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祁将手伸过来,长月倒退一步,连忙摇头。
“南宫先生交代过,那药虽能令人精神专注,快速恢复如常,却极易成瘾,不可随意使用。”
“拿来。”林祁压低声音,眉目一沉。
长月迟疑半晌终是顶不住来威压,从袖中摸出一个瓷瓶朝林祁递了过去。
林祁拧开药瓶倒出两粒药丸吞下,询问长月打捞进度。
打捞一事长月不敢有丝毫隐瞒。
“您昏睡这几日没有丝毫进展,属下擅自作主,命一半人手撤了回来。
长月话落,林祁拧握药瓶的手顿时一紧。
见林祁面色不好,长月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从那样高的地方落入江中,就算是个壮汉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更何况是本就病弱还身中一刀的世子殿下。”
“匕首上的毒我已找医者验过,是陇西密药,荼靡。此毒除白玉菩提果外无药可解。白玉菩提果培育极难,世间罕有,就连模样都极少有人见过。那种情况下,世子殿下又怎么能活。”
长月俯身深拜,额头重重磕在地面上。
“十七日了,大人,您放手吧!世子殿下真的没了。”
长月话落,药瓶被林祁大力打翻。
“哐当”一声清脆声响,药瓶跌在了地上,滚出老远。
长月跪在地上磕着头不敢起身,等着林祁怒骂与斥责。
林祁深深闭了下眼,再睁开时已恢复往昔沉冷。
“将人手都撤回来吧。”林祁冷冷的声如死水般,掀不起一丝波澜。
“是。”长月将头低得更低。
“将这些日积压的文书、奏函拿过来。”林祁掀被下榻:“晚些送我去上早朝。”
“大人!”长月低呼一声,出声阻拦:“您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不能下榻。
林祁睨他一眼,声音冷淡,面无表情:“将这些年埋在陇西的暗桩名单也一并拿给我。”
林祁下榻起身,才走一步就猛地踉跄了一下。
长月伸手要扶,林祁却避开了他的手,自己扶住一旁矮柜站稳身形。
“先将资料拿过来,再去准备朝服。”
林祁站直腰身向桌案走去,他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缓慢,这缓慢看起来十分沉重,却又步步无声。
见林祁这副模样,长月咬牙,再次朝他磕了个重重响头。
“是。”
长月起身向外,屋中林祁在桌案前坐下,如往常一样,展开宣纸,研了墨汁,落笔疾书。
此后,林祁每日一如往常。
上朝、议事、应酬、回府、写策、拟奏,调度暗桩分布、组建情报机构。
林祁平静地仿佛段嘉诩坠江一事从未发生,只是那间段嘉诩住过的屋院他命人锁了起来,禁止任何人入内。
许多人都以为,段嘉诩在林祁心中成了过去,朝中认识两人的人都以为,那位意外亡故的陇西世子不过是当朝首辅的一时兴起。
这日林祁应酬了朝中官员出酒家,天上正好下起了雪。
初雪如絮,林祁伸手,任雪花落入掌心。
身后有手下官员追了出来。
“大人请留步!”
听闻声音,林祁停住了脚步。
见林祁停下,手下官员赶紧追问。
“大人,八仙楼已闭楼一个余月,今日东家托关系来问,是否能让其重新启市?”
林祁回头,嘴角微勾。
“一个月前八仙楼既瞧不见渊江初雪,那日后就没有再瞧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