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那两位留下,那两个出去找人,老夫等一会再来。”
赵一绝道:“不用了,我们立刻就可以决定,而且,决定了就要动身。”
回顾张岚和李闻天一眼,道:“两位去请王公子,兄弟和刁兄留这里。”
张岚道:“不行,对付王夫人,非得你赵兄出马不可,你和李兄去,我和刁兄留在这里。”
李闻天微微一笑,道:“两位曾进入天牢中面谒王夫人,最好还是两位同去,兄弟和刁兄留在这里。”
赵一绝道:“这样也好。不过,两位只管放心,兄弟和张兄,不论能否请来王公子,定然会按时转来,和两位生死与共。”
李闻天道:“这一点,兄弟深信不疑。”
赵一绝道:“那就这样决定了,我和张兄早走一刻,多一刻思虑的时间。”
穆元道:“老夫人一生中最为喜欢干脆的人,我这就叫人替诸位备马。”言罢,转身而去、片刻之后,穆元去而复返,道:“马匹已经备好,不过,格于规矩,诸位还要蒙上眼睛才成。”
赵一绝、张岚伸手取过眼罩子,蒙上双目。
在穆元引导之下,张岚和赵一绝顺利地离开了李子林。行约里许左右,穆元突然停了下来,道:“两位可以取下脸上的面罩了。”
张岚、赵一绝依言取下脸上的面罩,流目四顾,只见四周林木环绕,似是仍然在李子林中。
穆元轻轻咳了一声,道:“两位往南步,出了果林,就可见到一辆篷车,登上篷车,他们自会送两位到那王公子住的地方。”
出了果林,果然见到了一辆篷车,停在林边,一个士布衣着的车夫,坐在车前。
赵一绝还未来及开口,那车夫已抢先说道:“两位请上车吧!”
张岚点点头,启开车帘,和赵一绝鱼贯登车。
车夫放下垂帘,道:“两位最好不要向车外面瞧看,咱们要闯一道险关。”
赵一绝道:“阁下放心,我们已知晓规矩,不过,我们自己谈谈话,不碍事吧?”那车夫道:“两位尽管谈,只要别打开车帘就行了。”长鞭一扬,篷车向前疾奔而去。
片刻之后,一阵嗡嗡之声,传入耳际,声音愈来愈强,听得十分震人。赵一绝低声说道:“这是什么声音?”
张岚道:“似是黄峰的叫声。”
赵一绝道:“不错,是蜂叫。”
张岚道:“这地方,哪来的这么多黄蜂?”
赵一绝道:“而且,这些黄蜂,怎么会不停的飞动?”
只听那驰车人应道:“这是黄蜂,此刻,我们这篷车四周,都围满黄蜂。不过,这篷车封闭得十分严密,只要两位不打开篷车的封布,那黄蜂就不会飞进来。”
赵一绝轻轻叹息一声,道:“看来,阁下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驰车人接道:“主要的,还是两位肯听从在下之言,如是两位不听在下的忠告,只怕两位都已被黄蜂所伤。”
赵一绝道:“阁下不怕蜂咬?”
驰车人哈哈一笑,道:“如是在下不能抗拒蜂毒,早已死在群蜂之下,如何还能和诸位说话。”
张岚道:“把巨蜂养在林中,用以拒挡入林之人,这法子当真是聪明得很。”
驰车人道:“对!不论武功何等高强的人,都无法逃过群蜂的袭击。”
嗡嗡声渐渐减少,以至不闻。
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时间,耳际间突然响起那驰车人的声音,道:“到了,两位请下车吧!”
车帘启动,日光照人,看街上人来人往,竟然早市已开。
赵一绝、张岚走出篷车,抬头瞧了那驰车人一眼,只见那人存着灰市裤褂,三十四五的年纪,双目中神光湛湛,行家眼中,一看即知是内外兼修的人物。
灰衣人淡淡一笑,道:“两位请转入左面第一个巷子里,最后一家,就是王夫人母子的住宅。”
赵一绝点点头,道:“你老兄不去吗?”
灰衣人道:“兄弟把车子停在六和搂后面的车场里,等候两位。”
赵一绝道:“你要等好久?”
灰衣人道:“两位需要好长时间,在下就等好久时间。”
赵一绝道:“好吧!成不成,在下想中午之前,就可以决定了,你老兄停好车,在六和楼上等我们。”
灰衣人笑一笑,道:“好!在下一切听命行事。”
赵一绝回顾了张岚一眼,道:“张兄,咱们见着王夫人时,该说些什么?”
