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实在的原因,还是应吕晋元之邀,提前赶来,商讨夺取武林盟主的秘议。
他在西北独霸一方,养成自骄自大之脾气,又自恃武功绝世,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中,是以竟敢口出大言,下书挑战。
他们来的有西藏拉萨铁钵禅师,丁山白眉老怪等人。
桑逸尘等人调息一阵,眼看亥时已过,立即动身向东郊黄土坡奔去。
放眼一望,这地方虽叫黄土坡,可是平坦至极,地下尽是黄土,不但没有树木,连乱草都没有一根。
远远望到黄土坡几堆乱坟前,站着十几条黑影,八臂神乞当先向那些人立身之处,疾驰而去。
桑逸尘离乱坟前十几丈远,就闻到一阵大笑,笑声震破夜空,听这笑声就知发笑之人,内功充沛。
他不肯示弱,立即大笑一声,他这笑声直冲云霄,可达数里之外,比那人的笑声,更要宏亮。
笑声一落,人也落在那些人面前,八臂神乞拱手笑道:“劳各位久候了,哪位是东方兆雄,请上前来,老叫化也好领教。”
他说这话的意思,就是什么客气都不要来,见面就动手。
话声甫落,只见人群中,缓缓走出来一个长髯老者,身体甚是魁梧。
这人满脸傲气,脸上露出冷冷的微笑,抬步着足有声,足迹经过之处,地下黄土陷入二丈多深,两道冷电般的眼神,狠狠盯着八臂神乞。
桑逸尘是何等人物,一见那人的来势,立即暗中提聚真气,运起童子混元气功加以戒备。
东方兆雄走近八臂神乞六尺之处,突然停步,冷笑一声,道:“你就是当今武林中,三怪杰之一的老叫化吗?”
桑逸尘仰脸大笑一声,道:“你是什么东西,老叫化是你叫的吗?”
东方兆雄冷冷地道:“老叫化不是人叫的,难道是鬼叫的吗?”
桑逸尘剑眉一扬,大喝一声,道:“少废话,怎么样比试,你说吧,老叫化没有闲工夫和你磨牙。”
东方兆雄道:“邀你来到这里,当然是要较量,人家惧怕你们三怪杰,我东方兆雄倒是不怕。”
桑逸尘冷笑一声,道:“算你有种,就请赐招吧。”
东方兆雄大喝一声,猛然举手一掌,疾劈过来。一股猛烈绝伦的劲力,划起呼啸之声,直向八臂神乞撞到。
桑逸尘冷哼一声,右掌一扬,硬接一掌。
两股激猛的掌力互撞一起,卷起一阵狂风,激起地下黄土蔽空。
这一掌接实之后,立即判出了功力的强弱,八臂神乞仍然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东主兆雄虽然沉桩站稳,未被当堂震退,双腿却晃下两晃。
这一下,却激起了他的怒火,冷冷说道:“老叫化大名,果不虚传,你再接我一掌吧。”
桑逸尘道:“别来这些废话,尽管施展,接你百招又何妨。”
东方兆雄试了一掌,仍然不服气,双掌一扬,一抬一翻,疾逮攻出两掌。
桑逸尘冷笑一声,两掌一翻,轻轻松松地把他猛烈的两掌接下,大喝一声,道:“独霸西北的魔君,掌力不过尔尔,我接过了你三招了,你也接我两掌试试。”
蓦地,身形一晃,一招“推山运掌”双手平胸推出,一股强劲无伦的劲道,猛向东方兆雄撞去。
西北魔君吐气出声,挥掌一接,两股猛烈掌力互撞,只闻“砰”然一声,两丈之内,尽都激荡起逼人的劲风。
东方兆雄接下这一掌之后,脸上已变了色,人也被当场震退了两步。
桑逸尘看他挑战的信后,就大发火了,先前没有采取攻击,是看他的口气狂妄,以为他真有一套实学,让他先攻三招,看看他究竟有什么惊人的绝技,敢如此目中无人。
