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欧文大吃一惊的是,那天晚上安凯瑞特来到他房间。天黑以后,他根据蜡烛还剩多长来判断时间。此时蜡烛还很长,烛火还很亮,暗门却打开了,她出现了,像一个影子寂静无声。还得过好一会儿他才会去找她呢。
“安凯瑞特!”他低声呼唤,从放着巫哲棋盘的地板上站起身来。他等待时一直在下棋。
“你脸上破了个小口子。”她说,蛾眉微蹙。
他点了点头。“莱昂娜抹了点鹅油在上面。不太疼了。”
她半跪在欧文身前,平视着站在面前的他,伸手捋了捋他前额上的头发。“欧文·基斯卡登,今天下午你救了我一命。真是百密一疏,始料未及呀。”她停下来,严肃又温柔地望着他,他的脸红了。她把手放在他肩上捏了一捏。“谢谢你,欧文。我很感激。”
他咽了口口水,觉得耳热心跳。“你在帮我呢。我也必须帮你。”
她握着他的双手,吻了一下再放开。“圣泉保佑。谢谢你。跟我来吧。”
“现在还早呢。城堡里还有人没睡。”
“我知道。我们不去塔楼。我们去伊蕾莎白的房间。”
欧文震惊地盯着她。“你是说……我们去告诉她?”他激动地问。
安凯瑞特朝他会意地点点头。“在御膳房遇见她时,我仔细端详过她。我相信她靠得住。现在我们去验证一下。早知早好呀。跟我来吧。”
她站起身来伸出手,他满怀感激地握住了。他习惯独自穿越密道,但和她一起走,却平添了一份神秘的欣喜。“你会和她说什么呢?”怕声音传远,他悄声问。
“你马上就知道了。”她轻声应答,捏了捏他的手。
“她话很多,安凯瑞特。她话太多了。她很唠叨。对吗?”
“是的,她喋喋不休。该这么说。可我喜欢她这点。我看到当斯沃斯一打你,她就像猫一样扑过去抓他,就在那时候,她赢得了我的尊重。你需要像她这样的人站在你这边。你是怎么把他的裤子搞掉的呀?哎呀,欧文,你多了一个一辈子的敌人呀。我希望你明白这点。不过他和他全家早就是我的敌人了。今晚我会告诉你……和她,这个故事。”
他们走到伊薇房间的暗门口,停下了脚步。安凯瑞特悄悄滑开窥视孔,往室内窥探。室内的烛光射入暗道,照亮了安凯瑞特的明眸和玉容。那一瞬间,她的美如此令人难忘,欧文觉得认识她真是幸运。
“她还醒着呢,很好。”安凯瑞特低语。她合上窥视孔,俯下身子对他耳语。她的呼吸让他觉得有点痒。她依然散发着玫瑰的芬芳。“你先进去和她说,你想让她见一位神秘的朋友。一个一直在尽力帮你的人。告诉她你要把你最大的秘密托付给她。我会在这儿听着,看看她怎么说。记住了吗?”
“好的。”欧文低声说。终于能告诉伊薇真相了,欧文按捺不住激动,恨不得冲进去。
安凯瑞特松开暗闩,欧文推开门溜进了房间。他将门虚掩着。
“你怎么进来的?”伊薇倒抽了一口气。她穿着睡衣半跪在床上,梳理着一头深色头发。她急忙下了床,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那是一扇暗门吗?你以前来过这儿?怎么没听你说过呢?”
“嘘!”欧文连声嘘道,高举双手尽力阻止她连珠炮似的发问。他把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她务必保持安静。她双眼发亮,兴奋得几乎跳起来。
“告诉我呀!”她拍着手说。
“我想,嘘!会有人听见的。我想告诉你我最大的秘密。但首先我得相信你不会告诉别人。”
她对他怒目而视。“你当然可以相信我!我从来没和别人提起过集雨池。你以为外公知道这事会开心?有些事你绝对不能和大人说。到底是什么?我要发火啦!”她抓住他的胳膊晃了晃。“安静!”他急忙说。“我想让你见个人。一位朋友。一个尽力帮我逃跑的人。”“你为什么要逃跑?”她问。
“因为我不想像我哥哥一样被推下瀑布!”欧文沮丧地说。“听着,你会保密吗?否则我不能告诉你——”
“我当然会呀!”她气愤地说。“我永远不会出卖你的,欧文·基斯卡登。永不。”她用手指摁住眉头苦思冥想。“你可以……如果我这么做了,你可以剃我光头!”