张岚苦笑一下,道:“这种事,兄弟也没有经验过,只有见过时随机应变了。”两人边说边走,向左首巷行去。
只觉两侧的房子愈来愈矮,到了巷子底处,只剩了两间草棚茅舍,一堵上墙拦住了去路,已到巷子尽处。
只见右首竹篱之内,一个中年妇人坐在门前,正低着头洗衣服。
张岚低声说道:“那位洗衣服的,就是王夫人。”
赵一绝点点头,道:“这位一品夫人,竟然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竟然要自食其力,瞧那大木盆衣服之多,决非他们母子二人所有了。”
张岚道:“李子林中一班武林高手,似乎是对这位王夫人特别敬重,而且敬重到不敢求见的程度,这中间,定然有着人所不知的重大隐秘,他们云集于京城附近,暗中保护王夫人母子的安危,扮装成各种不同身份的人物,一等十几年,这是何等重大的牺牲,而且,人数众多,大都是身负绝技、名动江湖的人物。”
赵一绝接道:“不错,这中间确实有点邪门,但那位王夫人,对武林中,却有着深恶痛绝的味道,咱们见她时,也得小心一些才成。”
张岚道:“不论成败,咱们都得试试,进去吧!”
赵一绝当先而行,到了篱门,整整衣衫,高声说道:“王夫人吗?”
王夫人抬头瞧了一眼,道:“什么人?”
赵一绝道:“在下姓赵。”
王夫人道:“篱门未拴,自己进来吧!”
赵一绝推开篱门,和张岚鱼贯而入。
王夫人打量了两人一眼,用围裙擦擦手上的水珠儿,道:“原来是两位恩人,恕老身未能远迎。”
赵一绝一抱拳,道:“不敢当,我们不速造访,打搅夫人的清静,心中甚感不安。”王夫人道:“寒舍简陋,老身又不留客,两位有什么事,就请吩咐吧!”
赵一绝望望那一盆衣服,道:“夫人,这等生活,太清苦了。”
王夫人道:“我们自食其力,也苦的清清白白,老身觉着这生活并无不安。”
赵一绝道:“我们费了不少工夫,找到夫人住处,恳求一事。”
王夫人沉吟了一随,道:“老身不能先行答允,要两位先说出来,老身想一想,才能决定。”
封一如道:“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想请王公子,便餐一叙。”
张岚接道:“夫人如是有便,还望一同赏光。”
王夫人沉吟了一阵,道:“好吧!要他陪两位一次。不过,小犬在牢中长大,二十年来,很少和外人接触,人情世故一无所知,只怕会得罪两位。”
赵一绝道:“这个夫人放心。”
王夫人淡淡一笑道:“老身希望你们能早些送他回来。”
张岚道:“咱们吃完了就回来。”
王夫人点点头,回头叫道:“小玉儿,快出来,两位恩人找你。”
一阵步履之声,传了过来,王公子一身灰布衣服,缓缓行了出来,欠身对王夫人一礼,道:“给母亲见礼。”
王夫人一摆手,道:“不用了,见过两位叔叔。”
王公子转过脸来,两道眼神一掠封一绝和张岚,缓缓说道:“见过两位叔叔。”说时抱拳一礼。
赵一绝急急还了一礼,道:“不敢当,咱们是高攀王兄论交。”
王公子淡淡一笑,回顾了工夫人一眼,道:“母亲唤出孩儿,有何教训?”
王夫人道:“两位叔叔,想请你出去便饭。”
王公子道:“母亲不去,孩儿怎敢独自享受。”
王夫人笑一笑,道:“去吧!商位叔叔费了不少工夫找上门来,你不去,岂不大拂人好意?”
王公子道:“母亲既如此说,孩儿只有从命了。”
王夫人道:“早去早回。”
王公子一个长揖,道:“孩儿遵命。”
王夫人回顾了张岚,赵一绝一眼,道:“诸位请吧,老身不留客了。”
张岚、赵一绝齐齐一抱拳,道:“我等告别。”带着王公子离了茅舍。
赵一绝道:“王兄,你想到哪里吃?”