三掌接下之后,也不过平平,这才出手反击,只一掌就把他震退两步,哪还容他有措手的机会,大喝一声,道:“不错,再接我两掌吧。”
掌随声起,右掌一扬,当胸劈去。
这一掌是他童子混元气功所聚的劈空掌风,力道更是奇猛绝沦,西北魔君若再扬掌硬接,不死也得重伤。
东方兆雄不愧是魔君,又奸又巧,眼看刚猛的掌风击到,立时跃身避开,劈空掌劲,中途投有受阻,直向后面撞去,余劲险些把铁钵禅师撞伤。
铁钵禅师见东方兆雄,连攻三掌,都未得胜,早就想跃身接战,这一来正好有所藉口,猛的捧起铁钵,就向桑逸尘击来。
神医公子明早就对他注了意,眼看他出手攻击,身形一晃,跃身向前,把全身真气,贯运右手剑尖疾向铁钵点去。
铁钵禅师高喧一声佛号,道:“施主,你想早登极乐,就让老衲先超度你吧。”
公子明冷哼一声,道:“你也配称佛门之人,竟想群打群殴,看是我尸解你,还是你超度我,在武功下见真章吧。”
他们两人接着展开生死的决斗,铁钵禅师的铁钵,是用铁环系上,一收一放,铁环叮当作响,分量相当沉重,威势也足惊人。
公子明乃是成名江湖的大侠,手中的一柄剑,招式神出鬼没,变化奇奥无比,两人动起手来,半斤八两,谁也不占便宜。
桑逸尘外家功力已登峰造极,力道纯走刚猛路子,最适宜硬打硬接。
东方兆雄硬接丁两掌之后,心中只觉血翻气涌,哪还敢硬接,只一味的闪让。
桑逸尘见他避招游斗,不敢硬接池的掌势,大笑一声,道:“老叫化还以为你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功夫,竟敢如此卖狂,原来是纸老虎啊。”
东方兆雄知道了厉害,哪还敢逞强,也不理他的讽刺,闪来让去,突然闪到桑逸尘身侧,运起全身功力,猛向老叫化斜肩劈下。
桑逸尘旋身一招“横打金钟”横击过去,两人立时展开了抢占先机的快攻。
刹那间,双掌翻飞,掌影如山,二十招之后,已难分敌我,只见两个人影,盘旋飞舞。
燕赵双残看他们打的异常激烈,不禁有些技痒难熬,驼子身形一晃,跃到蛇岭二毒老大白蝎子周翔高身前,大喝一声,道:“白蝎子,你是为何而来?”
白蝎子正看得入神,突听他这一问,猛然一惊,怒道:“取你们的命而来。”
驼子道:“谁取谁的命都不管,大家赶早,别让他们赶在我们的前头。”
老二黑蝎子周登高大喝一声道:“驼子,别卖狂,看谁要谁的命。”
说完,扬掌猛劈过来,看他面貌不扬,劈出的掌力倒是有几成火候。
老大白蝎子见弟弟出招攻击,立即拔下背上纯钢剑,合力夹攻驼子。
跛子燕有义冷笑一声道:“你们兄弟有不单打独斗的规矩,我们弟兄也是死不分离,正好碰对儿。”立即出手接下白蝎子,四个两对又展开了生死之拼。
丁山白眉老怪卓启迪,放眼一扫全场,但见自己的一方,四个人出手,都落下风,未动手的人数虽比对方多三人,但是对方闲下来的也还有两人,看情势就是自己这几人,一齐动手,也难占得上风。
心念一转,便想借机溜走,情不自禁地一步一步往后退,退出战圈约两丈多远时,突然转身,展开夜行术,立即向西南方疾驰而去。
萧岐山和童维南两人,都聚精会神注视着八臂神乞的每一招每一式,却没有注意白眉老怪的行动,待发觉他逃走时,想追赶已自不及,只好置之不理,仍然站住观战。
这时,八臂神乞和西北魔君已拼下一百多招,桑逸尘以七十二招降龙伏虎掌法,回环施展,不但招术精奇,劲力更是威猛绝伦,只逼得西北魔君,节节后退。
神医公子明和铁钵禅师,也战得有声有色,公子明的一支剑,招招含着精微的变化,而且他身法矫捷,闪势让招,始终不离铁钵禅师左右。
