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也是个狠辣的角色。”
冯奇又道:“副巡检其实也不敢抗拒秀才公,只是一直以来都是那王班拿主意,我们被他压着,也没办法。如今首恶已死,还盼秀才公给兄弟们一条活路,我们副巡检感激秀才公的活命大恩,今后一定做牛做马地给秀才公卖命!若是秀才公不答应,那我们也没办法了,只好流窜到山沟里啃草根了。”
这几句话说得好不圆滑,表面好像很惨,其实已把要求全提出来了:王二彪是希望能保住他的一点势力,又要李彦直答应不杀他的手下,否则他就要“流窜到山沟里”,当然不是真要去啃草根,而是要做山贼了。
李彦直哼了一声,见这冯奇说话透着几分衙门味道,不像纯粹的土匪,有些奇怪,问他:“你落草以前是干什么的?”
冯奇讷讷道:“小的以前在永安县刑房行走的,前不久知县老爷换了人,新知县不待见小的,小的立身不住,不得已才落了草。”
李彦直一笑,道:“我说呢,说话这么滑头。”就先将他赶出去,和俞大猷等商量。
俞大猷道:“天下落草的人,大多是活不下去官逼民反,对这等贼人,但诛其贼首,胁从者能放就放,若能设法给予安置,那就是菩萨行了。但我听说这王二彪在落草之前就已是一方恶霸,这等人叫难化之徒,没法叫他们转性的。对这等人,若有个更恶、更狠的上司来压住他,赶着他们上前线,或许能有一点作用。但如今天下承平,福建这里又不是用兵的地方,没有用着他们处。”
李彦直问:“那俞大哥的意思是?”
俞大猷道:“赶尽杀绝,以消地方上十年之患。”
李彦直听说要杀人,面有难色,道:“那不是逼得他们进山吗?这批人一跑到山里,那就很难抓了。”
俞大猷道:“这王二彪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兄弟的活路,我们可这样答复他:要投降可以,首恶不能放过!他若能拿自己的首级出来,其他从犯我们便答应放过!”
李彦直讶然道:“他怎么可能答应!”
“他不答应不要紧。”俞大猷道:“但只要这句话传进碉楼里去,他的手下就会蠢蠢欲动!那时他再想带人跑山沟里躲起来,也不见得有人肯跟他了。甚至不用我们动手,他的手下就会杀了他来请赏——就像他杀王班一样。”
李彦直上辈子在商业机构工作,这辈子忙着考科举,赚钱的事情算是已经上手,官场上的道道勉强来说也算是入门了,但这战场之事却没经历过,软刀子杀人和真刀真枪地杀人,毕竟不同。这时见俞大猷轻描淡写地便道出许多对敌的手段来,其狠辣奸猾之处,比之徐阶在官场上的作为实有异曲同工之妙,同样的令人心生畏惧。但奇怪的是俞大猷说出这等恶计之后,李彦直却仍然觉得俞大猷是一条真正的军汉!这大概是因为俞大猷所说的计谋虽毒,却都是就事论事,以兵言兵,非那些儒生的花花肠子可比!
李彦直想对付贼寇,俞大猷毕竟比自己专业,就听从了他的意见,叫来了冯奇道:“你回去跟王二彪说,他若是真的有心要保全兄弟们的性命,就拿人头来见我。我可以放过胁从犯,但首恶一定要严惩,否则没法向朝廷交代。你在衙门里混过的,这一点想必清楚,不用我多说了。去吧。”
冯奇本以为此来必能成功,没想到却得到这样一个回复,但见李彦直态度坚决,无奈之下,只好回去照直回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