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你将端亲王费尽心机留下来给你们保命的人手全都撒了出去。等出事了,你后悔了!你痛苦了!到了这会子,你还有精力笑话永康帝,觉得宸贵妃没有将心思放在男人的身上。可同样的事情如果放在宸贵妃身上,她却不会做出你这般的蠢事来。永康帝是死是活,真心关心的人还真没有。你装神弄鬼,发泄怨愤,这些也都情有可原。但是……你竟然敢跟外族勾结。你可知道……北辽的铁蹄一旦南下,有多少姑娘得跟大郡主一样,遭受□□糟践,有多少无辜的孩子将丧生在战火里。你们的命是命,他们的命就不是命!到时候生灵涂炭,有多少父母会失去孩子,有多少妻子会失去丈夫。你背着满身的罪孽,就连端亲王和几个孩子也得跟着你下十八层地狱,永生永世都不得超生。因为你的错,才害了你的孩子。你不敢接受这样的事实,所以,你迁怒了。你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对不住你!是不是!”
端王妃被林雨桐提溜着起来,身子抖的像是在风里飘荡的破布娃娃。她面色苍白,双眼无神,紧接着,眼泪就落了下来,“是我……都是我……都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林雨桐一把将她仍在椅子上,“如今,宫里的太子被你折断了翅膀。让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太子之位,如今更是变的摇摇欲坠起来。一个朝廷,骤然没有了继承人,你知道这意味这什么吗?人心不稳,天下动荡。”她说着,就摇摇头,“我跟你说这么作什么?”她猛地俯下身,脸几乎贴在端王妃的脸上,盯着端王妃的眼睛,“告诉我,你什么时候跟北辽联系的?怎么联系的?你们又是怎么计划的?”
端王妃一瞬间收起眼里的悲愤,她的嘴角嘴角挑起:“我是错了,但已经错了。我就要将这事办完。反正,我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不就是死吗?今儿我亲手将□□喂给我的儿子吃,我已经做好了随时去死的准备了。你的大道理我不是不明白,只是一点也不想明白罢了。”她看着林雨桐,“云隐公主,呵呵……要是没有你的父亲,我的女儿才该是真正的公主。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成王败寇的道理,都不明白了。
林雨桐觉得这番口舌算是白费了。这样下去不行。
她没有起身,而是压低了声音,“你是不是就是想将永康帝的江山毁了!只要江山不是他的,那么,给谁都无所谓?”
端王妃点点头:“不错!只要我的仇报了,我也就死得瞑目。两腿一蹬,管它洪水滔天,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雨桐一下子就笑了起来,“那说不得,我还真能完成你的心愿。”
端王妃狐疑的看向林雨桐:“我倒是看不明白了!金阿虺可是你的生身父亲……”
“我的父亲是林长亘……”林雨桐嘴角翘起,“你是要死的人了,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所以,我也不怕告诉你真相。永康帝根本就不能人道,他一辈子注定是断子绝孙。我是甘氏的亲生女儿,却不是永康帝的公主,你明白了吗?”
端王妃愕然的看向林雨桐,仿佛她说的是天方夜谭,“甘氏小产……”
“假的!”林雨桐耻笑一声,“你回想一下,太医院可有出诊的太医。没有!太医总是以各种理由被绊住了,而绊住太医的人总是跟端亲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就是诬陷!
端王妃脸上的神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原来……等金阿虺死了,不管江山传到谁手里,都跟他没什么关系。”那照这么说,其实太子上位的可能性其实还是很大的,只要毒死金阿虺。如果这样,好歹对王爷也是一个交代。她怎么也没法相信这是真的,问道:“那李妃不也……怀孕了?”
“大慈恩寺观音殿,跟野和尚苟合来的。你不下手……那孩子也不会生下来的。”林雨桐又解释了一句。
端王妃就看向林雨桐:“这么说,算来算去,我竟是便宜了你们母女了?”
林雨桐看向端王妃,叹了一声:“你就没想过,这么去了,到了下面,见了端亲王,你怎么跟他交代。孩子一个个的都带去了下面了。你这么一闹,你这府里的庶子庶女一个也别想活了。将来,一年四季,四时八节连个祭扫的都没有。你叫端亲王彻底断了香火。到了下面,你跟他怎么说呢?”
