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水青,那身午后阳光甘心停留,竟亮到让他眯眼。随着他走近,她嘴角略略勾起,右边脸颊的小酒窝亲善得让他几乎错认微妙的嘲意。
“韩水青同学。”很客气。如果不熟悉,他都会加同学二字。一般人这么说的话,只觉虚假。可他不会,还感觉被尊重。
“白子西同学。”水青回应。
如果白子西的称呼让听者捉摸不出态度和情绪,那么水青这一声,没人会错过漫不经心中刻意的伪善。
白子西自己都没察觉眉头皱了起来。没人这么叫过他,包括老师们。所以她学他叫同学时,让他非常别扭。就像穿反了衣服,带错了书本,不自在。一时间,竟忘了找她的目的。
“白子西同学。”水青觉得有意思。
按照原来的剧本,要到高二才和白子西有交集。虽然读理科班,但他是沈月的得意门生,也是英语课外班的班长。而她为了见他,咬牙上那个班,哪怕垫底。在自己不断制造偶遇的情况下,两人成了朋友,他对她知无不言。读书精力全耗在这个家伙身上!结果自己考不上好大学,还眼睁睁看他上名校,交女朋友。她就是个彻头彻尾,无可救药的傻人!
想到这儿,她哼了一声。
白子西被她一哼,终于想起正事,说道:“你对张妙说了些——嗯——不太好的话吗?”女生吵架,为什么也要他管?虽然维持同学之间的和睦,是班长职责。可张妙跑过来跟他告状,像幼儿园的小孩子,他见了就头大。
“算不上不好吧?”羽毛放她和白子西单挑了,她就要自救,“只不过对某些事某些人的看法不同。”
他莫名相信她,“有到需要互相道歉的程度?”
“没有。”要道歉也是张妙要做。
冷静,睿智,说话不尖刻不娇气,和他认识的大多数女生不同。白子西仔细看看她,说不上特别好看,文文静静,挺细气。那身校服,他还没见有人能把它穿得那么娟秀。
她对莎士比亚的见解,以及说英语时那种自信和气质,竟有高高在上的英国贵族之感,令他很难不受震动。美语被英国人称为乡巴佬口音,他根本不以为然,还觉得伦敦音乡土味更重。直到今天,韩水青纯音纯调叙述着英国最出色的大师,他才明白,只有英国口音才能真正释放出莎翁的魅力。虽然她并没有读任何一首十四行诗,但他可以想象她清泉落雨般的音色,定能吹开来自十六世纪的云雾,揭开十四行的美妙面纱。
“那没事了。”白子西打定主意,不掺合到这件事里。
“班长!”张妙跺脚。
白子西没理张妙,说要上课了,转身就走。
张妙一看坚强的后盾都遁了,她白韩水青一眼,只好也走了。
“跟得就是很近啊!”水青对晾着自己的羽毛说。
“她小小年纪,不学好。”羽毛说完这话,又补一句,“恭喜你改邪归正。”
“别再拿这件事来说,我都说抛弃了。”老说老说,就像知了知了,闹。
此时的她却不知道,在白子西心里,韩水青这个名字第一次有了重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