铁钵禅师身躯肥大,蛮力奇大,铁钵至少有八九十斤,一击一收,只闻劲风飒飒,威势甚是惊人。
但他身躯笨重,铁钵又是重兵刃,闪让异常吃力,斗到三十合左右,只累得他汗流浃背,口吐白沫了。
燕赵双残对蛇岭二毒,跛子虽然以一双肉掌对白蝎子的纯钢剑,仍轻松至极。
黑蝎子掌力虽也雄浑,但和驼子比起来,那就相形见绌了,只彼此硬击一掌,黑蝎子就被震得血翻气涌,当场退了三步。
桑逸尘和西北魔君斗到一百五十招之际,八臂神乞运聚童子混元气功,只见他须发怒张,筋肉内陷,只余皮骨,步移地陷。
突然大喝一声,双掌猛然推出,这一记劈空掌风,势疾力猛,西北魔君又被打得精疲力尽,哪还闪让得开。
只闻“砰”的一声,正好击个正着,只打得东方兆雄筋断骨折,踉踉跄跄,后退一丈多远,喷出一口鲜血,当场跌坐地下,脸色成了乌色。
桑逸尘纵声大笑,道:“就凭你这等功力,也敢口出狂言,到中原找我们三人较技,真丢人现丑,不服气老叫等你半个时辰,让你调息后再拼斗吧。”
东方兆雄在西北横行数十年,哪受过这等挫折,自己的一世威名,不但付诸东流,恐怕连生命都难保,突然圆睁环眼,注视桑逸尘,一声惨笑,道:“我东方某人,技不如老叫化,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桑逸尘大笑一声,道:“你下书挑战,满纸狂言,怎么现在连一点再斗的勇气都没有了。”
东方兆雄哇的一声,又吐了一口血,缓缓站起,伸手抹去口边的血,冷哼一声,道:
“这一掌之仇,我只要不死,咱们再结再算吧。”
桑逸尘道:“别说这遮羞的话了,你这一辈子也难报我这一掌之仇,老叫化素来不作赶尽杀绝之举,你走吧,赶回你的老巢,好好调养,或许可以在世上吃几年饭,报仇夺取武林盟主那是妄想。”
东方兆雄冷笑一声,连看都不向斗场看一眼,猛一咬牙,即转身向西南方缓缓走去,站在一边的三个贼人,见他身子摇摆晃晃,急忙向前搀扶,一同逃走。
铁体禅师眼看东方兆雄受伤吐血坐地,心头一震,微一失神,吃公子明刺中一剑,把罗汉肚子划破,一肚子的肥肠,随即流了出来。
但他仍想孤注一掷,捧起铁钵乱撞。
这时,铁体禅师只图捞回一点本,也没有顾到自己的肥肠拖在地下,左脚一抬,刚好把自己的肠子踩断,当时倒地身死。
黑蝎子见东方兆雄重伤而走,铁钵掸师溅血当场,哪还有斗志,正想招呼大哥逃走。
心念刚动,一个失神,被驼子击中一掌,当时击的头破血流,惨死当场。
白蝎子眼看大势已去,没有活着逃出对方掌下之望,但他不愿死在别人掌下。
蓦地,腾身横移五大步,猛然一挥剑,剑锋直向自己的胸口刺了进去。
跛子燕有义正想跃身追击,突然见他举剑自戕,大笑一声,道;“白蝎子,你真有自知之明,这样也好,到可省去我一掌之气力。”
桑逸尘仰脸大笑一声,道:“这到是意外的收获”
话声未绝,只见几个人影,正向他们立身之处,疾驰而来。
这时,晨雾渐渐敛去,太阳缓缓的从东方各起来,一切景物,看的是很真切。
桑逸尘看那几个疾驰而来的人影,正是百拙大师和武当白云道长及少林寺的两个监院老和尚。
他心头一震,把未说完的话,即时停住,暗道:“怪啊,他们怎么会在这儿出现,难道少林寺”
心念未定,百拙大师他们已来到近前,但他们一眼看到八臂神乞等人,站在这黄土坡,也很感惊奇。
百拙大师猛然窜起身形,纵到八臂神乞而前,双掌合十一礼,笑道:“桑大侠,老衲听说你们已到江西绿竹堡去了,难道也是听了消息赶来的吗?”