端王妃的脸上再没有血色,慢慢的蜷缩在椅子上,这种心灵上的痛苦,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变得不堪重负。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保下这些孩子。”林雨桐脸上郑重了起来,“保下这些孩子,就是给端亲王留下了一条根。将来,我也会从里面挑一个忠厚的,给个爵位。之后,再从这些孩子的子嗣里,挑两个过继到你两个儿子的名下,叫他们死后也有香火供奉。你看可好?”
端王妃的视线就朝床榻上躺着的小小孩童看去。
林雨桐心里一动,“只要有后人,他就不算是白来了这世上一趟。就会有人记得他。”
“没白来过?”端亲王妃呢喃了一句,踉踉跄跄的就跑了过去,将脸埋在孩子的身上,良久,才仰起头,扭脸看过来,“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林雨桐看向端王妃,“我想要端亲王藏在大慈恩寺周围的人马。”
端王妃露出了然的神色,“没想到连这个你也知道了。看来金阿虺的江山是坐不稳了。”她慢慢的站起身来,“给你倒也不是不行!我就想知道,你到底是代表谁来的?宸贵妃?还是金成安?”
林雨桐摇摇头:“我谁也不代表!我就是我。”
“你?”端王妃狐疑的看向林雨桐,“你!”
“怎么?”林雨桐看向端王妃,“不行吗?”
“假公主觊觎真江山。”端王妃嘲讽的笑笑,“行!行!怎么不行!我到了下面,一定在奈何桥边等着金阿虺,我想知道,他那时候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说着,就从书案下面的暗格里取出一个匣子,转脸就交给了林雨桐,“拿去吧。你想知道的,想要的东西,都在这里。只是……别忘了你的承诺。”
林雨桐看了榻上的孩子一眼,才将匣子接过来,“我……我会将他跟你放在一个棺椁里,再另外立一个衣冠冢。许是这样,到了下面,你们母子不至于散了,他也不必受欺负……”
这话戳到端王妃的心里,顿时叫她心如刀绞,朝林雨桐摆摆手,“慢走,不送!”
林雨桐转身就出了东侧间,她在堂屋里站了一会,隔着珠帘,看见西屋的房梁上,悬挂着白绫。想必,这是端王妃给她自己准备的。
林雨桐回头看了一眼东侧间,尽管帘子格挡着,什么也看不见,但她就是觉得胸口憋闷的难受。
从屋里走了出来,屋外等着的人,除了三喜意外都噤若寒蝉。他们其他的东西没听见,但是这位公主斥责端王妃的那些话,他们还是听见了只言片语的。因此,如今越发的不敢说话,不敢抬头。
林雨桐站在屋檐下,看着麻雀不时的落在来,在雪堆上啄一啄,再留下零零散散的爪子印,猛地,耳边听见‘哐当’声。她闭上眼睛,没有回头。那是凳子倒地的声音,如今进去,只怕能看到的至于端王妃挂在屋梁上来晃晃悠的身体。
“回去后,告诉宗令……”林雨桐看向一边宗人府跟来的人,“好好安葬里面的母子。端王妃的愿望,是母子能合葬。叫他们走的体面些。”她说着,抬脚就往外走,“这府里,其他的主子,要是再有闪失,皇上会拿你们是问的。”
她手里的圣旨是盖着玉玺的。虽然她也好奇,甘氏是怎么将玉玺也弄到手的。
回到府里,四爷去了金成安的书房。林雨桐没想着去,只赶紧回屋,将那匣子打开。
而四爷,此刻坐在金成安的对面,父子俩的气氛有些紧绷。
这间书房,是刚收拾出来的。不管是家具还是摆件,都只是凑活着能用。金成安坐在这里,总觉得这不是自己的地盘,他不自在的又动了动,看向四爷的眼神有些晦涩难明。
“我知道您投靠了皇上。”四爷转着手里茶杯子,“但是如今,皇上的身体如何,您心里应该清楚。今儿进宫的大臣很多,但是能见到皇上的,相信也就是寥寥几人。您也算是近臣之一,别人见不到,您肯定是见到了。那依您看,皇上的龙体到底如何了?”
金成安的眉头就不由的皱的更紧。皇上的面色蜡黄,双目无神,自己走到了近前,皇上才一副恍然的道:“是你啊!”
这就很不正常了。好似眼神都不好了一般!
