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行举当日与瑛姑丁灵姐妹在一起时,时有生,如今两年过去竟又得见,却是暗自神伤不已。当下只笑着安慰二女无需如此,便径往门外行去。
正在张入云出得门口,却又为身后阿甲唤住,就见她行上近前小声与自己道:“主人此去可将些隐秘透露给那位南宫先生,小人连日来暗中留意,这一船上除主人外,只他一人与别个不同,同室的两位姐姐我几次借机探寻口风,却都不得消息,只看形象却是个善人。主人此次下海危险多多,如能得南宫先生做臂膀至少也可省些心力,虽不一定得当,但非常时行非常举,阿甲一日多口,还望主人不要见怪!”
张入云不想她年纪小小,却颇得谋略,他本有心也将此时与南宫璞说知,只是终未得对方根底心下有些摇晃,此时得阿甲提点,却坚了这份心思。到底一人技短二人技长,阿甲年纪虽小,却颇能识人,即得她肯定,那南宫璞当不是坏人。
待张入云上得甲板时,却见船上众人都已齐聚,而苍龙岛主黄种篱也已换了一身水火道袍在船摆案作法。及见人已到得齐备,方满脸堆笑的与众人道:“大伙连日来辛苦,深夜召集,甚未无礼还望各位见谅。只为今日时辰难遇,可破这陷龙沟底神宫,方劳动各位齐来。老夫已仔细算过,今夜乾阳正气充足,地底海怪蛰伏,即是不在白日各位也可尽行入海寻宝,虽是有劳众位多番辛苦,但只这一夜间却可将尽收全功,还请再劳顿大家一夜,内里诸多辛苦还请大家包涵。只一过今夜无论成与不成,便各自论功行赏以诺前言。”
众人听得有些好消息,自是一阵欢跃,只是探看大海,却见海面此时波涛汹涌,反比平日里的浪头还要来的猛烈,海水反比往日还要幽蓝,一时只令人觉得水下高深莫测,不由间众人已是激令令打了个冷战。
黄种篱说完一番言语后,见除聊琉瑛岛三姝及鲍氏三兄弟以外的五位水性好手虽是脸有喜容,但眉间却又有些将信将疑,却忙将手一拍,一时已命手下提过一只玉盘,内里装了五个荷包,再又一一奉于张入云五人道:“此时本座费三十日之功合炼的一样纯阳法宝,取之围在身上,可趋避海中残余的妖物。且内有神符一道,可在一夜时间里倍增众位的体力,先如今不好相试,等列位入水后便能尽晓其中妙用,只是因有禁法在内,未防泄了法力,已将这荷包密封了,还往众位不要私折,不然的话这宝物便要失了效用了。”
张入云见他说的此话时,站在一旁的阿鸾眉间即是一丝冷笑,当下便知道这岛主所言不实。他此时五感灵便,只取手将那荷包放在手里一番摸索,果然内里有一方纸气在内,剩下只是一枚珠,也未见有甚不对,只是刚放下,鼻下却又闻到了一股甚为熟悉的味道,再仔细嗅了嗅,果觉内里有股淡淡的香气,好似平日里时常闻到过一般,一时想起些什么,却暗叹这黄岛主好毒的心肠。
而一旁的南宫璞处此时也好似查觉到了什么,当下眉头只一皱动便又散开,已然恢复平日里笑盈盈的面孔。张入云此连日来只觉他虽有些轻狂,但为人却是不恶,与另三位水性好手不同,当下拿定主意,等下海时,却要伺机提点他一番。
而在一旁的黄岛主却已在此时,将十二粒赤目珠分付与阿鸾三姐妹与鲍氏三兄弟,自己也取了一枚在船上行法取用。当下与他六人在水下诸多安排,只待到时好破那金水宫。待将话说的分明却又回过头了吩咐剩下的五位,只命他五人可乘今夜阳气旺盛,尽行善取那海底当年水仙斗法散落的诸多宝物。
待诸事皆备,黄种篱便赤了足复又披散了头,在那船前神坛做起法来。张入云至此时觉往日向来在此间守候的孙圣竟未得见,而那笑罗汉是一些影也不见,想着对方聊身法术高强,心里也不免有些惴惴。
果然自黄种篱在神坛前祈福做法后,那本是颠簸不平的陷龙沟海面,竟是平伏不少,一时只如幽蓝色的一面圆镜也似。张入云一行的五位汉,本还有些为深夜入海心下不安,见黄岛主果然神通广大,一时得稍解疑惑,轻舒了一口气。
