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心还是假意,她都应该亲自去请安拜谢。
德妃很是热情地留了晚饭,席间诸多关怀抚慰之言,魏阿艾都一一得体回应。
诚然,德妃不见得有她面上表现那般有心,魏阿艾也不见得将这些话都入了心。
浣花宫上下一片素净的白,三根白色丧幡迎着萧瑟的夜风飞舞。
魏阿艾并未在正殿过多停留,而是快步回到了后头的小院。
小院子里一切如常,收拾得温馨妥帖。里屋燃着金黄的烛火,一股暖意从屋内一直蔓延到魏阿艾的心底。
“回来了?等你用饭呢。”司覆从里屋迈步出来,金黄的光晕从他身侧氤氲开来,那股暖意似乎瞬间放大了许多倍。
魏阿艾望着司牧,不说话也不挪步,就只笑。
“傻姑娘,不冷吗?进屋。”司覆捏捏魏阿艾笑得尖尖的小下巴,牵起魏阿艾的手往里屋走。
“若是能与你一直如此,倒也不错。”魏阿艾突然开口道,语里满是温柔。
司覆脚步一顿,双目灼灼地望着魏阿艾的眼睛,道:“终有一天,我们能堂堂正正地相守,过上我们想要的日子。”
“嗯!”魏阿艾笑意更浓。
“今日事情办得如何?”司覆夹了一筷子清蒸鲈鱼到魏阿艾碗里,这是他近几日在外偶得的菜谱,据说是从午未国皇室传出来的,味道不错,特意命厨子做了给魏阿艾尝尝。
“我办事,你放心。”魏阿艾小自得,尝了一口碗里的鱼,赞道,“这鱼的味道着实不错!如果苟儿在就好了,他最爱吃鱼了,唉。”
司覆又替魏阿艾夹了一筷子鱼肉,见美人我见犹怜的模样,忙出言安慰:“据暗卫来报,苟儿已经入了我们在略国旧址的军营。他在那处绝对安全,还能学武强身,下次再见,苟儿定已是个身强体壮的红缨枪少年了!”
想象着弟弟手握红缨枪朝自己炫耀的小模样,魏阿艾不禁笑出了声。
“若是能吃得惯这鱼,日后天天给你做,替苟儿将他那份儿也吃了。”司覆面瘫,语气却是如水般轻柔道,“这配方据说是午未国皇室流出,没想到你家里还有姊妹擅吃食。”
“哦?”魏阿艾有些意外,想了想道,“想来是三皇妹了。大皇姐乃国之储君,不会在制膳一道上花费这般精力。三皇妹自幼受母皇骄纵,要什么给什么,惯爱研究这些无用之事。”
“慈母多败儿。”司覆嘲道,“不过昨日是午未国储君册立大典,竟出现五星连珠之天象,你这大皇姐难道真是天命所归?”
“你信天命?”魏阿艾勾勾嘴角问道。
“我只信自己。”司覆答道,吃了一口清蒸鲈鱼,却觉得没滋没味了。
“我俩都不是信天命之人,又管她是不是天命所归呢!”魏阿艾放下筷子,瞅了一眼桌上的那盘鱼,神色淡漠。
她与司覆相遇于微末之际,四年多的相处,二人心心相惜,携手并进,靠他们自己一点一点地组织起堪堪立足的势力。世人皆羡生于皇家的富贵,可他们却是尝尽艰辛。在生养之亲眼里,他们连草芥都不如。
挣扎于多年苦难之中的人,若庸碌无为认命也便罢了,可他们二人一旦认命,便是万劫不复。
不信命,不认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双手上,路难走一些,倒也行得踏实。
若真要感念,那便感谢上天赐下的这一段缘分,让孤独的彼此相互依偎,成为这世上照亮他们最亮的那一束光。
“估计明日下午,苟儿的死讯就该传到午未国了。”司覆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