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镇上但凡有点家底的人家,早几日便张罗着糊花灯设字谜,家家户户较着劲要在元宵节那天挂出几盏胜过别家的别致精巧灯笼来。
到了晚上放眼望去,荷花灯芙蓉灯惟妙惟肖,走马灯刘海灯巧夺天工,绣球灯雪花灯灯光烁烁,青实白象灯交相成趣,螃蟹青鳌灯威武霸道,整个镇子灯火辉煌,火树银花,美不胜收,正是“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
然而最是繁华热闹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容易伤怀落寞的所在。木芫清本来是拉了南宫御汜和萝卜来凑这份热闹,此时却如入了定般呆呆地立在大街正中,任两旁的人群川流不息,无视身边的绚丽灿烂,仰头望着天空幽幽地念道:“这里这么亮堂,就是站在玉苍山上,也能瞧见此般的热闹吧。今儿晚上怎么看不到星星呢,玉苍山上的星星总是很明很亮,像是一伸手就能摘到似的,这儿的星星都躲哪儿去了?噢,是了,这地上太亮,便遮了天上的光,看不到了。那就算是玉苍山上能瞧见这片繁华,也瞧不见站在这片亮光中的我了。”
耳边的热闹陡然间便成了刺耳的噪音,木芫清再没有心思闲逛下去,头也不回淡淡道了声:“萝卜,御汜,我有些乏了,咱们回去吧。”
却没有回应。
木芫清好生奇怪,忙回头去看。才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个人杵在原地,萝卜和南宫御汜早就无影无踪不知去什么地方了。
这还了得,拉着别人来逛街,结果没逛多久居然把自己给逛丢了,世上居然还真有这么秀逗的人哪。木芫清懊悔地敲敲自己的脑壳,再顾不得伤感多愁,插进人缝里左挤右搡蹿来蹿去四处寻找失踪了的两个人。
好在这镇子虽大,今天晚上的人虽多,但是像南宫御汜那般身材挺拔长相出众服饰不凡的翩翩贵公子并没有几个,木芫清不过转了一两个弯便找到了她要找的人。
南宫御汜这个人,不论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清新俊逸温润如玉的姿态,眉眼间却又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慵懒,即使是在这种嘈杂繁闹鱼龙混杂的地方,也如一株临风的金枝玉树一般可以在第一时间抓住别人的视线。木芫清只觉自己在初见他的那一刹那,心头突地紧了一下,所谓惊艳,大抵便是这种感觉吧。
“御汜”木芫清刚一开口便意识到不对,她才发现,南宫御汜的身边,还亲亲密密地挨着另一个女子。那女子模样还算是清秀,整张脸上只有一双眼睛最是抢眼,又黑又大很是明亮,被街上的灯火一映,仿佛满天的星星都入了她那双好看的眼里。她不知是个什么来头,倒似乎和南宫御汜很是熟络,小手乖巧地攀着他的胳膊,半仰着头,一双明媚的大眼里满是憧憬和喜悦,除了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再没有旁人了。
原来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啊。木芫清心中一阵失落:看来今儿晚上是个成双又成对的好日子。孤独寂寞的人,只有她自己而已。
眼瞅着南宫御汜和那女子渐行渐远,木芫清识趣,不愿再去打饶了他两人,正打算悄悄退回原路再去寻了萝卜一起先回去好了。就在她将转身而未转身之时,突然瞥见南宫御汜身子一顿停了下来,抬头向这边望了一望。
木芫清以为他瞧见了自己,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跟他打个招呼。却不料南宫御汜并不理睬他,望过之后便低头去凝视身边的女子。他一只手早已攀上了女子的腰身,另一只手也去擎那女子的下巴,嘴唇微张,蠢蠢欲动。
木芫清顿时大臊,心想:瞧不出来御汜这家伙竟然这样大胆,满大街都是行人呢,他就敢当着众人的面吻心上人,此处的民风已经这么开化了么?
那女子也是情窦初开,早局促的不知该如何才好,张惶着两只手,红晕从耳根漫到了脖颈,却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两眼闭地死死的,摆出一幅视死如归的样子任南宫御汜拥着。
“算了,小情人间要亲热,我还是转开的好。”木芫清无声地一笑,悄无声息地退了回来。还没走上两步,又忽觉不对:怎么御汜的眼里冷冰冰一点柔情也没有?他的眼睛在往那里瞧?似乎一直都没有看过那女子的脸,而是脖子!
糟了,今儿是十五月圆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