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峰送交给您府上的礼单,高公公已经特地吩咐手下人给您府上送去了。”
……
尹峰上了新兴号去澎湖,同时命令水军全面解除对福建海面的封锁。实际上这封锁并不针对老百姓的渔船、商船,只是封锁官府给澎湖的运粮通道。说实话,他和公司的高层都想快点结束战事,因为长期战事影响了海外贸易。还好,明朝官府虽然发布命令禁止输出铁器和粮食、火药、丝织品出海,但是因为沿海官吏大多牵涉到了海外走私贸易中去了,因此由外省向福建沿海运送货物的通道并未受影响。这是明朝对于经济管理失灵的顽疾,明中期不禁有违反海禁的所谓“倭寇”,北方还有私通蒙古的商贩,守边将士还以此牟利;直到最后时刻,满清入关前,还有边军将领以及内地商人向东北贩卖货物牟利。
不过,大批军队占据港口使很多出海商船滞留港口,这是个严重的问题。尹峰又不想登陆上岸,只能是赶紧和官府和谈了事。
而且,吕宋岛上还有一大堆问题等着处理;比如有功将士土地分配,因伤退伍战士的土地划分,向国内各大商帮开放土地买卖;还有南方***乘着吕宋换了主子,中国人的统治基础还不稳定,在一个月前悍然出兵宿务,围攻麦小六所部的庄丁驻防队。
同时,台湾岛上还面临着西部平原的大肚番国又一次反抗行动,还有东部山区的高山族和公司特许皮毛商的冲突越来越严重……诸如此类问题,使得尹峰感到身心疲惫不堪。
他站立在新兴号船头,面前竖着画架,正在用自己发明的炭笔画素描。尤文辉也在一边画画,不过他是在用油彩画,身边还有一个同伴做助手,拿着瓶瓶罐罐。新兴号正停在澎湖湾口,风柜尾南岸沙滩外海域。
“这就是澎湖列岛吗?葡萄牙人叫他做佩斯卡多尔列斯群岛的那个?”尤文辉的那个传教士同伴还没到过澎湖,好奇地问。
“是的,当年尹船主就在这里打败了荷兰人。”尤文辉向同伴介绍到。
尹峰问:“游先生,你的这个同伴跟着我们去了吕宋,一路跟随者也很辛苦,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呢。”
那名年轻的有着明显中西混血儿模样的传教士模仿中国人的样子拱手施礼道:“我是耶稣会的费藏玉,是利玛窦神父派我来台湾帮助巴拉达斯神父工作的。”
“你是澳门人?”
“是的,我父亲是葡萄牙里斯本人,母亲是澳门本地人。”
尹峰明白了,这位和尤文辉一样,是最早一批中国籍的耶稣会成员,而且是最早的土生葡人。
历史上,费藏玉是和尤文辉同一时期的中国籍耶稣会士,晚明耶酥会华人修士总计12人。其中混血儿有黄明沙、倪雅谷、庞类思、费藏裕、费藏玉。完全的华人,有钟鸣仁、游文辉、徐必登、丘良禀、丘良厚、石宏基等。这些人都是澳门人,或长期生活在澳门。由于耶酥会某些人士的意见,以上十二位华人修士,无一晋升为司铎。在接受第一批华人修士的时候,耶酥会即做出规定:“不给他们授司铎的教职,因为他们新参加耶酥会,信仰还不够成熟。”
尹峰有个设想,让耶稣会华人修士来主持台湾吕宋的教务,这样可以试着培养一批政治上忠于自己的天主教神职人员。不过,现在这还仅仅是设想而已。这时亲兵队队长林跃前来报告:“船主,徐管家和谢师爷又来了。”
尹峰皱着眉头,厌恶地摇摇头:“见鬼,我今天画画的性质算是被他们搅黄了。小林,你让麦大海去和他们谈,就说我身体不适,正在睡觉。”
林跃苦笑了一下,举手敬礼而去。
徐谢二位这两天在马公港和尹峰的坐船之间每天要跑两三趟,由舢板、小帆船载运在海上来来回回地跑,成为了总兵朱文达和尹峰之间的传话人。两人坐船做得头晕,不熟悉水性的谢师爷晕船晕得一沓糊涂,但也只能坚持来来回回地跑。
朱文达和尹峰的谈判,完全成了一场“商业”谈判;朱文达想在中华公司内部占有股份,成为大股东;在此条件下,他可以为尹峰上奏朝廷,让他成为台湾巡检司巡检,台湾千户所世袭千户。而且,在他任职福建总兵期间,将在自己职权范围内,使福建沿海对中华公司的船只开放海岸线,而且也会保护在中华公司在泉州、福州的商馆、钱庄分号。
这是**裸的权钱交易,朱文达远比巡抚徐学聚、太监高寀要直率干脆得多。很多在官场上可做不可说的事,他都拿出来讨价还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