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对案子也不熟,请孙大人告准,这些卷宗,还有这犯人由小的带下去,先行审理。”
“这个当然!”孙天羽见他要带玉娘审讯,当即满口答应,又叫来卓天雄“这位是韩内使,封千岁吩咐了,韩内使往后就是咱们的主心骨,赶紧给韩爷安排处院子,用心照顾伺候。”
韩全笑吟吟道:“岂敢岂敢,小的不过是受孙兄驱使的小卒罢了。”卓天雄答应了,领着韩全到后院安排住处。
余下的太监不用吩咐,已经把狱正厅整理妥当,请了封总管前去安歇。等堂上无人,刘辨机揉着腕上的捆痕,摇头笑叹道:“真跟作梦一样刚才还是阶下囚,转眼又逃出生天。不经此事,怎知就这么好端端站着,就是福分呢。”
孙天羽笑道:“可不是么,不过现在咱们可不只是站着的事了,刘兄可知,你我现在是什么身份?”“我五日前”孙天羽看了看天色“已经是六日了赶到龙源,把英莲送到千岁府中。
我这身份当然是见不到千岁,幸好英莲身边带着刘兄的状子,我又附了个夹片,让那小子都带了去。第二日,那韩内使来见了我,说千岁已经知道了,让我回来待命。
我又等了两日,打听到白莲教已被讨平,述功的折子也递了上去,才急忙回来。没想到封千岁也已经动身,亲自来了这神仙岭。”刘辨机算了算时间,讶道:“这不对啊。”孙天羽咬牙一笑“没错。
那邸报必是假的。圣旨封千岁未必敢作伪,想必是听说何清河要来两广,就在京城着人运作,讨了圣旨,快马递到龙源,但述功的折子送去不过数日,邸报绝不可能这么快送来。”
刘辨机拈着鼠须道:“没听说封千岁跟何清河有什么过节啊?封千岁怎么这么偏帮咱们?”孙天羽私下也猜度过,这里面至少有两个原因,一是封德明节制六省,讨伐白莲逆匪,耗时年余,耗费内币千余万两,这里面未必就没有情弊。
何清河官声显著,有他在广东,就好比一堆火药旁放了个火种,因此无论如何也要把他支走,远远调回京城。其二是英莲。那日跟丹娘闲话,说起有些太监喜欢狎童。孙天羽顿时动了心思。
他第一次去龙源,连人影都没见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英莲送给封总管当了觐见的礼物。
这下对了路子,第二日就有了回音。韩全私下告诉他,封千岁对英莲极为中意。这个案子一旦翻过来,作为白孝儒唯一的子嗣,何清河必定要穷索白英莲的下落。
到那时,少不了要牵涉到封总管身上,他抢先一步将案子压下来,也少了个把柄。圣旨不敢作伪,邸报都是书手抄录后明发各省,伪造一份绝无难处。何清河接了圣旨、邸报,就算有千般疑问,也只好立即回京。封德明来此第一件事就是收了宁远县这所监狱,改由东厂密辖,绝非随意处置。
而是这样一来,豺狼坡监狱就成为东厂属下。趁着何清河奉旨离广回京,封德明尽可以从容报部述功,再正式刊于邸报。到时何清河纵然明知有诈,但木已成舟,也无法对不属六部管辖的东厂下手。
孙天羽心里想的明白,却不能对刘辨机明说,只嘲讽地笑道:“这多半就是父子情深吧。”刘辨机闻言也笑了起来,叹服道:“孙兄这一着真是高明!这次我跟天雄都是托了孙兄的福,往后还望孙兄莫怪我等愚鲁,多多提携。”
“刘夫子这样说就太客气了。”孙天羽逊谢几句,然后正容道:“这监狱眼下已经是东厂密辖我们几个都已经是东厂属下了。”
“什么?”刘辨机闻言一惊,待问明原委,他皱眉想道:岭南道查逆使难道不是二十四衙门?想着他浑身一震“孙兄,这一下咱们可是进到内廷最隐秘的重地了。”
明代内廷设有十二监、四司、八局,合称二十四衙门,各设有掌印太监,掌管大内诸事。至于东厂,则是永乐十八年,明成祖在东安门北设立,暗中监察百姓、诸官言行。其总管由司礼监第二秉笔太监、第三秉笔太监充任,向来为皇帝私属鹰犬。
成化年间,大太监汪直成立西厂,与东厂、锦衣卫合称两厂一卫,权势更在东厂之上,但不久即废。武宗年间重设又废,唯有东厂始终为皇帝操纵,经过百余年经营,东厂势力早已凌驾于六部九卿之上,虽然对外只设掌刑千户、理刑百户两位贴刑官,由锦衣卫千户、百户充当。
属下隶役、缉事等属员也都由锦衣卫拨给,但是实际上东厂势力较对外宣称的远过百倍,只是东厂除皇帝外,不受任何管辖,无人知其内情。封德明本是司礼监第三秉笔太监,兼任东厂副都总管。
因为白莲教作乱出任镇抚将军,节制六省军政,可谓位高权重。这次他将监狱安置为岭南道查逆使管辖,才隐隐露出东厂内幕一角。东厂内部不仅设有查逆使,而且势力早已超出京师,直至岭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