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的不知该如何回答时,徐士凯走进来了。
“徐总!太好了,我急着找你呢,关于那个政府标案”
业务经理拉着徐士凯走进他的办公室,范蕙怡连打声招呼的机会都没有了,更何况是跟他讲上话,当然也更不可能知道他恢复记忆之后,对他们两人的关系有何想法。
业务经理跟徐士凯谈了很久,一直没出来。范蕙怡的感觉像是个等待判决的犯人般坐立不安。到了快中午,办公室出现另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士凯哥在吗?”
孙依依微笑着出现在她面前。是她的错觉吗?她总感觉她的笑里有种耀武扬威的味道。
“他在开会,请问您有预约吗?”她的语气冷静而专业,正是一名助理该有的态度。
“噢,是士凯哥约我的,他打电话给我说有事想跟我说。”
范蕙怡觉得好像有人在她的肚子打了一拳。
咬紧牙,她强迫自己镇定的开口。
“这样的话,请您稍等一下,我去通报。”
她敲了门走进他的办公室,正谈话的两人同时转头。
“抱歉,孙小姐来了,她说跟你有约。”
其实范蕙怡曾想过他的反应,可能会皱眉说他没有约她,或许会要她将人赶走,然而不管她原先是怎么想的,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是——
他竟点点头,然后对业务经理说:“我约的人来了,我下次再跟你谈。”
听他这么说,范蕙怡的心都凉了。他言下之意是孙小姐比公事还重要。
“噢,好的。”业务经理当然不敢有别的意见,收拾了桌上的文件,就点头走了出去。
“请孙小姐进来吧!”他对她说。“对了,请人泡两杯咖啡进来。”
她不敢置信这是在他恢复记忆,然后把她赶回家之后,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她僵硬的应了一声好。
徐士凯对她笑了笑,双眼里仍带着熟悉的暖意,她却无法分辨那是出于礼貌或者还有别的。
胸口似乎堵着一颗巨大的石头,她得很小心、很小心的呼吸,才能不让眼泪掉下来。
“孙小姐,请进,徐总在等您。”
孙依依脸上出现胜利的笑容,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还得意的睨了她一眼。
范蕙怡没办法忍耐下去了,低头走出办公室,吩咐了外面的人泡咖啡进去,就大步走向电梯。
这是跷班,她知道,只是她再无法待在那里,多一秒都不能。
电梯到达一楼,她立刻冲出去,从没有走得那么几急、那么快,她不得不那么做,因为一出了公司大楼,她忍了许久的眼泪就立刻落了下来。她用手捂住嘴,才堪堪压抑住逸出的呜咽。
在公司前面坐上计程车,司机用怪异的眼光看她,她也顾不了这些了。
“小姐,你还好吧?”
她没有回答,只说出了他家的地址,然后就用手捂住脸,不再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表情。
世界崩毁了,她最深沉的恶梦实现了。
早该知道的不是吗?等他恢复记忆,他会想起当时提出分手的理由,当初他不能忍受她的理由,然后就无法忍受她,然后就记起了他正牌的女朋友
这些她早就意料到了,所以才不许自己被他的苦苦纠缠、他的甜言蜜语所迷惑,心软。但结果呢?
笨呵!蠢呵!傻呵!
活该她现在要一个人躲在这里哭。
想到这里,她的泪停了,只是怔怔的看着车窗外,有种放弃一切的空洞。
“小姐,到了。停这就好了吗?”
“嗯。”她付了车钱,下车。
站在他家门口,看着昨天还认真考虑着要搬过来的房子,不是不心酸的,可是她勉强把注意力集中在来这里的目的上。
用颤抖的手拿出备用钥匙打开他家的门,再熟悉不过的景物刺痛着她,她不敢多看,直接走进卧室拿东西。
是的,她是来把东西从他家拿走的,那样的话,当他要提出分手的时候,她可以潇洒的对他说“好”、“没问题”
即使让同一个男人抛弃两次,至少仅有的尊严她还是要的。
从衣柜里拿出所有属于她的衣服,随即塞进行李袋里,接着她走进浴室。那里她的牙刷、漱口杯跟他的并排在一起,毛巾也是相同款式不同颜色的两条相亲相爱黏在一起。
要将它们分开就像是把自己的心撕成两半一样痛苦,眼泪又再度不争气的模糊了视线。
她用水拍了拍红肿的眼,再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一张哭得凄惨的脸能有多好看?可是这张脸,却好几次说可爱。
我爱你喜欢你
催眠般的言语他在她耳边说了无数次,说得她都相信了。没有人曾经那么爱过她,也没有人曾经告诉她她是特别的,她是值得被爱的。
跟他交往的时候她一直战战兢兢,不敢放太多感情,她很害怕!
人生第一次的恋爱,来得那样猛烈,让人措手不及。还没来得及品尝那仿佛将人整个席卷而入的幸福,她的反应竟是害怕。
幸福越多,害怕也就越多,她都不像自己了,那时她才知道这就叫做ài情。
不可能再有人家他这样,给她那么强烈的感觉,也给她那么浓烈的感情。失去了他,她的人生将只剩不可怕的空洞。寂寞孤独她并不陌生,在遇见他以前她的生活就是那样的。只是,跟他交往过后,她已经无法再忍受那样的生活。
他改变了她。
范蕙怡猛然领悟了一点——她已经无法再缩回那层保护自己的硬壳,因为她已经变得贪心、想要更多。
咚咚、咚咚她仿佛听到心脏擂动的声响。
她不甘心就这么失去,所以呢?她是不是该做些什么努力?
害怕被拒绝?害怕受挫?那又怎样呢?再遭也比不过失去他的痛苦。
镜中的女人眼里升起了一股坚定,那是刚刚那个沮丧失神的女人所没有的光彩,看起来似乎比较耀眼?
也许,这样的她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想到这里,她吞了口口水,她决定了——不再不战而逃。
她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不过这回不再哭丧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