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紧不慢地说:“天顺律法规定,公门差人不得无故抓捕百姓。几位公差,请问你们为什么抓这两位姑娘?”
马三儿心里微微一惊,但随即镇定下来,故作威吓地说:“什么叫无故?这两个都是徐州府总督大人捉拿的女飞贼!”
“哦,几位可有证据说明她们是飞贼?又或者,你们可曾见到过总督大人的海捕文书?”
“我...”马三儿顿时语塞。他身旁一个衙役指着胖球道:“这位是徐州府总督大人的嫡亲外甥,他的话绝不会有错!”
“是吗?”白袍人转眼看了看胖球,又问:“他是总督大人的外甥,有何为凭?莫非是总督大人亲自向你引荐过?”
“这...”马三儿又是一阵窘迫,心中一转念,还真是这样。这个名叫庞丘的胖子是衙门里的王师爷在一次酒席上引见的。胖子请马三儿逛了两回宜春院,两个人就成了莫逆的生死兄弟。数月里庞丘来往于金阳县和徐州之间,据说是倒卖市面上紧俏的物资,手头很有些阔绰。他出手倒是大方,每次光是给自己的见面礼就有四五十两。所以只要庞丘出现在金阳,马三儿手下的衙役就成了他的私人卫队,回回都是寸步不离地跟着。
马三儿对庞丘的癖好了如指掌,这家伙是荤素不忌,男女通吃,所以他才会那么巴结地帮着把苏黛云给抓起来。没想到现在碰到一个愣头青,非要问抓人的理由。他在金阳地面上混了二十多年,自打做班头以来,还从没人敢顶着鼻子质问他。
想到这里,马三儿恼羞成怒,上去把白袍人往旁边一拨,说:“你给我滚一边去,公差爷爷办事没必要给你这个小兔崽子解释,滚!”
他右手刚一碰到白袍人,忽觉得肩上一热,原来是有人捏住了他的肩头。此人指力过人,三根指头稍稍用劲,马三儿就感觉好像粘上烙铁一样,火辣
辣地难受。他转脸一看,后面站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紫袍长须,面目清瘦,但两只眼睛精光炯炯,一看就是练家子。
马三儿的气焰顿时下去大半,嘴里也客气了不少:“这位英雄,你这是..这是干什么?”
对面的白袍人冲着紫袍人使个眼色,马三儿顿觉肩上一松,原来对方已经卸去了指力。白袍人微笑道:“马班头,我们身为天顺子民,请教一下公门里的差事,好像也不算违反律法吧。”
马三儿已经领教了对手的厉害,赶紧退后几步,闪在几个衙役的身后,自觉已经非常安全了,这才回答道:“你说的倒是不错。不过,我们公差爷...”他第一个“爷”字刚出口,看着对面紫袍人的怒目,又有些胆寒,于是生生咽了下去,继续说,“我们公差办案自然按照朝廷的章法,至于其中的细节嘛,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透露。万一这些人里面有飞贼的同党,把机密偷听了去,那岂不是坏了大事!”
他一阵胡诌乱扯,白袍人听得好笑,到没有继续多问,而是对着紫袍人耳语了几句。就见这个紫袍人缓缓走到衙役们组成的“人墙”跟前,忽地一伸手,就如老鹰搏兔一般,从人缝里揪住马三儿的脖领子,轻轻一提,像拎个包袱似的把他平地揪起二尺多高,然后随手往地上一扔,右脚随即踩上后背。马三儿只觉得一座大山压在背上,喘也喘不得,叫也叫不得,四肢乱动,挣扎不脱。
那白袍人走上前来,蹲到地上对着马三儿的脸道:“马班头,你说的不错,朝廷办案自有章法。我今天把你压在这里,大可以说我也是奉了朝廷的命令,来擒拿你这个叛贼。至于你叛在何处,这也是朝廷的机密,岂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明言?”
这两个人公然殴打公差,衙役们纷纷拿着刀围住了他们。但他们忌惮紫袍人的武艺,不敢靠得太近,只是稀稀拉拉地围了老大一个圈子。
白袍人一点不惧,又看看紫袍人。就见紫袍人松开右脚,脚尖一挑,像踢球似的将马三儿凭空挑起两丈来高,马三儿在半空中吓得哇哇大叫,陡然往下一落,正压在两个衙役的身上。幸亏这两人早有准备,随着马三儿下落时紧着往后退,这才卸掉了不少压力,总算没有受伤。马三儿也因为有这两个“肉垫”的缘故,虽然是高空坠下,也竟然毫发无损。
这十字大街本就热闹,再加上紫袍人功夫精湛,大伙儿看得兴奋,一大群人瞬间就把白袍等人围在中间,那个胖子庞丘和黛云、小云反倒被挤在圈外。
这庞公子端的是色胆包天。就算这里天翻地覆,也挡不住他那颗追求美丽女性的顽强意志。他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马三身上,赶忙向钱宝和朱小三一使眼色,三个人拽着黛云和小云顺着人群的边缘往外面溜达。
小云嘴里塞着东西叫不出来,黛云也被钱宝堵住了嘴,叫喊不得。主仆三人拽着两个姑娘像黄花鱼一样溜边潜行,眼看着就要逃出生天了。
就在庞丘的后脚跟即将离开人群的时候,只听背后有人喊了一声:“总督的外甥,慢走啊!”
庞丘不用回头就知道喊他的是谁。他暗自苦笑一声,身子顿时石化。偏偏右脚刚刚抬起来,又是猫腰前进,这陡然一停,乍一看还真有点古希腊雕塑的味道。
白袍人喊停了庞丘,分开人群,却没有捉拿他的意思,而是微笑着往圈内一指,示意他们几个走到马三儿那儿。
庞丘等人硬着头皮来到中间,战战兢兢地不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事情。就见白袍人走到马三儿跟前扶起他,然后双手往他面前一伸,笑呵呵地说道:“马班头,现在你可以抓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