王公子摇摇头,道:“在下不知,两位叔叔做主。”
赵一绝道:“咱们是平辈论交,这叔叔二字叫的太客气了。”
王公子道:“家母之命,小生岂敢不听。”
赵一绝道:“老人家的话嘛,听听就算了,用不着认真。”
王公子摇摇头,道:“不行,母亲之言,岂可阳奉阴违?”
张岚道:“咱们到六和楼喝一盅,王兄意下如何?”
王分子道:“晚辈悉凭两位叔叔安排。”
赵一绝放快脚步,当先带路,不过片刻,已到六和楼,六和楼是大饭庄,气派豪华,守门的店小二,是一位眼面很广的人,急急迎了上来,欠身说道:“赵爷,久违了,今个什么风把你老给吹了来。”
赵一绝挥挥手道:“我要楼上靠窗口桌位。”
店小二道:“有!赵爷你请。”
张岚心中暗道:“看起来,赵一绝在这些地方的威风,比我这京畿总捕头还要够瞧。”
这时,距午时还有一段时光,六和楼上的人不多,只有两桌人在赶早酒。
这地方,赵一绝实在够威风,三四个店伙计跟着伺候,抹椅擦桌地替三人安排好位置,完全看赵大爷眼色行事。
王分子出世以来,第一次被人这么曲意招呼,不禁微微一笑。
三人落了座,店伙计立时送上香茗,才哈着腰,问道:“赵爷,吃点什么?”
赵一绝道:“配八个下酒的菜,先来三斤状元红。”
王公子望望站在不远处的店小二,道:“赵叔叔,你很神气嘛!”
赵一绝哈哈一笑,道:“世兄,这些地方,老哥看起来很神气,如是在真枪真刀的所在,老哥我就不成了。”
王公子奇道:“为什么?”
赵一绝道:“到了那地方,你世兄比我老赵强的多了。”他有感而发,那王公子如何会听得明白,微微一笑,道:“赵叔叔说笑话了,晚辈除了我母亲,就只认识你们两位。”
谈话之间,店伙已陆续送上酒菜。
赵一绝斟满了酒杯,道:“王世兄,咱们要好好的交交,来,干一杯。”
王公子举杯一饮而尽。他宛如一张白纸,对世事全无所知,十七年天牢生活中,母子俩相依为命,除了他生身母亲之外,很少和外人接触。他不知道自己的酒量,也从未食用过这等山珍海味,吃起来,感觉中十分新鲜。
这王公子并没有浪费十七年的光阴,王夫人本是饱学才女,满腹诗书,十七年王公子尽得所学。十七年,他心无旁骛,读书之外,每日打坐,不觉间,奠定了伐毛洗体的上乘内功。
三人边谈边喝,赵一绝又别有所图,曲意奉承,不觉间熟络了起来。
突然间,响起了一声冷笑,道:“赵兄,很逍遥啊!”赵一绝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青衣的汉子,坐在临近一桌。那人身佩长剑,神色严肃,正是万花剑。
赵一绝怔了一怔,道:“原来是你!”
万花剑缓缓站起身子,行了过来,冷冷说道:“赵兄,你自愿跟兄弟走呢,还是要在下动手。”
王公子放下酒杯,转眼望着万花剑,缓缓说道:“赵叔叔,这人是谁?”
赵一绝道:“一个朋友”语声未落,瞥见人影一闪,那青衣驾车人突然急步而至,一把握住了万花剑的右手,道:“老兄啊!找得我好苦啊!走,咱们喝酒去!”
万花剑只觉那人指力强劲,有如铁箍上腕,心知不对,细看来人,又素不相识,一皱眉头,道:“你认错人了。”
灰衣人道:“怎么,你发了财啦,连老朋友也不认了,俗语说的好,衣服要新,朋友要旧,你不认识我,但你化成灰我也能认得出来。”不容万花剑再开口,拖着就跑。
万花剑腕脉受制,无能反抗,只好任人拖走。
王公子望着两人的背影,神色问一片茫然,遏:“这是怎么回事?”
赵一绝笑道:“他们朋友多年不见了,见了面难免要亲热一些。”
王公子啊了一声,道:“那佩剑的似乎是不太喜欢他那位老朋友。”
赵一绝哈哈一笑,道:“他发了财,不愿多认穷清友了。”
王公子道:“这就不对了。”
赵一绝道:“是啊!江湖险诈,人心不古,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张岚一直不闻那赵一绝说入正题,心中十分焦急,忍不住重重的咳了两声。
王公子回头望了张岚一眼,道:“张叔叔你怎么了?”