桑逸尘剑眉一扬,很诧异地反问道:“老和尚你这话我不明白,难道江湖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百拙大师当即把得到弟子的报禀,七魔已投奔武陵山百花岭晋元山庄,一叶道人等高手,已随后追了来。承各位大侠之协助,把简治宇擒获,押返少林寺途中,在湖北通山被吕晋元的党羽救走,得报之后,便和白云道长赶来的情形,概略说了出来。
桑逸尘也把和一叶道人分手之后,昨夜西北魔君东方兆雄,下书挑战等情形很详细地说了一遍。
彼此听了之后,互相点点头。桑逸尘又介绍神医公子明等人与百拙大师和白云道长等相见后,这才连袂趱程,直奔武陵山百花岭晋元山庄,暂且不提。
再说一叶道人率领群雄,由广西紧随七魔身后疾追,但七魔非常狡猾,他们分作两批行走,一批由玄修率领由横县奔向勾漏山玄修的老窝。齐元放同七个正副庄主由桂平直向武陵山疾奔。
一叶道人估计错误,却追向勾漏山,但玄修返回勾漏山后,睹景生情,感叹不已。
这时,他不但失去了作武林盟主的雄心,连替师弟等人报仇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回到勾漏山金霞官后,幻梦完全消失,决心改过向善,在他一手开创的金霞宫,安度晚年。
次日,一叶道人率领群雄赶到,他不但不阻击,反而率领弟子,恭迎一叶道人等人。
一叶道人和群雄并不怕他使诈,当即随他鱼贯走入金霞宫,玄修等群雄落座之后,率领所有弟子,向群雄跪下忏悔道:“今后绝对约束弟子,不涉足江湖。”
群雄都是一颗侠义之心,见他诚心悔悟,均不愿与他为难,而且为他庆幸。
一叶道人站起身子,稽首笑道:“道兄,能忏悔向善,乃是武林之大幸,请起来吧。”
玄修突然悔悟,群豪都觉意外,尤其驼龙岛随来之人,更是惶惶不安,想逃也逃不了,激斗更不敢作此想。
他们急切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只怔怔互相望着出神。
玄修向他们望了一眼,道:“各位不必心慌,在坐的群豪,都是侠骨热肠的大侠,绝不作赶尽杀绝之举,就是老道也不会落井下石,引大家来一网打尽,请稍安勿躁,等我尽了地主之谊后,各位要回驼龙岛或追你们岛主去,贫道一定代向群豪请求,在勾漏山金霞宫,保证不会使你们难堪,但出了金霞宫以后,贫道则不敢负责。”
驼龙岛的贼人,听他这一说,暗自骂道:“你这老杂毛狡猾极顶啦,我们在这里众位大侠当然不会对我们下杀手,但我们走又能走得了吗?”
一叶道人笑道:”道兄,我看你也不必破费了,我们就此告辞,驼龙岛的弟兄,我们找的对象并不是他们,就交你处理吧。”
玄修笑道:“道兄和众位大侠义薄云天,赐予贫道一条自新之路,贫道还敢施苦肉计,故意强留各位,好让齐岛主从容逃走吗?但我留各位实是一片诚意,贫道敢说一句,他们投奔武陵山百花岭晋元山庄,还不是瓮中之鳖,吃一顿酒也耽搁不了多少行程。”
一叶道人听他这一说,也就不再坚持急着要走,群豪也没有人提出意见,都以一叶道人的意见为是。
金霞宫三年前虽被俞小侠闹的损失惨重,但只在人的死亡遭受到劫运,其他却无损伤,现在要赶办几桌酒席,哪有什么困难。
只片刻之间,就整治了五桌丰盛的酒席,在席间驼龙岛的人,互相一商议,大家一同起来,恳求玄修道长,暂时让他们在金霞宫,若他们岛主也能悬崖勒马,不再作武林盟主之想,他们则再返驼龙岛,做安份守己的岛民。假使岛主不肯悔悟,不管他成功失败,他们都愿意跟随玄修道长在此修道。
一叶道人刚才已说过,把驼龙岛的人交他处理,群豪没有意见,他们的请求,群豪并无人答话。
玄修闯荡江湖数十年,见多识广,哪还听不懂他们的意思,他们若返回驼龙岛,齐岛主侥幸选出群雄之手,返回驼龙岛后,一定会用岛规制裁他们。
但随后投奔武陵山,那也无异是自投罗网,他当即点点头,道:“各位衷心愿意留在这里,我也不便拒绝各位,你们应该感谢群豪的宽宏大量吧。”
驼龙岛的人立即跑下去,向群豪磕头,一叶道人站起身子,说道:“你们快起来,我们不喜欢这等俗礼,为人讲的是良心道德,你们悔悟向善,一定能得到人们的爱护和尊敬,若口是心非,绝难逃出公道。”
这一顿酒由申初吃到酉末,才尽欢而散。
玄修看天气入暮多时,决心坚留群豪休息一夜再走。一叶道人心中略一琢磨,暗道:就是连夜追去,恐怕也不容易追到,在此留宿一夜,暗中看看玄修有没有什么行动。
念动慧生,当即同意留宿一宵。
玄修听一叶道人同意之后,增酒洗杯更酌,这时,最高兴的,还是北山疯子了。
他的豪量,确实惊人,在坐的,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南山叟见他放肆豪饮,笑道:
“疯子,你喝倒可尽量的喝,可是喝醉了,不能再发酒疯啦。”
北山疯子笑道:“我钱疯子闹酒疯,但不失礼,你放心吧。”
一叶道人先行告退之后,暗中指示爱徒,到金霞宫周围巡视看看,玄修暗中派人向外联络没有。
岳凤坤当即领命转身向金霞宫外走去,齐家姊妹好似怨魂缠身,这一路就不离岳凤坤的左右。
她们姊妹见岳凤坤向外面走,也跟随他的身后走去。
这些日子相处以来,岳凤坤发现她们姊妹可爱之处很多,齐绢温柔得像一头小的绵羊,齐瑛却活泼的象一只小麻雀。
他们的感情一天一天的增进,岳凤坤对玉玲虽然念念不忘,但这些日子以来,却冲淡了不少。
洞庭钓叟虽是年近期颐,但仍不失诙谐,他专找悟性老和尚开心,他见齐家姊妹随岳凤坤走了之后,笑道:“大和尚,我有一件事,很难理解,想向大和尚请教!请教。”
悟性双掌合十,高喧一声佛号,道:“老施主有什么疑难之事,请教却不敢当,若我佛能代为化解之事,当虔诚代为祈祷。”
桐庭钓叟笑道:“齐元放为恶人间,但却生了两个忠孝双全的女儿,这是不是我佛的慈悲啊?”
