能请其他人。当然,如果姐你这里的‘其他人’指的是名流鸿儒,就当我没说。”
于是,柳雁飞眉头就紧锁了起来,心里烦躁到了极点:“妈的!这柳素娥到底是从哪里知道少游兄其实是钟意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