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好好的,你不想入宫选秀,小娘也答应你好不好,可千万不要再离家出走喽!”
“夫人!您说我能进宫……进宫选秀?”
“是——是啊,你不愿意,小娘就想办法,咱们不去,哪儿也不去!”
“不!夫人,我去!我愿意入宫!”
夫人听她这句话,像看见菩萨给阎王拜寿,脑袋都被刷空了,“你……你说啥?”
顾青萝自知失态,支吾说:“恩额,我愿意入宫。女儿以前莽撞,教爹娘为难,是为不孝……”
“没有没有,青儿好得很,青儿好,”夫人听她这般说,心里好不激动,喜滋滋地问,“你该喊我‘娘亲’”
青萝待要开口喊出“娘亲”,但突然托生在这肉体,前尘往事如何能断然舍弃?她的心里有的,只是顾青萝的娘亲,绝非眼前之人。
夫人看到她沉默,心里又担心她恼了,当即岔开话题说,“入宫选秀,不一定会留在深宫,你就当是散散心,看看东京的风光。对了,你那个好朋友向明君,还给你捎来信了,我以为你再也看不到了。”夫人接过蝉儿捧来的一碟糕点,递给青萝一个,又道,“蝉儿,你去我梳妆台那里,桌上压着一个信封拿来。”
蝉儿应声就跑去了。
“谁?”
“明君啊,向明君,你——不记得了?”
顾青萝啃了一口糕点,摇了摇头。
夫人又认认真真看了她的脸,的的确确是如假包换的孟家大小姐,可是怎么可能不记得向明君?
“那你记不记得,你爹爹叫什么?”
顾青萝无奈地大口吃着点心,漫不经心地说:“不记得。”
夫人只以为顾青萝仍心里埋怨老爷,气愤地站起身说:“孟青箬,你是不是还在怪你爹爹?他做什么,怎么做都是为你好”说到此,她红了眼眶。
“你说我叫什么?”顾青萝抬起头,点心渣儿粘在嘴角,睁大眼睛问。
夫人看她无辜的表情,气不得、骂不得、恼不得,说了句“你叫小王八蛋”就急匆匆地走出门外了。慧儿看了她一眼,竟也自顾追着夫人出去了。
这时,蝉儿拿了信来给顾青萝看,既不见了夫人,也不见了慧儿,想问大小姐,又十分不敢,只怯生生唤“大小姐”把信递过去。
青萝接过信拆了,取出一张粉色的信笺,信纸生香,字体娟秀,只见上面言道:
“青箬:姊之书,已收到。皇帝选后,世家百女应召入宫,你我姊妹册上有名。然,妹深知姊素有游侠之志,绝非意羡金笼之人,而孟世伯身在朔党,势不由己。幸,妹乃向太后远亲,今日得其垂怜,望姊毋任性,听父命,但随花使来东京,万毋生事惹祸端。妹虽拙,必当竭力为姊周全。”
余下不过是家常小事,叮嘱她在路上这番小心,那番容忍。最后还附记一首小诗:
“清梦不知蜀道难,小轩窗下占花仙。流年暗换花如故,庭院深深锁秋千。”
想必这向明君与孟青箬,交情匪浅。此刻顾青萝心里,不知是感动,还是警醒。昔有梅凌香背叛顾青萝,今有向明君寄信孟青箬,究竟痛心之情,是遇人不淑,还是情本薄凉。
“梅凌香,上天不教我枉死,定要让你偿命!顾青萝已死,就由孟青箬来做这件事吧。”顾青萝这样想着,就将信丢置在床边,自顾自地喝起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