悟性道:“阿弥陀佛,我佛超度有缘人。”
洞庭钓叟笑道:“老朽今年一百岁啦,却有点怨世之感,大和尚是不是可以代我祈祷,早登极乐。”
悟性道:“罪过!罪过。”
他们这一说,引得哄堂大笑。
冒一奇和黔南一毒却形影不离,但他们所谈的,都是疗毒之方,外人都下太清楚。
青云飞云师兄弟,心中和岳凤坤仍存有芥蒂,一路来都很少言语。
一宿易过,第二天黎明之时,一叶道人又率领群雄继续趱程。
玄修率领众弟子,一直送群雄到了勾漏山外,才道别返回金霞宫。
一叶道人知道在途中,是不容易把七魔追到了,干脆直奔武陵山,趁机把百花岭晋元山庄也踏平,给江湖除一大害。
群豪晓行夜宿,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间,便到了武陵山区。
这日,到了永顺住宿,暗中探问了好久,都问不出百花岭晋元山庄的所在。
一叶道人察看店小二的表情,并不是他们不知道百花岭所在,而是他们心中畏惧,不敢直言。
他心念一动,立即拿出一锭五两重的黄金,赏给店小二,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店小二得了重赏之后,不但把百花岭的道路,详详细细告诉了一叶道人,还把晋元山庄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清楚。
第二天,群雄打早就趱程,但走出永顺城,只见山岭起伏,绵连不绝。而且浓瘴重雾,笼罩着山头,更显得晋元山庄的神秘。
永顺距百花峙晋元山庄,也不过是百十里路,以群雄的脚程,纵然是崎岖的山径,有半日行程即可到达。
但群雄到达永顺的当天,吕晋元就得到眼线的报告,当即派出很多高手,沿途阻击。
群雄前进不过二十里左右,就遭受了暗卡的拦击,第一道伏桩,是由绿旗坛坛主修善绿率领坛下三十名弟兄,埋伏在一片森林内。
一叶道人走近森林边缘一望,只觉这片森林特别怪异,究竟怪在哪里,但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好在他们每人都身负绝学,而且高手又多,不管是刀山剑林,也不放在眼下。
一叶道人略一打量,即当先向森林内窜去,群雄紧随他的身后,鱼贯跃入。
约莫走了一杯茶时间,突闻呼呼之后,由四面八方传来,声音愈来愈近,而且夹着飒飒风声,震得树叶纷飞。
一叶道人倏然稳住身形,气纳丹田,把全身真气贯注于两臂,暗中加以戒备。
放眼一扫望,只见无数的野猪,向群雄立身之处,疾扑而来。
这群野猪,大者如小牛,皮厚毛粗,全身黑褐色,犬齿强大。向上弯曲,锋利绝伦,长嘴唇一敛一敛,呼呼有声,其状凶猛至极。
群雄都是见多识广,闯荡江湖数十年的高手,知道这种野猪,不但凶猛,而且皮厚,刀剑不入,力大无穷,它那长嘴一撬,两人合抱的大树,都可撬倒,群雄都不敢轻视,纷纷操起兵刃,加强戒备。
悟性和悟仁见这无数的野猪扑来,再也不敢合掌闭目了,也抡起禅杖,准备下手击杀。
洞庭钓叟大笑一声,道:“佛法虽然无边,但只能对付善良的人民,若碰到桀傲不驯,暴戾之徒和这人事不知的禽兽,我佛也一样要遭劫。”
一叶道人见一头壮猪,当先向他扑到,把预先蓄势戒备的掌力击出。
这一掌的力道,足可碎碑裂石,那头壮猪虽然凶猛无比,但也经不起他这重力的一击。
掌势出手,但见野猪被震出三丈以外,滚了两滚,便气绝身死。
这时,群雄也各自动了手,片刻之间,就击杀了十多头,后面的野猪,仍然不断向前扑来。
野猪后面跟着一群贼崽子,正是绿旗坛主和坛下弟子,各人手持软鞭,迫使野猪向前扑去。