当时仍由鲍氏三兄弟当先开路,一行十一人也纷纷落海。至张入云等尾随的五人落海之后,就见各人项上佩的荷包,竟是射出数尺毫光,纵是那往日再怎么也浑浊的海水也不能将其遮挡,一因的海底恶物,只遇着那宝光便潜身趋避。且自得此宝物后,众汉在水下游动时,只觉阻力锐减,游动时竟比往日身形得一倍。除张入云外其余三名高手,为此无不欢跃,因贪那海底的诸多法宝,却是一意的向水底深处游去,心下只想着能多得些海底宝物,好在苍龙岛主面前邀功。
而南宫璞此时却将那荷包持在了手上,看其意思,竟是要随时将那荷包丢落。张入云与他也是一般的心思,只是当南宫璞将手取在荷包上时,张入云却忽觉周围好似有人。全心潜查之下,已知自己身后不出十丈处竟有人潜伏尾随,张入云一时暗相回顾,却不见身后有人。
可自己身边水流所传来的讯息却不断为张入云解读,此是水底,张入云灵感比往常倍增,当他连番探查之下,却已知一直尾随着自己二人歹人,其身手之灵活并不再鲍氏兄弟之下,张入云心里思忖着孙圣今日未至,他又有着闹海银蛟的美名,一时心里有些计较,却忙取手拍了拍在一旁犹豫的南宫璞,只将头略晃,示其小心戒备,暂不要将手中荷包丢弃。
他二人这多日以来一直合作,虽是仍未得深交,但俱对对方甚有好感,一时间南宫璞见张入云有阻止自己的意思。并按了按他手臂,比平日有些古怪,当下略一用心,也在鼻间闻得身后有人藏匿的气息。只一思忖也自醒觉,却是与张入云略一示意,二人将身一恭已是同往海底深处游去。
一直尾随二人的正是孙圣,先一时他只当张入云二人身势有异,以为其另有图谋,这一直暗中追逼,今见二人如另外三名水手一样直往海底寻宝,略松了一口气。他今日这般埋伏,只为自己师傅命其在破金水宫之时,趁机暗算琉瑛岛三姐妹,此是正事,比不得张入云二人两只一般的小鱼,一时见两人径自走了,心下一定,便忙往三姐妹方向游去。
待张入云到得海底,就见另三人正持着腰间荷包法力相助,只在海底四下急蹿行,来回寻找异宝。张入云此时知此海底诸多物事都是当年水仙争斗时所遗漏损伤的法器,知这一众人只能算得是海外散仙,虽是宝物众多,却难有真正灵异的宝物,如前一番自己所找到的玉簪也只是凑巧行运而已,且他向不喜夺死人的东西,至此时,却是眉头皱动,并不参与众人的活动之中。
一时思来,他怕黄种篱将自己身上荷包动效力,便忙伸手将那荷包解下,远远的丢了开去,南宫璞也早有这样的心思,一时见了张入云如此,也就照着做了,当下二人心昭不宣,为此相视一笑,均知对方都有些来历,却是苦于身在水下,不好相谈。
张入云原本还想要劝另外三人也将荷包解下,可眼见三人此刻在海底好似水底泥鳅一般的来回翻动,知其心太贪狡,便是上前相劝,怕是也难以将其说服,且这三人平日里行举甚为淫秽,犯张入云日常所忌。当下眉间一皱只是任其自生自灭,在南宫璞连番拉扯之下却是在水底绕了好大一个圈,欲慢慢挨至先下水的六人身边,只藏在一旁想看那琉瑛岛三姐妹和鲍氏三兄弟到底如何破那金水宫。
待行的半路时,张入云偶见水底有宝光透出,他原本不想理会,但一时却忽然想到阿甲和珠珠三姐妹还在海上,因这三人身世可怜,有心为其寻觅几件宝物好做防身之用,一时略与南宫璞打个手势便游上前去,将其拾其,原来却是三枚金叶,其上各有相同字样的八字铭文,看上去却好似是件防身法宝,当下与自己寻宝初衷对证,心头一喜,忙将其收在身上。
正在张入云刚将那金叶取在手里,却见眼前不完的琉瑛岛三姐妹存身处,却是连连有宝光闪动,想是与人在水底拼斗,他心下一急,忙上前查探。
果然凑得近前,就见先行的阿鸾姐妹与鲍氏三兄弟成犄角状围在海底,其身边十二颗宝珠,也正放出千万道光华,只将海底一隅染的无颜六色,其内又有各色宝光闪动,极是诡异莫名。
而阿鸾姐妹身前却又见前番那海怪前来袭扰,一时三姐妹均自放出一道剑光与那海兽相斗,虽是一白二青灵动无比,但那海怪头上两只青牛角宝光阵阵,竟也尽能抵挡得住。