想到她光头的模样,欧文忍不住笑出声来。此刻她却望向他身后,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安凯瑞特已走进房间了。
“是御膳房的那位女士呀。”她低声惊叹。
安凯瑞特走过来,在伊薇的床沿坐下。柔和的烛光洒下,她的丝绸礼服和收拾整洁的头发显得格外醒目。她看起来像个仙女,伊蕾莎白盯着她,嘴巴变成了一个可爱的“O”。欧文第一次注意到,她们有一些共同之处——她们头发和眼睛的颜色几乎完全一样。如果伊蕾莎白·维多利亚·莫蒂默长大以后长得像安凯瑞特·崔尼奥薇,他会很乐意娶她的。
“很高兴又见到你了,我的小姐。”安凯瑞特恭敬地鞠了一躬说。“欧文告诉我,你是伊蕾莎白·维多利亚·莫蒂默,莫蒂默勋爵的女儿,霍瓦特公爵的外孙女。你出身高贵。”
伊薇的脸上绽开了一丝笑意。“你是谁呀?”她
问,看上去很感兴趣,也有一点担心。
“我叫安凯瑞特·崔尼奥薇。我是王后的毒药师。”
女孩的眼睛亮到了极点。“真的吗?真好玩。那么你制毒喽?你说你是王后的毒药师呀。王后死了。是你……是你给她下的毒吗?”
安凯瑞特强忍着笑。“我伺候的是另一位王后,不是塞弗恩的妻子。不,我没有对她下毒。她是病死的。我教了欧文·基斯卡登很多东西,不过最重要的是怎样成为异能者。我是异能者。”
“你是吗?”她急切地问,完全被吸引了。终于不用再独自承担秘密了,欧文对此很感激。
“我是。欧文对我来说很重要。我知道对你来说也一样。如果能行,我绝不会让国王伤害他或他家人。今晚我来这儿给你们讲个故事。欧文很想告诉你关于我的事。他一直求我相信你,所以我今天先来御膳房试试看。看到你为了保护朋友,和一个大你很多的男孩对抗,我就知道你值得信任。”
伊薇自豪地笑了。“外公说我应该把揍人的事留给他。可是当斯沃斯用皮带抽欧文呢,我受不了。你看到他脸上的这些伤了吗?他的裤子掉下来,又不是欧文的错!”
安凯瑞特忍住笑,故意看了欧文一眼。
“其实,是我的错。”欧文承认。
伊薇捂着嘴,憋住笑。“你好坏呀,”她温柔地笑着说,“是他活该。”她转头盯着安凯瑞特。“如果你帮欧文,我也想帮他。”
“我想你可以的,”安凯瑞特回答道,“那我必须给你俩讲个故事。这是一个极少有人知道的秘密。这虽然是个秘密,却是真的。你们为什么不坐到地上听我讲呢?这是一个关于我死亡的故事。”
欧文瞪大了双眼。他俩在地上并肩促膝而坐。伊薇急着听故事,略微有点坐立不安。欧文也很焦虑,但原因不同——他关注的是不祥的开端。
“这是关于四兄弟的故事,”安凯瑞特简单地说,“其中三个现在已经死了。只有最小的那个还活着。他是兄弟中幸存的最后一个。他叫塞弗恩。他就是你们的国王。”她把双手叠放在腿上,俯身靠得更近,说得更轻声。“他大哥叫艾瑞德。他父亲和二哥因反叛他们的国王而死。在锡尔迪金经常发生这样的事,这是许多年前的事了。艾瑞德高大,强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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