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泛起凛骇之色。
过了一会,她才回头向纪香琼道:“哎呀!幸亏姊姊教我把黑神蛛放在别处,不然的话,他这一口血雾,就可以使黑神蛛凶性大发,连我也难逃一死。”
众人都不觉大为震凛,感到这宗事非同小可。假如不是纪香琼智慧绝世,洞瞩机先的话,这一场大祸已经形成,谁也无法化解了。
金明池已隐隐晓得纪香琼的用心,皱起眉头,招呼许平一声,两人又走开一旁,不管这儿的事。
纪香琼若有所思地望住他的背影,齐茵问道:“他怎么啦?”
纪香琼道:“不要紧,他有点不高兴就是了。”
齐茵怎样地想不出金明池何事不欢,忍不住哼一声,道:“我们谁都没有得罪他,真是古怪得紧。”
纪香琼向白蛛女道:“现在你心中想必再无疑问了,你有什么打算呢?”
白蛛女惘然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纪香琼道:“你不用发愁,我们都是你的朋友,都愿意帮你的忙。第一件是你的头发和眼睛。原来的颜色到底怎样?我们帮你弄清楚。第二步,我们找一个人陪你到西域,设法查出你的故乡,说不定可以找到你的父母亲呢!”
白蛛女泪水迸溅出来,叫道:“那太好了,啊!谢谢你,那太好了。”
方锡感到她的声音宛如雏鸟哀鸣一般,大是恻然,不禁自告奋勇道:“西域我最熟了,我陪白姑娘走一趟。”
纪香琼白他一眼,摇头道:“你不行,我会替她另外找一个人。”
大家都觉得很奇怪,白蛛女除了讶异之外,还感到失望。因为她一听方锡自愿陪她,若心中充满了喜悦,兴奋得几乎要叫起来。
但纪香琼竟说他不行,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好像掉在冰窖中,失望之至。
她面上的表情剧烈变化中,已把她内心的密完全漏在纪香琼眼中。
纪香琼微微一笑,想道:“原来她已爱上了方锡,不过以方锡这等出身于名门正派,又将是昆仑派未来掌门人的身份。而她则是万孽法师的徒弟,身世暧昧。这一段情只怕不易得到结果。不过”
她微笑一下,又想道:“不过她今日遇见了我,总算有缘,我得替她尽一点力量,让她有这么一个机会,至于将来成功与否,那就得看天意了。”
众人见她微微而笑,都不明白她笑什么?
白蛛女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他不可以陪我到西域去呢?”
纪香琼道:“因为他须得去办一件重要的事,生死未卜,试问他如何能应承陪你同行呢?”
白蛛女这才放心地松一口气,道:“那不要紧,他肯帮我的忙,我也可以先帮他,成功以后才办我的事。”
纪香琼故意露出喜色,道:“好主意,其实你定须等他办成那件事,才能恢复自由,到西域去访查身世。”
方锡肃然道:“纪姑娘的好意,恕在下不能接受。”
纪香琼摆摆手,道:“你们听我讲完,才发表意见不迟。我猜白妹妹和万孽法师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络方法。而且定下期限,在期限之内,必须联络一次。因此,假如白妹妹一迳到西域去访查身世,过了期限而不与万孽法师联络,万孽法师心知有变,便将施展他预定的方法,把白妹妹杀死。”
白蛛女吃了一惊道:“是啊!师父说过假如我半年内没有联络,就等如犯了叛师之罪,决不轻赦。”
纪香琼这种判事如神的智慧,再度使方锡折服不已。她徐徐道:“我相信万孽法师一定是亲自出马,杀死白妹妹,他大概是使用一种极恶毒的手段,和用一些被他用药物改造的人去对付她。”
她面上闪耀着智慧的光芒,使人不能不相信她的判断。
白蛛女惊道:“他当真有这种手段,唉!姊姊你真行。他若是带了那批蜂婆子来,我可就非死不可了。”
纪香琼道:“照你这么说,万孽法师乃是将一种毒蜂之性移注到一些老妪身上,恰好能克制住你以及黑神蛛,对不对?”
白蛛女道:“是的!”
她流露出畏怖之色,又道:“这些蜂婆子不但可以克制我,其实别的人也都得怕她,因为她们行动迅快如风,赋性凶残,身上有一支毒针,只要把人抱住、就能把敌人弄死。她们自己也陪敌人一同死掉,但她们不独不怕。反而很喜欢这么做。”
纪香琼道:“那么这只毒针竟是长在她们体内,好像毒蜂一般了?”