这群野猪大概许多时没有进过食物了,后面扑上来的野猪,见地下躺着死猪,便低头啃那些被群雄击死的野猪肉。
后面持软鞭的贼崽子,抡起软鞭猛向活的野猪猛抽,野猪负痛,立即又向群雄扑来。
北山疯子倏然大喝一声,身子凌空拔起三丈多高,好像大鹏掠空飞行,猛向贼人身后落去。
南山叟等人,也跟着纵起身子,飞跃过去。
北山疯子怒火万丈,落地之后,抡起打狗棒,猛向贼人扫去。
这个贼人正是绿旗副坛主苏曲畅,他也是绿林中有数的高手,使的是一柄开山斧,绿林中都叫他开山斧。
他们两人接上手后,立即展开猛烈的快攻,打狗棒舞得呼呼生风,开山斧也招招奇异。
两人都是成名的高手,展开抢占先机的攻击后,真是猛烈至极。
南山叟也挥动铁骨扇,和一个使双笔的贼人,拼搏起来,贼人中无一弱手,个个都能接下几招,他们两人使的都是短兵刃,但打得并不比北山疯子他们那一对逊色。
黔南一毒正好和修善绿对上了手,他见黔南一毒没有用兵刃,只好以掌相搏。
两人一动手,就用内家真力拼斗,只见两人而但严肃,步移地陷,黔南-毒冷笑一声,道:“修坛主,先接我一掌试试。”
说完,纵身一跃,右掌随势击出,但见一股强猛无匹的力道,直向修善绿前胸撞去。
修坛主眼见掌力撞到,不闪不让,挥掌一击,两股掌力接实,只闻“砰”的一声,卷起了一阵旋风。
这等内家真力交接,一丝不能取巧,修坛主只觉心头一震,头晕眼花,几乎当场倒下。
但他及时运气凝神,立即恢复了镇定,总算接下了他这猛力的一击。
黔南一毒见他硬接了本身内功凝聚的掌力一击,心中吃了一惊,暗道:“这人功力不弱,倒不可轻视。”
心念一动,又是一声大喝,道:“修坛主,功力实是不错,就再接我一掌看看吧。”
掌随声起,两掌立即平胸推出,这一次他又暗中加了两成力道,掌力较前一掌更是猛烈。
修善绿不敢硬接,但是躲让又觉脸上无光,一咬牙又挥掌硬把这一掌接下。
黔南一毒功力已到炉火纯青之境,性情又是怪癖不过,见他硬接了自己两掌,不禁怒火万丈。大喝一声,双掌一错,猛向修善绿击去。
修坛主见他掌势愈打愈猛,再也不敢硬接,纵身一让,闪开一击,回手一招“倒打金钟”
反击过去。
黔南一毒侧身一闪,立时展开快攻,双掌翻飞,一招快似一扣,只闻掌风飒飒,震得枝叶纷飞。
修坛主只被逼得左闪右让,全失了主动,偷眼一望,副坛主等人都落了下风,而且经过训练的一二百头野猪,也全被群雄击毙,心头一慌,吃了黔南一毒扫中一掌。
只觉眼前一黑,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当场栽倒下去。黔南一毒就势纵身飞出一腿,修善绿连哼都没有哼出一声,便气绝身亡。
这时,副坛主苏曲畅,也被疯子的一支打狗棒,逼得节节后退,连回手之力都没有了。
他还希望坛主把对手制倒之后,前来解危,哪知坛主还先他而死,心头一惊,略一失神,吃疯子扫中一棒,腿骨被击成粉,也当时了账。
两人死运当头,一动手就碰到这两个疾恶如仇的怪杰,手下毫不留情,就是伤了也不会叫你走开。
北山疯子转眼一望,只见南山叟黄麟,和那持双笔的贼人,你一招来,我一招去,根本不像和敌人对手,简直打着好玩似的,大喝一声,道:“南山老怪,你要和他结亲家是吗?”
南山叟存心善良,涵养也比较深,持双笔的贼人,本不是他的对手,他不愿立下杀手,所以缓缓地和他对拆。
蓦听他这一说,笑道:“疯子,我们半月来,都没有动过手了,练练招式也好。”
站在一侧观战的贼人,眼看正副坛土都死在敌人手上,大喝一声,向群雄猛扑而上。
一叶道人道:“你们都不想活了是吗?”
