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看不清,这上面写的什么字,有劳大人给奴家念念。”青箬有气无力地说。
“这张供状,是说你承认偷了李锦衣的彩玉凤钗,承认自己一时糊涂,盗人财物,如何?”
“这供状,当真是这么写?”
蔡京捋着自己的小八字胡,笑眯眯地说:“就是这么写的!”
“既然大人是认得字,怎么不知道,士可杀不可辱?奴家虽然命贱,也不能够,任尔等侮辱。”
“哼,本官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是有多硬!!来人,给我上刑!”蔡京气得瞪眼吹胡子,扬手就要施刑。
这时候屋顶上传来一个声音,“蔡京,你敢动刑,我就把你的蔡夫人今天晚上扔到菜市口去!不保证穿不穿衣服哦?!”
蔡京闻言就往屋顶上看,就在他举头的功夫,只见那人一展轻功,如雁平落,金鸡独立在刑架之前。
这梁上君子,除了花六,还有谁敢在办案大堂的房顶上闲坐?
“你好大胆子!”蔡京虽一面斥责,一边心里打鼓,“这不会是大盗花六吧?听闻这花六可是让官府头疼的江湖第一盗贼!”
“你爷爷的胆子,当然比你大!”花六蔑视了蔡京一眼,说:“你个狗官!屈打成招,草菅人命,待俺花六先给你个当头棒喝!”
花六善易容,极少以真面目示人。今天他有意作个粉面花客,穿得一身好绸缎,手舞着金枪团团转,眼看就要一棒敲在蔡京的脑门,突然枪头一挑将蔡京的乌纱帽向上抛起——只见那官帽儿的两只展翅颤颤悠悠一飞而起,不偏不倚地落在房梁上。
那蔡京双手紧紧抱头,双腿打软趴跪地上,呜哇哇地找地方藏身,最后躲到案子底下去了。那一圈围着的狱卒们,看蔡大人都吓得没了人样,当然也是抱着团往后退。
花六瞧了被绑在刑架上的青箬一眼,向案下藏身的蔡京大声喊道,“这姑娘,俺花六救走了,你要是再敢抓她,俺花六就把你挂到城楼上去!”
“你……你敢打朝廷命官……你……你还敢劫狱!你……你罪大恶极……本官明天就报给朱太妃!我……”蹲身在桌案底下的蔡京,这时候羞愧难当,说着胸中赌气,竟忘了自己头上的桌子,猛一个抬头,“嘭-咚”把头撞上桌子,吃痛地喊,“哎哟妈呀,我的脑袋!”
“你妈现在可管不了你!你出来,让爷爷我给你讲讲道理呀,”花六将金枪一扛上了肩,冲着桌子底下的蔡京挑衅,“你出来呀?”
“我……本官……本官就不出去!”
“好孙儿,出来嘛,出来给爷爷做个玩耍!”花六不仅善易容,更善模仿,这一时心血来潮,将声音一变,神情一松,活脱脱作出个慈祥老者的模样。在场的狱卒们瞧着花六,忍俊不禁噗笑了。
孟青箬看着花六,也觉好笑,可一笑便觉身上伤口作痛,皱起眉头。这时候门外响起整齐的踏步声,疾急促促的,像是行军。
大门是被安西王亲手推开的,他依旧是一身白衣,手提着一把宝剑,而身后竟然排了一队的弓箭手,搭箭在弦,等候命令。
“花六,你把大宋朝廷,不放在眼里了么?”王爷右手提剑上堂,眼神凛冽,威声怒色道。
花六闻言,一个错愕,仍旧嬉皮笑脸地说,“俺把咱们大宋朝,没放在眼里,可放在心里了呀!安西王你瞧瞧,你瞧瞧你手下的官,是个什么德行!”
安西王赵熙顺着花六指的方向,扫视了一眼桌子底下躲得严严实实的蔡京,咬了咬牙,对花六讲:“花六,蔡大人不归本王管。你对蔡大人不敬,欺辱朝廷命官,这事就归本王管了。”
那花六一眼不屑地看着安西王赵熙,道,“先别说我,这位姑娘是冤枉的,王爷你赶紧给人家松了绑,好好查查是不是有什么冤情?”
“哼!”安西王扭头看了一眼孟青箬,那意思仿佛是说,当初好心劝你不听,现在知道吃亏了吧?赵熙只冷冷瞧她罢,仍回过头跟花六说,“她这个事儿,是蔡大人管,也轮不到本王来管。”
“就是她被打死,你安西王也不出手?”花六瞪圆了眼睛,一撩额前刘海,急怔怔地问。
“百官各有所司,本王鞭长莫及。”赵熙打着官腔道。
花六的眼睛又是圆鼓溜溜一顿转,赖着脸皮说,“安西王,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