而鲍氏三兄弟在一旁却乐得自在,可还没有乐得多久,就见那海怪又召来无数海蛇助阵,瞬时间便见那海底群龙翻舞,只染的海水竟成了墨色,如此三兄弟却是闲不得了,好在他三人胸腹要害部位均有鳞甲护体,一时间三兄弟围成一圈背靠背相互携防,手中三柄金刀前扑后挡,倒也尽能守得住。只是那海蛇在水底好似群狼,口中齿牙交错,出十分恐怖的嚼齿声,前仆后继无休无止,只不到片刻功夫便是强如他兄弟三人也已力不能支,坚持不住。他三兄弟平时虽是杀人如麻强横惯了的,但至此时危急,也不经心惊肉跳,心胆皆寒。
而至于琉瑛岛三女,就见惜惜与翠翠分别将剑光收回,一前一后护得三人身体不使成伤。阿鸾见那海妖得群蛇相助,竟有相害自己之意,心中嗔怒,只一凝眉取手将空中剑光一指,本就华光万丈的白色飞剑一时愈的耀眼,如此反比先时得二位师姐相助还具威力,在一旁的张入云至此时知阿鸾剑术不凡,无怪先一时与人相处时总是一付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举止。
好在只一刻功夫,就见海沟远处竟传来三点星光,随之而来的竟有着扑鼻的异香,张入云在水下只觉那香味浓郁异常,直熏的他脑间一沉。而那一众海蛇得此异味,是不要命了的要向那星光处火游去,瞬时间便已去了个干干净净。鲍氏三兄弟自那群蛇一走危急度过,心神松动,登时瘫软在一旁。
至此张入云已知道先时与自己同落海的三人荷包中的金扇贝精油已是动。此刻三人定是正在海底四处逃遁。且他三仗了那灵符可在水底游动的加捷些,如此被群蛇追逐时,又可多支撑片刻,好为这边厢的六人多争取些时间,张入云眉头皱动,只暗叹黄种篱这般恶人心思之歹毒,运筹之细腻,虽是恶行恶举,但实也有过人之处。
再说那海妖重被三姐妹剑光团团围住,一时不敌逼得它狠了,当下只一拳打得自己鼻火光四溅,重又施故计将腔内妖火射出。张入云在旁看得仔细,见那雷火确是神奇,竟在水下也不得熄灭,一时以排山倒海之势直向三姐妹压了过来。
谁知此一次,三姐妹却不放掌中水雷相应,而是只由阿鸾一人在前将妖火运剑光挡住,而就在此时身上穿那件珍珠衫一遇妖火,周身上下千百粒玉珠皆放出夺目的光华来,一时便将身前五六丈方圆,连现自己姐妹三人护住,任那毒火怎生做势,也不得近身。如此三姐妹反比先一时还轻松,惜惜与翠翠此时各仗双剑前来夹击,只闹得那牛怪两厢兼故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至此时无法,那妖兽只得再将海底摇动,放出地心毒火来烧三人,它前次不合被三姐引逗冒险出海,便为黄种篱的火灵珠将自己这好容易刚得来的毒火收去了一小半,先时它一直生怕对方伏有相克的法宝,一直未敢运用。只是现在命在旦久,却也顾不得了。
要说那毒火确实不易抵挡,只片刻功夫,三姐妹剑光便已不堪忍耐。阿鸾知黄种篱的火灵珠可收此毒火,只为他水里功夫不成,不敢冒然犯剑入海。当下自己虽有水雷可以抵御一时,但黄种篱与笑罗汉暗相勾结,心怀叵测,自己何苦为其出这般大力,当下她柳眉一竖,一时使了一狠着,翻身便弃了那身旁的赤目珠,不再行法祭炼,而是领了自己两位师姐直往那海上浮去。
她三人只一抽身,身前六粒赤目珠光华一暗,少了她三人把持,一旁鲍氏兄弟身前宝珠神光也跟着渐渐隐去去。至此时,果然那海上的黄种篱唯恐阿鸾三姐妹一时负气,却毁了自己多年经营,忙也投身入水前来救应。
张入云与南宫璞隐身在一旁伏身细看,就见他一手持着赤目宝珠,另一手捏了个法诀将身前七尺之内的海水尽数排开,他本生的有些道气,一时竟如天神一般的降了下来。只还未落海底,腰间便是跳出一物,当下一阵金光乱蹿,那火灵珠已然在水中祭起,只放出万丈赤光,将那火焰山似的毒火如长龙取水一般的收了过去。
