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伸手去抱过那箱子却又缩回手,干笑了两声。却是抬眼看着姜淑云不动。
姜淑云一笑,上前掀了箱子。
此时正是黄昏,天边绚烂的红霞遮盖了半边天,夕阳的余辉投入窗子,暖暖的。箱子一打开,反射着最后那一抹阳光,却是亮得眩目。
指尖掠过箱中的银锭,姜淑云柔声道:“我也知二郎受了委屈,除了那百两纹银外,这多加上的二十两银子便算给二郎压惊的。”
“压惊?”目光在那些银子上扫过。顾润伸出手,摸了摸那些银锭,手一抬“啪”地一声却是把箱子盖扣上。抬起头,他笑道:“那平成就多谢嫂嫂的一番关爱之情了。不过,”他一顿,目光转向院外,笑道:“可别怪平成没提醒过嫂嫂,那个什么李玉娘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嫂嫂还是趁早打发了的好。今天伤了我倒没什么,可别明个儿恼了我家兄长也一茶杯砸过去,那可真是下了嫂嫂的面子呢!”
“叔叔想得倒是周到,嫂子还真要多谢你的提醒了。”姜淑云轻笑着,转头去看顾洪,柔声笑道:“郎君,何嫂今天可是做了一席好菜,你可要陪着叔叔多饮几杯才是了。”
顾洪此刻也醒过神来,连忙应是,笑着拉住顾润道:“平成,今晚咱们兄弟可是要不醉无归了。”
“不醉无归?大哥的酒量莫不是见长了?竟要和我拼酒?”顾润大笑着,却是先从小英怀里捧了那总有五六斤重的箱子,这才转过去同顾洪说笑。
跪在院中,虽然对房子里发生的事看得不是很清楚,可那大笑声却还是听得清。
听到顾润的大笑声,李玉娘抬起头来。目光远远地望去,却是沉得似渐暗下来的天色。
身影一闪,却是小英从正房里跑出来。李玉娘垂下头去,目光落在面前的地上,看到嬾黄的裙裾在面前一顿,又蝴蝶一样飘走。
“何嫂,娘子叫传饭呢!”不知怎的,小英的声音竟是比平时似乎大了些,就是在厨房里说话,李玉娘在院中都能听到。“大郎说今天高兴,要同二郎多喝几杯,还唤我把之前买的那个什么‘潘生酒’拿去呢!”
何嫂“咦”了一声,因问“‘潘生酒’?就是那个什么一句话诗人酿的酒?大郎不是甚是珍惜,平时都舍不得喝吗?”小英便扬声笑道:“都说了大郎今天高兴嘛!”
高兴?李玉娘在心里冷哼了一声。手动了动,却是探到膝盖处摸了摸发木的腿。不知是不是院中青石板地气太重,膝盖处隐隐有针刺一般的痛楚。
咬了咬牙,她看着那裙裾如蝶一般飘来飘去,却始终未曾抬头去看上一眼。
天色越来越暗,耳中一直回荡着从正房里传来的笑声。李玉娘就这样默默地跪在院中,原本还笔直的背脊渐渐地颓下。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唇,她的鼻子有些发酸,眼眶也有些湿润,可到底没有流泪。她把眼皮向上翻了翻,往上看着墨蓝的天幕,不让眼泪真的流下来。
是个晴天呢!虽然天并不是特别蓝,可是星星却很亮。那样一眨一眨的,真的很象小孩子在眨眼睛
她痴看着天上的星星,不自觉地便露出一丝笑容。
“你很开心吗?”有人低声问着。李玉娘一惊,收回目光,扭头一看,却是顾昱竟不知何时无声地蹲在了她的身边。
“小、小郎君?”李玉娘眨了下眼,用眼神探询地看他。
“你,”顾昱犹豫了下,却还是问了出来:“你真的用茶杯把我叔父的头砸破了?”见李玉娘不答,他的眼睛瞪得更大“你还真是大胆啊!”歪了下脑袋,看他脸上带笑,就差拍手大叫“打得好”了,李玉娘便低声嘀咕:“胆子大有什么好的?还不是在这罚跪,还不知一会儿还会不会挨打呢!”
“你放心啊!我们家打人的竹条很细的。”顾昱勾起嘴角,淡淡说着,看李玉娘扭头看他,笑意更深。
“小鬼”咬着牙,在牙缝里哼哼着,李玉娘实在撑不住,便动了动腿。
眯眼看了她一眼,顾昱突然起身转回房里。过了一会却是拿了一张蒲团出来。往地上一丢,用脚尖踢了两下,故作高傲地道:“这个且将借你用用,一会儿我吃完饭出来你可就得还我。”
抬眼看了看顾昱仰起的头,李玉娘抿唇一笑,低声道谢。顾昱却只是哼了一声,扭头就走。看着他头也不回地往正房里去,李玉娘伸手抓起蒲团,却是无声地笑了起来。
“臭小子,看在你还有这么点良心,我倒不妨多让让你”李玉娘低喃着,将薄团垫在膝下,只觉得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