白蛛女道:“听说正是这样,不过她们必要时可以射出这把毒针,两丈以内,谁也休想躲得过。”
齐茵摇摇头道:“对别的人也许可以这么说,但碰上一些武功高强之人,却未必就躲不过。”
白蛛女还未开口,纪香琼已肃然道:“妹子你错了,万孽法师是何等人物?他创造这一批蜂婆子,你别以为他是专门用来对付普通人的。我敢说他特意是用来对付令师以及金明池、薛陵他们的师父。万孽法师深知这三位当世异人的武功造诣,自然另有奥妙存乎其中。”
齐茵仍然不肯服气,辩道:“万孽法师难道真有通天澈地之能不成?我可不相信。”
纪香琼没有立刻开口,沉思了许久,才缓缓道:“妹子你听我说,这宇宙之内,万物俱备。但却以生命最具奇妙不过。万孽法师一生苦修此道,想必已发现一部份生命的奥。他创造出蜂婆子这种人物,杀一个敌人自身使得死去,可是得必定厉害万分。尤其是她们射出毒针,乃是发射出她们的生命。这一下非同小可,假如万孽法师已经澈悟生命的奥妙,这一批蜂婆子当是世上无人能够抵御的武器。”
齐茵和方锡俱是高手,一听之下,觉得大是有理。只因他们深知“武功”之道,其实不外是藉各种训练手段,把人体内从来不动用的潜力释放出来,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而已。当然每个人的先天秉赋不同,所以潜力亦有大小高下之分。但即使是武功极高之人,也无法动用全部潜力。
因此,假如万孽法师澈悟了生命的奥,能够用特别的方法,释放人体内的潜能。再加上一些玄奇的装备,例如“毒针”当真可以胜过任何武功最强之人。
要知道武功之道,以强身为主,以御敌为次。所以释放潜力的方法,定必不能触“强身”的原则,所以也不能达到极限。
但万孽法师对那批蜂婆子却不必顾虑这个原则。相反的,他却是设法把她们的生命潜力,一次全部发出,所以威力特别厉害,无人抵抗得住。
根据这个道理,纪香琼一提到生命的奥,齐、方二人顿时大悟,晓得确实有此可能。
纪香琼笑一笑,道:“不过万孽法师或在还未达到最高境界。如若已达大成之境,他大概就会出世,正式露面于人间了。”
齐茵安慰地道:“幸亏这样,不然的话,虽也无法阻止他为非作恶了。不过,姊姊一定得想个法子,让我们好对付那些蜂婆子。”
纪香琼道:“当然得想个法子,但仍然很危险,这一点我不必瞒着你们。”
她将头望住白蛛女,又道:“你现在大概听出一点头绪了吧?在你来说,若然万孽法师一日不除,你就危险万分。”
白蛛女叹息一声,道:“我知道,但有什么法子呢?我可不敢去杀死他。”
纪香琼道:“方锡兄要去找万孽法师,因为他一位同门被万孽法师抓去,方锡此去非杀死万孽法师不可,不然的话,就得被万孽法师杀死。”
白蛛女变色道:“他当真要去?”
方锡老老实实的道:“纪姑娘说得不错,在下奉家师之命,非了结这宗公案不可。”
白蛛女道:“你千万别去,你一定赢不了他的。”
方锡微微一笑,却透露出坚决的意思。
纪香琼道:“还有薛陵和齐茵妹子,他们都陪方锡兄同去,有他们同行,大概不成问题。”
白蛛女仍然大摇其头,道:“不行,不行,你们一定要去么?为什么非去不可呢!他太厉害了,或者只有这位姊姊一同去才可以赢得他。”
纪香琼笑一笑,道:“我有别的事情,不能陪他一齐去。”
白蛛女咬牙闭目,想了一会,才道:“如果你不去,那么我只好陪他去了。”
方锡早就知道纪香琼想法子迫她说出这句话,因此,早先他曾经想阻止纪香琼这么做法。只因在他的观念中,无论师父多么不对,做徒弟的也不能倒戈相向。这刻一听白蛛女说出陪去之言,不禁摇头道:“这怎么可以?”
