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这人难道不嫌脏?
这人莫非是个疯子?
——一个穷得连饭都吃不起了的疯子?
白云飞缓缓走了过去,坐在那男人对面,笑道:“这面脏了!”
男人抬起头,漠然的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吃面。
白云飞转头大声道:“小二,麻烦再来一碗白水面,我请这位公子!”
“好咧!”小二吆喝开了。
面很快端来,白云飞缓缓推到了他的面前。
男人这才抬起头,道:“你这面是脏的!”
小二不禁瞪大了眼睛,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这面如果是脏的,那么他自己碗里的面难道还是干净的不成?
白云飞看着他,平静的说道:“这面是我用铜板买的,我的铜板是我自己用双手赚来的!”说这话时,白云飞的目光很真诚,之所以真诚是因为他了解“脏”的真实含义,他懂得尊重一个人,无论那人是不是穷人,在他眼中都值得尊重。
这句话仿佛就如一团火焰,仿佛点燃了这冷漠男人的内心,因为只有懂得生存价值的人,才会说出这种话。
江湖险恶,死,并不可怕,这个江湖每天都在死人,但是谁又知道生呢?谁又明白生存的伟大呢?
是不是只有知己朋友,才能懂得生的伟大?死的光荣?
男人看着白云飞,道:“你请我?”
白云飞笑道:“我请你!”
男人端过面,道:“好,我吃!”
白云飞笑了,他的笑就像这扬州城的春风一样,那么温暖,那么动人。
看着这男人吃面的模样,白云飞就笑得更欣慰,因为他的吃相并不好看,他就像是一个赶了很多天路来到扬州的人,他饿了好几天了,他太饥渴了,他太需要食物了,也许他需要的不是食物,而是朋友,是友情,是相知,而不需要旁人的鄙夷与嘲讽。
世人总是喜欢用自己的财富与地位去践踏别人的尊严,却不知有时候你只需要花一点点的财富和爱心就可以换来一生的幸运与友情,就像那紫脸大汉,他这种人永远都不懂一碗白水面的价值。
面,清汤白水,但碗里装着的,却并不只是面,而是一碗同情、一碗温馨、一碗友情。
男人吃完了面,抹了抹嘴,道:“这面,好吃!”
白云飞笑道:“我再帮你喊一碗!”
男人道:“不用!”
他说话好象很简单,很简捷,仿佛从来都不肯浪费自己的力气,他道:“我吃了你的面,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白云飞笑道:“我姓白,叫白云飞!”
“白云飞,白云飞……”男人喃喃的念着这个名字,他似准备把这个名字永远的记在自己心里,因为他从来不愿意欠别人的情。
只因他懂得“情”字害人,像他这种人,若要做成自己想做的事,就绝不能和“情”字沾边。
白云飞笑道:“你呢?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男人迟疑着,道:“我叫十一郎!”
白云飞纳闷道:“十一郎?怎么你没有姓吗?”
十一郎的眼中隐隐闪过一丝凄凉之色,道:“我没有姓!”
白云飞也不再问,他一向是个很懂朋友心的人,别人不愿提起的事,他绝对不会去问,所以他笑道:“十一兄是去扬州城吗?”
也许是从来没有人这样称呼过自己,一听对方称自己为“十一兄”,十一郎忍不住笑了,这称呼实在是很有趣。
他不笑的时候冷得就像是一坨铁,这一笑,他的脸就像春水一般融化开来,让人感觉他就像是一个孩子。
不过他却很快收起了笑容,冷冷道:“我将来有钱了,一定请你吃白水面!”
说完,他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向外面走去。
“这实在是个很奇怪的人!”陆新月走了过来。
白云飞笑道:“哪里奇怪?”
金泽林皱眉道:“依我看,他应该是一位剑法名家,却不知道为何如此胆小怕事?”
白云飞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他并不是胆小怕事!”
金泽林道:“那他方才为何不出手?”
白云飞道:“因为那紫脸男人根本就不值得他动手!”
一听这话,金泽林好象倒吸了一口气凉气,不过他又问道:“诚如白兄所说,他既然是位名家,但如此穷困潦倒又是为何?”
白云飞有些黯然,道:“他穷困潦倒是因为他用的每一分钱,都是自己用双手辛勤劳动而来,他不愿意浪费!”
金泽林道:“但也不至于穷到吃白水面的地步呀!”
白云飞道:“他吃白水面是因为他从很远的地方而来,一来盘缠已不多,二来素茶淡面有助于神志清醒,精神体力状态达到最佳程度!”
金泽林惊讶道:“如此说来,这人岂非也是冲着这论剑大会而来的?”
白云飞笑道:“那是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