那些贼人对他这句话,好似没听到一般,疯狗似的,挥动兵刃,向群雄猛砍乱劈,悟性大和尚双掌合十,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群雄见贼人存了拼命的心,也不再存谦让,立即展开反击。
这些贼人,武功虽然不弱,哪是群雄的对手,只闻一片惨呼之声,不绝于耳。
一叶道人站在当中,放眼四顾,但见齐家姊妹,也和贼人接斗上了,仔细一看她们的招术,也很老练,尤其身法矫捷。
转眼一望,只见和冒一奇交手的那个贼人,边战边退,渐渐地退出战圈,转入密林之中。
一叶道人心头一震,即忙跃身过去,以防冒一奇中他的计。
只见他们两人退到一棵大树后,双双停手,互相抱拳一揖,贼人先开口说道:“冒兄,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一生还能见到你啊。”
冒一奇道:“孙兄,你什么时候来到这里呢?”
原来这个人叫孙世杰,是河南许昌人,身怀绝技,但他性情沉默寡言,很少和人家谈得来,行事也是独来独往,看他虽在正邪之间,其实他所做的事,没有一件是违背人道的。
外人不甚清楚,冒一奇却很了解他的为人,十五年前两人在开封合力整掉一个绿林魁首之后,便结成知交。
但冒一奇在河南洛阳金谷园归隐后,便失去了联络,没有想到在这武陵山碰上,而孙世杰竟然投奔了晋元山庄,走了邪途。
孙世杰长长叹息一声,道:“冒兄,一言难尽,我陷身污泥将近三年了,心中很后悔,但无力自拔。”
冒一奇道:“孙兄,别难过,这次正是脱身的好机会,但不知你为什么事投奔到这里来啊?”
孙世杰道:“我在家乡豪赌了一场,把家产输光,弄得狼狈不堪。就在这时,碰上吕晋元的党羽,说吕晋元是如何如何的好,当时我心情很乱,也没有加以考虑,就毅然答应他们同来,可是到了这里,不到三天,就看出不对,但进来容易,出去却很难啦。”
说此,微微一停,又问道:“冒兄,我看你们来的,都是一些鼎鼎有名的高手”
冒一奇不等他说完,抢着把江湖上几个败类,联合绿林道,及南海几个魔头,想把武林中各各派毁灭,独霸江湖,八臂神乞和百拙大师,联名柬邀同道,挺身起来维护武林正义,远征南海驼龙岛七魔,却不幸被他们兔脱,投奔这里来,群雄正是追踪而来的。
孙世杰听了,展颜一笑,道:“冒兄,你们来得正好,吕贼已邀来不少绿林高手,也想发动突袭少林寺和武当派,以及各门各派,夺取武林盟主。”
说此,突然把笑容收敛,长眉深皱,面现严肃。
冒一奇见他面色突变,问道:“孙兄,难道有什么碍难的事吗?”
孙世杰点点头,叹息一声,道:“若凭武功硬拼,当然不惧,但要想硬闯入晋元山庄,却不是易事。”
冒一奇心头一震,道:“这怎么说,请孙兄说个明白听听。”
孙世杰道:“晋元山庄真称得上铜墙扶壁,这里到晋元山庄大约还有八九十里,沿途尽是机关暗卡,简直寸步难行。”
冒一奇道:“孙兄,有些什么机关陷阱,你清楚吗?”
孙世杰道:“各种阵势倒困不住各位,不去谈它,经过这片森林,再走一程,是一块数十亩宽的乱泥潭,上面铺的是乱草,若不小心,就会陷身乱泥之中。”
冒一奇头一扬笑道:“这有什么厉害,值得孙兄替我们担心的。”
孙世杰又道:“过了乱泥潭,便是一道千丈拢中间却有天然的岩隙夹道,那是入庄的道路。驯
冒一奇道:“这真是一道天险了,却不知这条岩隙夹道,有多长的路?”?
孙世倒道:“大约有五六里路长,吕晋元在两边崖顶上,埋下有歹毒的石灰包、毒蛇、飞蜈蚣,两头的路口,还堆有干柴,只要来人进了岩隙夹道,就是有登天的本领,也难脱出岩隙夹道。”
冒一奇道:“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入山道路吗?”
孙世杰道:“路倒是四通八达,可是没有一寸容易走的道路。”
冒一奇仰脸大声一笑,道:“孙兄,你胆子怎么越来越小,就是刀山油锅,我们也要闯进去把晋元山庄踏平。”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你怎么办,转回晋元山庄或是潜身此地?”
