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青问了好些上点年纪的路人,要么不理她,要么摇头说不知道,郁闷得很。但她个性不容易气馁,脑袋也不笨,很快发现自己这么盲目抓人问的方法不够聪明,将目标转向附近比较陈旧的商店,并迅速瞄准一家小小的咖啡馆。
正在做咖啡的中年人,四五十岁,矮墩墩胖乎乎,和客人热络聊天,笑声十分爽朗。
水青再拼运气。她走过去,排好队,想着要怎么开口才不突兀。不过事情顺利得有些出乎意料,这还得拜她东方娃娃脸所赐。
那中年人见她就问:“你是中国来的?”
“看得出来吗?”水青低头打量自己的衣服,普通的夹克和牛仔,没什么中国特色。然后慢半拍发现,“你会说中文?”尽管夹生不熟。
棕发褐眼的中年人呵呵笑说:“我母亲是欧洲人,我父亲是中国人。虽然外表上更像我母亲,不过我的这里偏向我父亲。”他指指自己的头,“我一直认为我的故乡是中国。至于你嘛,典型的中国姑娘,跟陶瓷娃娃一样,所以一看就知道了。你好,我叫麦克。”
水青在非洲那会儿吃过同胞的亏,这个混血的麦克虽然听上去看上去可能不一样,但还是保持着小心谨慎,“你好,我叫青。”没说全名。
“青,你要咖啡还是茶?”麦克笑容和善。
虽然身后的队伍挺长,水青因为有私心,也顾不得那么多,“我要十杯卡布奇诺。”
“没问题,请到那边坐一下,好了就叫你名字。”麦克半点不迟疑,立刻开始准备。
水青却不听话,跟着他走到咖啡机旁,隔着柜台打听,“我看招牌挺旧的,你经营这家咖啡店很久了吗?”
麦克本来就爱跟客人聊天,又乐得练习自己的中文,“这本来是我父亲的店子,他退休后,我就接着做。下个月满三十年了。别看招牌旧,我们店里的咖啡最棒。”
哦?三十年!水青眉毛双抬,眼睛圆了圆,忽略过了高峰期仍然排队的景象,故意唱反调,“你这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
麦克不生气,听得很带劲,“我知道这句谚语。”
水青觉得这人可爱,有点不好意思玩心眼,就说,“麦克,跟你打听一下,行吗?”
“终于要切入正题了?”原来看惯各色人面的麦克早知道她有事,“我刚看你在马路上拉人问来问去的,怎么会突然跑到我这儿来买十杯咖啡?”
“不好意思。”水青想,真是不能把人当傻瓜。
“没关系。你都做我十杯咖啡的生意了,我还能不帮帮你?说吧,只要我知道,一定告诉你。”爽直脾气热心肠。
水青遇对人了,忙问,“那栋大厦一直都属于罗伊银行吗?”
“不是。”几乎想都没想,麦克立刻否定了。
尽管认为麦克可能知道,不过没料到答案给得这么快,水青一时呆愣。
“原来是另一家银行,倒闭之后,被政府拍卖,罗伊集团买下来的。”不等水青问,麦克娓娓道来,“那银行现在知道的人大概没几个了。它的规模不大,十五年前破产时也只是小银行。全英国只有几家,大厦就是它的总部。因为竞争激烈,让罗伊那样的大银行硬生生挤垮破产。唉——可惜啊,那么善良的一对父子,帮了数不清的小生意人,最后却比我们这些人还穷,眼睁睁看着政府收房没产。”
“那银行叫什么名字?”不是同情他人遭遇的时候,水青急切追问。
“巴勒银行。”麦克并不介意自己的话被打断,反正还能接着说,“是老巴勒和他的儿子两人一起经营的。我父亲当初没有抵押,社会对中国移民还有歧视,所以别的银行都不肯贷款,只有巴勒银行愿意借钱,才有了这家店。巴勒是我家的恩人啊。”所以才想都不用想,就能说出来龙去脉。
时间对。地点对。照麦克的说法,巴勒银行是间有良心的银行,那么身为管家和中国人的梁爷爷极有可能将自己的财产放心交给它管理。不过——
“破产了?”这是大问题,“那就是说,如果在巴勒银行存钱,没人能拿不回来了?”
“谁说的?”麦克一挺胸膛,捍卫正义的模样,“巴勒银行可不是那种故意用破产让自己万事大吉的银行。老巴勒将家里的资产全部交进银行,在经营状况恶化之前宣布破产,每个人都拿回了存款。倒是贷款部分,能收则收,实在收不回来,就当成坏账处理。所以,巴勒父子才身无分文。”
虽然有良心,但如今社会来评论,大概会被人当成...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