白蛛女道:“我虽然很害怕那个老家伙,但如果我陪你们去,你们方可以找到他。而且我晓得他许多恶毒手法,也有一些地方非我去不可的。”
她向方锡笑一下,又道:“你对我很好,不想我去冒险,可是那个洪炉区地方辽阔,危险无比,如果没有我带路,你们一辈子也找不着老家伙。”
方锡还是摇头,纪香琼道:“方锡兄毋须拘泥成见,要知你们此行,关系及整个天下的安危,做大事不拘小节,不可不知。再说假如你们此行发生意外,则白妹妹也是死路一条,万孽法师决不会放过她的。所以你们有一分力量,就要尽一分力量。假如顺顺利利的消灭了万恶门,你们可以陪她回返昆仑取药,我可以帮助她恢复天生的色泽,然后才谈到陪她访查身世之事呢。”
她这么一说,果然关系重大,方锡默然忖想,不敢草莽地坚持己见。
纪香琼走过去,一脚踢在另一个黑衣人身上,那名黑衣人顿时死了。她又吩咐白、方二人即速去杀掉那两个黑衣人,放掉蔡金娥。
方、白二人匆匆去了,纪香琼拉住齐茵的手,道:“你们最好还是先完婚,然后对付朱公明,最后才对付万孽法师。”
齐茵至今尚未曾知道纪香琼的用心,是恐怕薛陵发现李三郎的真相,以致大好姻缘,发生变化。只因薛陵为人最是重视朋友,假如他晓得齐茵以前就是李三郎的未婚妻,他一定会固执地逃避这件婚事。
但纪香琼不能把内幕说出,一来齐茵的自尊心会受到伤害,二来齐茵可能因此而主动地离开薛陵。
齐茵全然不知纪香琼的苦心,笑着应道:“阿陵的意思是要我先办好一些事情,包括金浮图之钥的问题在内,让爹爹得以恢复往昔的地位,才谈到婚姻之事。当时不过未遇到方锡,没有估计到要去找万孽法师的麻烦,现在既然答应了方锡,更加没有法子改变啦!”
纪香琼心中叹口气,忖道:“我虽是千方百计想使他们结为夫妇,但天公偏偏不许,难道是命运注定了?”
要知关于李三郎之事,目前只不过是一个暗礁而已,到时未必就阻挡得住他们的婚事。
纪香琼虽是料事如神,但亦有这个冀望,所以才没有说下去。假如命运之神向她透露说,李三郎一定会拆散薛、齐二人的姻缘,则她一定会想出许多法子,迫使他们立刻成亲。
远处有人叫道:“阿茵,你们在那边么?”
金明池正与许平谈话,一听这声音认得是薛陵口音,立即向纪香琼打个招呼,迅即跃过围墙。他这种举动,无异是表示不愿与薛陵见面。
纪香琼自个儿摇摇头,等薛陵走近,才道:“我得走啦!你们最好听我的话,早点完婚,才办别的事。假如你们要找我,可用老法子在开封龙亭留话。”
薛陵愕然道:“你说什么?”
纪香琼道:“让阿茵告诉你,反正你们最好是听我的话去做,包管不会吃亏。”
她摇摇手,放步走去:齐茵不由得涌出眼泪,连连跺脚。
薛陵如堕五里雾中,全然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齐茵一直跺脚和流泪,骇得薛陵手足无措,也不敢开口问她,自个儿急得直搓手。
好不容易才听齐茵迸出几个字:“我恨死他啦!”
薛陵瞠目结舌,过了片刻,才想起问问她:“你说什么?恨死谁呢?”
齐茵发急道:“你没有瞧见琼姊姊么?”
薛陵大惊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当然见到琼姊,你恨的是她么?”
齐茵叹口气,道:“唉!怎会是她,我恨的是金明池。”
薛陵这才放心地呼口气,道:“原来你恨的是金明池。啊!我明白了,你是因为琼姊受了他的委屈,所以恼恨得不得了,对不对?但这等事好比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又有什么法子呢?”
齐茵道:“哼!我真不知道金明池有什么好处,琼姊竟被他吃定了。”
她随即把刚才到此见到金明池与方、白二人激斗,以及其后的经过一一说出。最后说道:“可惜当时方锡他们不曾击毙金明池。我故意不出面,就是希望金明池死掉。”
薛陵放软声音,和缓地说:“幸亏这等惨剧不曾发生,否则那多伤琼姊的心?你忍心让她丫角终老么?”
齐茵倔强地道:“我的做法一点也没错,假如金明池死了,琼姊再也看不上别的男人,我就非迫着你娶她为妻不可。”
薛陵差点叫起来,连连摆手,道:“别开玩笑,我和琼姊八拜结盟,乃是姊弟名份,如何能变为夫妻?”
齐茵说出迫他娶纪香琼之言,虽然是真心话,但他的严正拒绝,却仍然使她觉得欣慰。
她至此已澈底信任薛陵,一点也不为婚事担心,当下道:“好啦,我们谈谈下一步吧!
现在有三件事都要做,头一件是前赴洪炉区,歼灭万恶派。第二件是找朱公明和梁奉,取他们首级。第三件是到济南拜见爹爹。”
薛陵笑一笑,故意幽她一默,道:“拜见爹爹干什么呀?”
齐茵不禁羞得低下头,她说到济南拜见爹爹,自然就是成亲之意。薛陵故意反问,她纵是面皮很厚的人,也会感到不好意思,何况她面皮本来就不厚。
她颊上红晕未褪,便已了他一拳,道:“我也开始恨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