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哪儿?”曾黛一边说一边已经开始换上外衣。按照父亲的指示,曾黛骑着摩托车离开了位于城西高档小区的家,来到了被当地居民戏称为“贫民区”的城北。
这里是b城开发最落后的地区,还保留着本市的最后几个城中村,居民大多是老国有企业和集体企业的员工、拆迁安置户和低收入外来人员。
曾黛把摩托车停在一条步行街的街口前,走进了这条街里。这是一条以经营夜市小吃为主的街道,此时正是生意最红火的时段,店铺都把桌椅摆到了街道上,只给行人留下中央一条窄窄的通道。
长长的一条街只有稀稀落落的几盏路灯,而且光线苍白黯淡,照明全靠街道两旁商铺自己挂出的白炽灯泡,因为挂的太低,行人走路时大都不得不眯上眼睛或者略略低头。
曾黛不禁佩服父亲的头脑,选这样人又多,光线又不好的地方会面,的确非常不容易被人认出。
曾黛走进了街道末端的“南红红茶店”里,这是一个临街住户在自家一楼客厅里砌上一堵墙隔出来的店面,只有一条打横的长长柜台,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顾客买了装在一次性塑料杯里的饮料之后,绝大多数人都是拿着杯子离开这里边走边喝,只有极少数人是站在柜台前喝完再走。很像孔乙己里面所描述的咸亨酒店向穷汉们卖酒的场景。这种小店通常没什么经营成本,客人也不多。
店主开店只是因为闲着没事,顺手挣点小钱打发时光,此刻坐在柜台后面的,就是这么一个完全不把心思放在生意上的家庭主妇。
她头发蓬乱,不施脂粉,穿着一件本地中下阶层妇女常用作家居常服的连衣睡裙,一手支在柜台上,聚精会神地看着一部小屏幕电视机。“一杯黑芝麻珍珠奶茶,要放奶粉,不放糖。”曾黛小心翼翼地说了暗号。
同时心里非常纳闷:父母亲是怎么找到这一家作为藏身之地的?主妇吓了一跳,傻愣愣地盯着曾黛看了好一会儿,这才醒悟过来,傻呵呵地“哦”点着头。
同时向曾黛身后看了一眼,似乎要确定她后面没有“尾巴”随即打开了柜台上的一扇小门,示意曾黛进来。曾黛走到柜台后面,那主妇向身后的门里吆喝道:“阿弟,出来帮我看一下铺面!”
一个只穿着背心短裤,拖着人字拖鞋,没精打采、蓬头垢面的小伙子拿着一份体坛周报拨开门帘走了出来。
面无表情地看了曾黛一眼,便走到主妇刚才坐着的椅子上坐下,埋头看起报纸来。主妇向曾黛点点头“跟我来!”曾黛抑制着内心的激动,跟在主妇的背后走进了门里。
里面是一个平淡无奇、杂乱而简陋的小客厅,客厅的一角有一条没有扶手的小楼梯,主妇带着曾黛走上楼梯,来到二楼,指着一扇虚掩的房门说道:“他们在里面。”
曾黛连忙从主妇身边越过,推门走进了房里,这时,她隐约听到楼下的年轻人突然把电视调得很大声。
但她并没有在意这件事。就在她脚刚踏入房间的一瞬间,一块散发着强烈药味的大毛巾劈头盖脸地蒙到了她的脸上,她正想挣扎,却被一双有力的胳膊从身后牢牢抱住,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她的头发也被第三只手死死揪住,使她无法转头躲开按在她脸上的毛巾。这条街本来就够吵的了,楼下那部电视机又开得很大声,而且二楼房间的窗户早就用泡软的报纸堵得严严实实。
所以每一个从红茶店门前路过的人都没有听见二楼上曾黛发出的含糊不清的叫声,甚至连一直竖着耳朵的年轻人,也只听见模模糊糊的几声“猫叫”
“猫”没叫几声就无声无息了,可是年轻人提着的一颗心就是放不下来,他很想冲上楼去看个究竟,却又怕没人把门时,会有好事的人走进来看看。
正在这时,他塞在短裤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连忙抽出来,是一条短信。内容很简短,只有两个字“关门”
田岫长出了一口气,连忙拿起身边的一条长柄钩子,去拉那扇卷闸门。一股刺鼻的化学品气味使曾黛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她缓缓睁开双眼,眼前却是白茫茫一片模糊。整个头颅都昏沉沉地痛着,浑身酸软得没有一点力气,虽然意识还有一大半没有从麻醉品的药力下挣脱出来。
但是曾黛毕竟是个意志坚强的女子,在已苏醒的那一小半意识的命令下,她的眼皮开始顽强地眨了起来。
以此对抗重新睡去的冲动。似乎是为了帮助她尽快恢复清醒,那股刺鼻的气味再次凶狠地钻进了她的鼻腔,她忍不住呛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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