海妖心痛自己法宝为人夺去,一时拼命回夺,却被一旁三姐妹挥动剑光相逼,再不能够。正待他欲弃了异宝逃跑时分,又被阿鸾将自己仙剑祭起,只往他牛斩落。眼看那海妖左右不能兼顾,命在旦夕,未知那妖怪多年修炼也不是轻与,当下将钢叉也似的牛尾一阵搅动,竟将阿鸾这必杀的一击挡下,无奈她三姐妹剑光晃动追逼的实紧,当下只得将巨口一张,就见一点黄光已被它吐了出来。
阿鸾知这是它不到性命相交绝不得使用的内丹,心下一喜,只运剑光来夺,只是那黄珠一经吐出,瞬间周遭海水便被其宝光蒸腾。人人俱绝心头燥热难挡,阿鸾三姐妹及鲍氏兄弟因身染灵气,被那黄珠陶制的愈加痛苦难挡,琉瑛岛三姐妹法力高强,暂时还可支撑,但鲍氏三兄弟人性蠢笨,当下只被那炙热的精光制的只在水中嗷嗷乱叫生命垂危。
张入云虽离得远些,却也不免波及,当下他心烦意乱好不难过,不料身边南宫璞比起他来却是加不好,只痛得周身乱颤,竟累累的就要昏了过去。张入云见其势不好,当下也不顾不得隐匿形迹,只得伸出一手抵其后心,潜心运功为其调理。
而正在这时那先时走了的海龙竟又回过头来,意图相助自己主人大战黄种篱一众。张入云在一旁看得明白,虽是群蛇游动的极为迅,但内里仍是闹做一团,定睛看处,却原来是千百条海蛇在争抢一肉块,其上还分明留有鲸鱼皮水靠的残褛。当下他为之一触,知那三名水下高手已然是性命不保,为防自己被卷入战团内,张入云连忙悄声隐迹,拖带着南宫璞在伏在一旁海底。
为之南宫璞此时忽得周身一阵剧抖,竟在海中出一些些声响,那海蛇耳目何等敏锐,只一闻声,便分出一小半向两人面前杀到。张入云见此心头大是慌张,他虽近日来水性大进,但自忖也不能和这水底蛟龙般的恶物相比,再说此时身旁还有一位昏厥了的南宫璞,如拖带着他是九死不生。一时间心头晃动,忙取过素日未曾取用过的藏有金贝精油的金属筒,当下瞅准方向,一按机括,便是一粒粉色的丹丸从内激射而出。
张入云只指望这眼前的海龙嗅着些香气使其追踪而去,而自己也好趁此机会将南宫璞潜身至安全地方,未想那丹丸虽瞧着和平日一类,但却是一点功效也无,当下张入云猛一拍自己脑壳,只暗骂自己糊涂,先时自己入水时却未想到将装备检查仔细。若是黄岛主安生图谋自己一众的性命,却又如何能留有这保命的香饵。
无奈之下张入云只得将南宫璞拖带至一处岩石下,那岩体高大,张入云背靠岩石免了自己后顾之忧,一时见群蛇已张牙舞爪的向自己这面游来,忙将左掌流星指激催,怦的一声,便见一面几有一人高矮的光盾护在自己身前,那当先来犯的海蛇未想敌人还有这般能耐,一时出其不意撞在其上,只把自己撞了七晕八素摇摇欲坠,可是那群蛇贪狡异常,虽见同类吃亏,但也还是一般的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张入云这一年来功力非夕日堪比,此时已可将流星指光幕遮盖至整个身驱,可是如此行法,到底太耗内力,何况自己身后还有一个南宫璞,未免偶有疏漏,一时被个一条海蛇探头来咬,张入云只得提手中匕相迎。他原本指望自己那日得自洞庭湖底的仙剑此刻能再展神奇,未想却是一丝异迹也未显出,当下还不好自己素配的匕好用,无奈只得再度藏入怀里。
力斗之下,那海蛇爪牙坚利之极,张入云难免被刺破一些伤口,血水一经流出,刺激的海蛇兴奋若狂,只翻舞着向张入云这面不顾性命的逼来。至此张入云压力骤增,只觉身前群蛇好比泰山压顶一般的撞了过来,胸腹之际几再不能透气。
如此之下性命绝不能保,想到自己数年来诸般辛苦,到后却要命丧这群蛇口,张入云剑眉深锁,一个奋勇直将一身十万八千根毛孔尽都注入精神,四方提气,瞬时间周身上下每一寸皮肤俱被真气注满,一声暴喝即将充盈全身燥热难当的真力尽数吐了出去。
但闻轰的一声,水底便是激起一记惊雷,水浪翻滚直把张入云身前的海蛇悉数震出足有十余丈开外,就闻尖嘶厉啸之声不绝于耳,眼前被震死震伤的海龙竟是不记其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