张岚道:“酒呛着了气管。”
王公子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
赵一绝心中明白,干笑一声道:“王世兄,咱们吃了午饭之后,出去走走如何?”王公子奇道:“到哪里去?”
赵一绝道:“下午咱们去郊游一番,再送世兄回去。”
王公子怦然心动,二十年来,他从未见到过辽阔的原野,壮丽的山河,但他神色间,却仍然犹豫着,道:“这个,不太好吧!”
赵一绝道:“世兄可是顾忌到令堂挂念?”
王公子道:“家母悬思,晚辈哪还能生游兴。”
赵一绝道:“不要紧,我会派人去通知令堂一声。”
王公子沉吟了片刻,道:“好吧!但太阳下山之前,定要送晚辈到家。”
赵一绝道:“这么说,咱们得赶快一些了。”
三人匆匆食过酒饭,下了六和楼。行人停车场外,立时有一个五何左右上布衣裤的老者,迎了上来,道:“舍侄身体不适,叫老汉代他驾车,赵大爷请上车吧!”
赵一绝心中暗道:这么看来,李子林中人物,乃是极有组织的人,驾车人一露相,立时换了个人。心中念转,口中却应道:“快些把车驶出来!”
那老者欠身一礼,连声应是,片刻之后,驾来了辆黑色篷车。
赵一绝看篷车也换了样子,心中更是惊讶,但也不禁有些犹豫起来,暗暗忖道,人车皆非,如是其中有诈,又将如何是好?那老者似是已瞧出了赵一绝的为难,急急接道:“李子林的风光很好,一片黄草地,好个萧索秋景。”
赵一绝还未来得及开口,王公子已抢先说道:“好哇!咱们瞧瞧去。”
张岚一抱拳,道:“王世兄请。”
当先举步,跨上篷车。王公子,赵一绝紧随着跨上篷车。
老者放下车帘,扬鞭驰奔了过去。
王公子低声说道:“放下车帘赶路,车子太黑了一些,而且一路上的景色,也是无法瞧到。”
赵一绝高声说道:“如是想看路上的景色,就无法闭帘驰车了。”
果然,这句话,引起了车外的反应,只听那驰车老者应道:“大爷说的是,到了城外,就打开车帘,以赏秋色。”
篷车辕轭,不过半个时辰,车已离开了京城,果然,那奔驰的篷车突然一缓,紧接着卷起了车帘。一片阳光,照了进来,车中景物,清晰可见。
王公子探首车外,只见沿途黄叶飘飘,枫叶似火。他自幼在天牢中长大,从未接触到这等大自然的景物,只瞧的悠然神往。
赵一绝和张岚,极担心他在车中间长问短,见他为秋色所迷,正好省去一番唇舌,也装出一付欣赏秋色的模样,一语不发。
这篷车似是特制而成,奔驰在浅山道上,并无很强烈的颠动之感。不知道篷车奔行了多少时间,到了一片密林之前,驰车老者突然放下垂帘,口中却说道:“林中黄蜂甚多,别让它敲着了。”
王公子奇道:“你不怕黄蜂蜜吗?”
赵一绝接道:“他身上涂有药物,再戴上面罩,自然不用怕黄蜂了。”
这时,篷车外面果然响起了嗡嗡之声,似是云集了不少的黄蜂,那声音听来十分骇人。
王公子倾耳听了一阵,道:“赵叔叔,那是黄蜂鸣叫声吗?”
赵一绝道:“成千成万的黄蜂羽翼振动,发出的响声。”
王公子道:“黄蜂螫到人,是否很疼?”
赵一绝道:“一两只蜂,自不足畏,纵然螫到了,也不要紧。但如黄蜂云集到千万只,不论何人,都无法抗拒了。”
王公子啊了一声,道:“可惜,我没有见过黄蜂的样子,很希望瞧瞧它是什么样子?”
但闻驰车人应道:“小的抓了一只黄蜂,等一会给公子瞧瞧。”
王公子道:“那就多谢你啦!”
驰车人应道:“公子言重了。”
赵一绝说道:“王世兄,等一会,咱们见到几位朋友,世兄要”
王公子接道:“在下悉听赵叔叔的吩当行事。”
赵一绝道:“那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