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蒋南平重新落座后,继续说道:“不是大而化之的。我是民,你是民,他,张前喜也是民。士农工商,王公贵族,文武百官,贩夫走卒都是民。民分等级,不能说我朝四千万人口中有三千万是农夫,那么就只有他们是民,必须事事照顾他们的利益。每个等级的民都是我朝的一块基石。”
说到这儿,他指着墙上挂着的一架西洋自鸣钟道:“文澜,这架钟你我曾经拆开来看过,里面有很多西洋人称为齿轮的部件。每个等级的民,就好像一个齿轮。一个齿轮出了问题,会影响到和它临近的一个,依次类推,直到最后自鸣钟彻底损毁!”
“那么我的任务就是维持每个齿轮的完好。”
“不需要。你不是工匠,无需事无巨细地保养每个齿轮。确保每个齿轮都在它的轨道内运行,绝不脱离半步,这就是你的职责,保持整个自鸣钟能够稳定运转。这同样来自制衡。还以自鸣钟为例,每个齿轮都和相邻着啮合,它们都不是可以随意转动的,都受到相邻者的制约,这就是制衡!”
皇帝沉吟不语,将蒋南平的话细细地咀嚼一番。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于是问道:“南平,以你的意思,我的仲裁决定着天下的稳定。虽然有你、薛少白、吕凯、裴穆士、徐光宸等人鼎力襄助。但我总有衰朽老迈的一天。如果到那时,我无人可用,又因为衰老而变得昏庸的时候,我的仲裁是否会导致天顺朝的衰败?”
蒋南平意味深长地看着皇帝,半晌才道:“天下安危系于一身,这是古往今来所有皇帝必须承担的责任,也是无可逃避的责任。真要到了那一天,只能由宿命来决定了。”皇帝沉默了,这的确是千年来每个王朝的宿命,到时也的确要听天由命了!
与此同时,蒋南平的心里也在翻腾着:“皇帝的最后一个问题如何解决?如果按照历史的演进,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是痼疾。但既然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兴许有能力治愈这项顽症,起码,能找到改变的思路。”
二人讨论了大半夜,眼看着三更都已经过去,张前喜的茶水续了又续。就连端上来消夜的点心也被他们吃掉好几盘。说了半天抽象的话题,皇帝决定将思路引导具体的问题上来。
“南平,刚才你说到划圈子,是否意味着将咨议处进行改组。”
“对,放进你需要的人,最后还要保持这个圈子的平衡。”
皇帝顿时满脸欣喜地说道:“那么说你和少白、吕凯、徐光宸他们都有希望入阁了?”
蒋南平果断地摇摇头,说道:“这不可能。任何事都讲究水到渠成,现在还不是我们入阁的时机。”
皇帝脸上写满失望:“那这个改组还有什么意义?无非是走了一个苏白尘,再来一个张白尘,李白尘。”
蒋南平又摇摇头:“文澜,你又错了。苏白尘不能走。他必须留在咨议处!”
“为什么!”皇帝大为吃惊。
“我刚才说过,制衡。苏白尘是最好的制衡条件。首先,经过何畏这一番折腾,苏白尘已经威信大减,实力也受到相当损害,不再能够独揽大权,这样就便于我们控制。其次
,不管怎么说,苏白尘是我朝首屈一指的能臣,他留在咨议处,于你治国有重大作用。第三,苏白尘的存在能够避免咨议处其他人出现一家独大,把持朝政的局面。我可以断言,他将是咨议处内的缓冲地带。”
对于蒋南平所吐出的这些新名词,皇帝已经见怪不怪了。有些他当时就能听懂,有些需要蒋南平稍后.进行解释。缓冲地带这个词,他就已经听到过蒋南平的解释了。
他在心中暗暗叹服,蒋南平总是能够站在比自己更高的角度分析问题。分析问题,这也是蒋南平嘴里的新名词。
“那么,其他成员呢?”
蒋南平很明显经过了深思熟虑:“辅政七大臣一个都不能少。文澜,虽然今天晚上你打了一个胜仗,但眼下还不是完全亲政的时候。有辅政七大臣在前面为你挡枪,你可以省却很多麻烦。更何况,他们的经验和才能也是你需要的。眼下苏白尘实力受损,何畏远走江陵,平西公姜彧久不上朝,而你的那几个叔伯衰朽、颟顸,丁衍更是不足为道,所以你不用担心内阁再有人把持朝政的局面。”
“除了辅政七大臣,还需要增加人员吗?”元庆帝追问道。
蒋南平心中掠过一丝无奈:皇帝在执政方面过于依赖自己,这不是个好兆头。但目前的情势,还不能改变这种局面。自己只能顺势而为,尽量在以后改变皇帝的这种思想吧。
他说道:“六部的主要官员最后能够入阁,另外大理寺正卿及督察院御史也必须考虑。六部内何畏的刑部肯定要占一个名额,至于其他嘛,户部,兵部关系到国计民生,也要入阁。”按照天顺朝定制,最高军事长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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