他之前根本不相信皇上的身体会这么快的败了,可谁叫自己昨晚也被算计了一把呢。这么多人同时都被算计了,那么皇上呢?只怕不是见鬼那么简单。他其实暗暗猜测,是不是皇上那个样子根本就是中|毒了。
如今被问到了明处,金成安才道:“是!看着是不康健。”
这话说的算是客气了。
“既然如此……”四爷将茶杯放在说上,发出微微的声响,“那您说,这皇上还靠得住吗?”
“禁言!”金成安站起身,“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心里没数吗?”
“我心里有数,就怕您心里没数。”四爷好整以暇的看着有些烦躁的金成安道:“您以为,您的手脚就真的那么干净?”
“什么意思?”金成安猛地转过身,瞪着四爷。
“李妃肚子里的孩子……”四爷看向金成安,“您没插手?”
“我自然……”金成安狐疑的看向四爷,本想否认,但想到他既然知道了,就算否认了也于事无补,便道:“你怎么知道的?”
“您认为我怎么知道了?”四爷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这就是说话的技巧了。
金成安打死也不会想到这事跟楚怀玉有关,他的面色微微变了变,“是公主殿下告诉你的?那岂不是说……宸贵妃已经知道了……”这个女人一直陪在皇上的身边,寸步不离,难保她不会告诉皇上。
金成安的心猛的就不安了起来。
四爷轻笑一声:“如今乱子已经出了,您还能指望着元哥儿那个奶娃娃力挽狂澜?或者是李妃那个连肚子里的孩子都护不住的蠢女人帮衬着扶持元哥儿上位?”
都不能!
金成安看向四爷的眼神就微微变了:“你打算如何?”
“元哥儿和李妃不行。但是……”四爷的声音就低了下来,“宸贵妃和云隐,却行!”
金成安突然有种荒诞的感觉:“你媳妇是女人……”
“她是女人,可我是男人。”四爷笑了,“她是帝姬,可我也姓金!”
金成安的脑子一瞬间就炸开了。
对啊!国赖长君。元哥儿不行,但是老四行啊!
他在屋里来回的踱步,越想就越是兴奋。支持宸贵妃,就是支持云隐公主。支持云隐公主,就是支持老四。可老四到底见识有限,将来能依仗的除了自己这个父亲还能有谁?
“你怎么想的?”金成安看向四爷,郑重的问了一声。
“破弩军……”四爷才说了三个字,金成安一下子就白了脸,“楚源告诉公主的?”
四爷没有说话,就那么坐着。
可这不说话,往往就是不需要废话。
金成安摇摇头:“不是我不给你破弩军,而是我如今没办法给你。”
四爷就看向金成安:“这话怎么说?”他一时间拿不准他这是不愿意拿出来而找的借口呢,还是真的没办法。
金成安咬牙道:“你以为楚源就是那么好打交道的。这破弩军建军之初,楚源是出了大力的。那个时候,还是你祖父在世的时候。为了叫楚源不生出二心,你祖父在叫人做破弩军令牌的时候,就动了些心思。这令牌是由几个部件组装起来的。”说着,他从脖子上掏出一个白玉的玉佩,“看见上面的镂空了吗?这镂空之处,必须镶嵌进两个坠子。而这坠子,一个被你祖父交给楚源保管。一个在娶你母亲的时候,给楚家做了聘礼。如今,楚源已死,楚家人……现在在辽东。那两个坠子……我却不知道已经遗落在什么地方了。我正找人想办法试着重做呢……不过,这么长时间了,做了不少,可没一个镶嵌进去合适的。破弩军最早是你祖父组建的,里面有一些人出自暗卫。他们有自己的一套准则。没有这个令牌,谁也调动不了。所以,为父真不是不愿意给你。”
四爷心道:还真是侥幸。当初楚源死前,偷偷的给了桐桐一个坠子,他们一直也不知道这坠子的用处。他甚至动用了不少人,查当铺之类的地方,看是不是信物。结果,也一直没查出来。却不知道,原来这坠子是做这个用处的,实在是没想到。而楚怀玉那个,应该是楚家又将这链子当嫁妆给陪嫁过来了。如今也已经在桐桐的手里。
那么,现在,只差金成安脖子上这个玉佩了。
四爷笑了笑,觉得这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可真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