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尼玛看到了她的真诚,于是说道:“但你对雷托没有把握。”
“是的。”
“邪物?”
杰西卡只得点了点头。
甘尼玛说道:“至少现在还不是。我们两个都知道其中的危险。我们能看到它存在于厄莉娅体内。”
杰西卡双手捂住眼睛,想:在不受欢迎的事实面前,即便爱也无法保护我们。她知道自己仍然爱着女儿,并为无情的命运默默哭泣:厄莉娅!哦,厄莉娅!我为我必须承担的责任痛心不已。
甘尼玛清了清嗓子。
杰西卡放下双手,想:我可以为我可怜的女儿悲伤,但现在还有其他的事需要处理。她说:“那么,你已经看到了厄莉娅身上发生的事。”
“雷托和我看着它发生的。我们没有能力阻止,尽管我们讨论了多种可能性。”
“你确信你哥哥没有受到这个诅咒?”
“我确信。”
隐含在话中的保证清清楚楚,杰西卡发现自己已经接受了她的说法。她随即问道:“你们是怎么逃脱的呢?”
甘尼玛解释了她和雷托设想的理论,即他们没有进入入定状态,而厄莉娅却经常这样,这点差别造成了他们的不同结果。接着,她向杰西卡透露了雷托的梦和他们谈论过的计划——甚至还说到了迦科鲁图。
杰西卡点点头:“但厄莉娅是厄崔迪家族的人,这可是极大的麻烦啊。”
甘尼玛陷入了沉默。她意识到杰西卡仍旧怀念着她的公爵,仿佛他昨天才刚刚死去,她会保护他的名誉和记忆,保护它们不受任何侵犯。公爵生前的记忆涌过甘尼玛的意识,更加深了
她的这一想法,也使她更加理解杰西卡的心情。
“对了,”杰西卡用轻快的语调说,“那个传教士又是怎么回事?昨天那个该死的洁净仪式之后,我收到了不少有关他的报告,令人不安。”
甘尼玛耸耸肩:“他可能是……”
“保罗?”
“是的,但我们还无法检验。”
“贾维德对这个谣言嗤之以鼻。”杰西卡说道。
甘尼玛犹豫了一下,随后说道:“你信任贾维德吗?”
杰西卡的嘴角浮出一丝冷酷的微笑:“不会比你更信任他。”
“雷托说贾维德总是在不该笑的时候发笑。”甘尼玛说道。
“不要再谈论贾维德的笑容了。”杰西卡说道,“你真的相信我儿子还活着,易容之后又回到了这里?”
“我们认为有这种可能。雷托……”突然间,甘尼玛觉得自己的嗓子发干,记忆中的恐惧攫住了她的胸膛。她迫使自己压下恐惧,叙述了雷托做过的其他一些具有预见性的梦。
杰西卡的头摇来晃去,仿佛受了伤。
甘尼玛说道:“雷托说他必须找到这个传教士,明确一下。”
“是的……当然。当初我真不该离开这儿。我太懦弱了。”
“你为什么责备自己呢?你已经尽了全力。我知道,雷托也知道。甚至厄莉娅也知道。”
杰西卡把一只手放在脖子上,轻轻拍了拍,随后说道:“是的,还有厄莉娅的问题。”
“她对雷托有某种神秘的吸引力,”甘尼玛说道,“这也是我要单独和你会面的原因。他也认为她已经没有希望了,但还是想方设法和她在一起……研究她。这……这非常令人担忧。每当我想说服他别这么做时,他总是呼呼大睡。他……”
“她给他下药了?”
“没有,”甘尼玛摇了摇头,“他只是对她有某种奇怪的同情心。还有……在梦中,他总是念叨着迦科鲁图。”
“又是迦科鲁图!”杰西卡叙述了哥尼有关那些在着陆场暴露的阴谋者的报告。
“有时我怀疑厄莉娅想让雷托去搜寻迦科鲁图,”甘尼玛说道,“你知道,我一直认为那只是一个传说。”
杰西卡的身体战栗着:“可怕,太可怕了。”
“我们该怎么做?”甘尼玛问道,“我害怕去搜寻我的整个记忆库,我所有的生命……”
“甘尼玛!我警告你不能那么做。你千万不能冒险……”
“即使我不去冒险,邪物的事照样可能发生。毕竟,我们并不确知厄莉娅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你应该从这种……这种执着中解脱出来。”她咬牙说出了“执着”这个词,“好吧……迦科鲁图,是吗?我已经派哥尼去查找这个地方——如果它真的存在的话。”
“但他怎么能……哦!当然,通过走私徒。”
杰西卡陷入了沉默。这句话再一次说明了甘尼玛的思维能够协调那些存在于她体内的其他生命意识。我的意识!这真是太奇怪了,杰西卡想道,这个幼小的肉体能承载保罗所有的记忆,至少是保罗与他的过去决裂之前的记忆。这是对隐私的入侵。对于这种事,杰西卡的第一反应就是反感。贝尼·杰瑟里特姐妹会早已下了判断,而且坚信不疑:邪物!现在,杰西卡发现自己渐渐受到这种判断的影响。但是,这孩子身上有某种可爱之处,愿意为她的哥哥而献身,这一点是无法被抹杀的。
我们是同一个生命,在黑暗的未来中摸索前进,杰西卡想,我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她强迫自己下定决心,一定要坚持她和哥尼·哈莱克预先设定的计划:雷托必须与他的妹妹分开,必须按姐妹会的要求接受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