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正走着,路边的树后突然转出一人,此人骑着高头大马,一身黑衣,头上蒙着面罩,只露出眼睛。只听那人喝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姑娘来。识相的,连姑娘带货全给我留下!”
子衿在车内听到那人原来是故意放粗喉咙在喝叫,本来的嗓音应该属于尖细的那种。而且此人声音十分熟悉,莫非是熟人作案?
她掀开车帘,只见那人说是打劫,剑却不拿在手中,而是斜跨在背上,说话还摇头晃脑,倒象是戏台上的做派,心中就有三分好笑。再看那副打扮,结合到刚才听到的声音,倒有七分明白了。于是也不作声,心说这个促狭鬼倒会耍笑,看戴琦待会儿怎么消遣你。”
戴琦纵马向前,离那个响马大约三丈的地方停住,上下仔细打量着对方。她原是淮安县的捕快,对京畿地带以及北边徐州府的地形、风土都极为熟悉,知道在京城边上是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劫匪。即便有,也不可能光天百日出来打劫。这人不是失心疯就是存心开玩笑。她心中有了底,对着那人道:“对面的合字儿,你是吃老横的吗?也不看看风色。”她这是绿林话:意思是对面的绿林朋友,你是新手吧。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对面那人听的一愣一愣的,根本没弄懂戴琦在说些什么。他不愿跟他们废话,只想吓唬吓唬再说。于是冷不丁哇呀呀一声暴叫:“废话少说,留下财宝和姑娘,逃命去吧!”
戴琦心中越发雪亮,知道这家伙是个生手,而且绝非绿林道上的,这就好办多了。她从皮囊中取出一支弹弓,扣上铁弹子,对着那人道:“对面的朋友,要是开玩笑的话
,现在也差不多了。要是还想玩下去的话,那我只有奉陪到底。”
那人一看对方识破了自己,脸上自然有些挂不住。但就这样撤帆,未免有些下不来台。当下强要面子地咋呼了一声:“你在罗嗦什么。再要废话,我的宝剑可不认人了。”
戴琦见这主儿不上道,有心给他点颜色瞧瞧。当下拉起弹弓,对准道旁一个土堆射去。那弹子嗖的一声打在土堆上,又啪地弹起,正中对面那人坐骑的臀部。戴琦发射的时候只用了一分力气,弹子由土堆上反弹,力道又已经减去了八分,所以只在马臀蹭了一下。但这匹马是富贵人家里养的,一生养尊处优,从未见过大阵仗,陡然着了这么一下,吃惊非小,顿时前蹄奋起,人立起来。马背上那位没防到这个,惊叫一声,身子腾空而起,眼看就要重重摔在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戴琦腾地从马背上跃起,在空中横抱住那人,这才稳稳地双足落地。那人如腾云驾雾一般经过这一遭,早已吓得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待到惊觉自己躺在一个男子的怀中,顿时绯红满面,一把要将她推开。这一下正推在戴琦的胸前,只觉触手温润柔软,心中顿时大震。戴琦毕竟是个女子,惊呼一声,双手本能地收拢一护,此人立时从她怀中扑通摔倒地上,虽然不是很重,却也非常狼狈。
子衿赶紧下车,拉起那人,问道:“真真,怎么样,没摔坏吧?”
那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原地,却不答话。子衿扯掉那人的面罩,原来正是四夫人岳真真。子衿见真真楞珂珂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推她一把道:“还没玩儿够啊!怎么,摔傻啦?”
真真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自己刚才推戴琦的那只手,又瞧瞧戴琦,说话都有些不连贯了:“子衿,她,她是个女,女人?”
子衿好气又好笑,说:“废话!你也不想想,我们一行女流,老爷能放心派个大小伙子跟着我们吗?”真真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
子衿又道:“真真,你这又是闹得哪出?莫非是你们那个什么社新排的戏目。”
真真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身道:“什么戏目。子衿,这我可要说嘴了。你和碧原有这么好玩儿的事情,怎么也不喊我?要不是我从玉河嘴里套出话来,还真要被你们蒙在鼓里呢!这不,我打听到你们走官道,就从社里借了一匹马,一路跟下来了。子衿,就冲我这么诚心的份儿上,今儿这事儿一定得带上我啊!”说完她就搂着子衿的腰娇滴滴地摇起来,看得碧原在一旁瑟瑟发抖:“四娘,别摇了。再摇的话,我身上的鸡皮疙瘩就全掉光了。”
子衿问:“老爷知道你出来吗?”真真满不在乎地道:“临走前我给他留了张条儿。放心,老爷才懒得管我呢。再说,跟着你出来,老爷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子衿一看出来这么老远,再要送她回去也不方便。再说真真活泼开朗,路上也是个极好的伙伴,也就点头答应了。她拉过戴琦向真真介绍。真真虽是个女流,但是性格爽朗,刚才的尴尬早被她甩到九霄去了。见着戴后拉着她的手道:“哟,长得好俊俏呀!你对我有救命之恩,要真是个大小伙子的话,我可就以身相许了。”说得戴琦满脸通红,众人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