孙世杰道:“我们没有把来人阻拦住,哪还能返回晋元山庄,我只好跟你走了。”
冒一奇点点头道:“好极啦!你轻车热路,替我们作向导也好。”
孙世杰长长地叹息一声,缓缓说道:“有向导没向导,都是一样,不先把埋伏的贼人歼灭,有向导也飞越不过去啊。”
一叶道人听至此,即转身向斗场走去,放眼一望,见贼人都被群雄击杀当场,无一活口。
群雄刚刚把贼人歼灭,冒一奇和孙世杰,也从密林内跃身出来,当即介绍和群雄相见,并把孙世杰的情形,和晋元山庄布没的陷阱,简略向群雄说了一遍。
群雄听了,心中虽然吃惊,表面却很镇定。
一叶道人刚才听孙世杰和冒一奇说了之后,一直就在沉思,以他个人来说,就是再危险,他也毫不在乎。
但他是群雄之首,群雄之中,不论任何人遭受不测,他都有责任,急切之间,他也拿不定主意。
洞庭钓叟一看他的神情,显得严肃,笑道:“道兄,你是不是也引起慈悲心来啦。”
一叶道人微微一笑道:“以杀止杀,就是多杀十几倍,倒也不为过,但我所想的,却不是为了杀死这么多的人。”
洞庭钓叟道:“难道有什么困难的问题吗?”
一叶道人点点头,道:“想不到这百花岭,竟是一个这么险要的地方。”
黔南一毒道:“未必见得比驼龙岛还险要。”
冒一奇接着说道“听孙兄说,倒是比驼龙岛,还要险要得多。”
北山疯子移过脊上葫芦喝了一口酒,纵声大笑,说道:“我们来了,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就是龙潭虎穴又何足惧。”
一叶道人道:“事已至此,当然没有什么可畏的。”说此,微微一停,又道:“刚才听孙兄说,这里到晋元山庄还有八九十里,若展开轻身术赶路,就是半个时辰,也可赶到,但再深入,阻截的伏桩暗卡也愈多,不知什么时候能到晋元山庄,我们又未带干粮”
洞庭钓叟大笑一声,抢着说道:“我还以为你想的是什么难事,却是这么一件鸡毛蒜皮小事,这儿有现成的美味,就是吃半月一月,我们这些人也吃不完。”
一叶道人猛然一拍脑袋,道:“真是聪明一世,懵懂一时,这野猪肉,比干粮要好吃多了。”
群雄纷纷动手割取野猪肉,以作干粮,只有悟性和悟仁两个老和尚,不但没有动手,反而闭目合掌当胸“阿弥陀佛”念个不停。
一叶道人见众人把猪肉带上之后,由孙世杰引导,直向前奔去。
百花岭是武陵山林立群峰中的一座秀拔高峰,形势险要,易守难攻,而且经吕晋元多年的布置,处处暗桩埋伏,真不亚于龙潭虎穴。
孙世杰导引,一叶道人当先开路,这片森林虽然很宽,但一路走来,却没有再遇到伏桩暗卡。
疾奔一阵,已跃出森林尽头,眼前所见的正呈一块长着青草的乱泥潭,若不是孙世杰事先告知,还以为是一块青草地。
岳凤坤拾起一个粗碗大的山石,猛力击去,只听嗤地一声,山石便沉入乱泥之中。
一叶道人忽有所悟,转脸向孙世杰一望,问道:“你们刚才怎么过来的?”
孙世杰道:“我们过来的时候,有一根很长很粗的葛藤,从两岸系牢,但我们过来之后,庄主已派人收回去了。”
群雄都身具登萍渡海的绝顶轻功,对这块乱泥潭,当然不会把它放在眼中。
但对面就是耸立云峭的千丈峭壁,下临乱泥潭、脚不能踏实地,施展壁虎功,抢登千丈峭壁,虽不必借地下的实力,可是贼人从峰顶滚下擂木巨石,被逼落乱泥潭中,绝难幸免于难。
群雄都睁着环眼,望着对岸出神,急切之间,谁也想不山抢登峭壁的办法。
呆望了一阵,洞庭钓叟叹息一声,缓缓说道:“除非人助和天助,不然,想抢过这道天险,真是万难啊。”
一叶道人转眼一望,笑道:“我们都过不去,难道还有比我们更厉害的人物吗?人助这一层大可不必存妄想,但怎样叫天助倒要请白兄说出来听听。”
洞庭钓叟突然运起掌力,蓦地跃身一步,向左边那一株二人合抱的大树击去。
但见那株大树应声而倒,他微微一笑,道:“在场诸位,我想功力都要比老朽深厚,窜入石隙,用掌力击个石洞躲避擂木巨石,那还无问题,但用火攻则难躲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