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韬的确处在从军以来最艰难的时刻。
被后世称为北朝的宁燕和南朝天顺本来处于和平共处阶段,可是因为牛忠武的一个错误将这种平衡打破了。
在广平城外本来有一个榷场,作为南北互市的场所。但因为近年来宁燕国力渐弱,北方的契陵族大肆侵略,不但占领了燕、冀两州,连青州也岌岌可危,从而造成了大量的流民。
牛忠武担心流民大量涌入会给天顺造成不安定,所以不但禁止流民进入边州,还强行关闭了榷场。
如果说禁止流民进入边州还情有可原的话,单方面关闭榷场就是拍脑袋决定的混账决策了。它违反了宁燕和天顺的贸易协定,引起了宁燕的强烈不满。
但是现如今的状况是天顺的国力远强于宁燕,所以牛忠武对宁燕方面的抗议不以为然。
宁燕与广平接壤的边州是沅州。沅州刺史魏永几次和牛忠武交涉,牛忠武都闭门不见,还让从人用激烈的言语刺激对方。他的如意算盘是,激怒宁燕,让他们发兵进攻广平。这样的话一来可以利用宁燕削弱郭韬的实力,二来避免宁燕使者到京师告状,指责自己单方面破坏贸易协定,另外他深信宁燕弱于天顺,想打一场漂亮仗提高自己的声望。
牛忠武这个一石三鸟的计策被突如其来的契陵大军击得粉碎。
按照沅州刺史魏永的策略,是让宁燕派使臣以外交形式与天顺进行交涉。可是奏折递上去三天了,却一点回信没有。
这天傍晚,魏永吃过晚饭,便独自走到书房内练字。自己的奏折迟迟没有批复,不知道朝廷对天顺的态度如何,魏永的心里乱糟糟的,所幸还有个书法爱好,借此静静心也是好的。
刚临完一篇米芾的《岁丰帖》,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大人,有客求见。”
魏永一怔,他从来不在晚间接待客人,这在沅州官场上是为人熟知的,可今天有人打破惯例,说明此人非比寻常。
魏永问:“有名贴吗?”
“有!”
“拿进来吧。”
进门的是刺史府的长史石玉,他将手中一张名帖毕恭毕敬地递给魏永。魏永打开看了看,一愣,有翻来覆去看了两遍,这才抬头问石玉:“真是他?”
石玉低垂着头,语气十分严肃:“小人曾随大人进京,亲眼见过。小人确定是他!”
魏永没说话,手里攥着名帖在书房了转了一圈,然后面对石玉问道:“这时节,他来干什么?”
在魏永面前,石玉永远都是一副恭敬有加,唯命是从的样子。其实对这位自己的首席幕僚,魏永却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的。
此刻,石玉没有急着回答魏永的问题,而是走到魏永的书桌前,凝神端详了一番他刚刚临的那张贴,方才顾左右而言他地说:“大人这幅帖越发精进了,即便那位襄阳米癫复生也不过如此了。”
魏永没心情听他的恭维,追着问:“宇琪(石玉的字),我问的是他来干什么?”
石玉笑笑:“这个时候出京到沅州,除了跟广平有关还为什么?”
“他要带我一同去天顺交涉?”
“要是那样,就会宣您入朝,怎么会到这里来!”
魏永眼睛一亮:“你的意思,他要打?”
石玉把那副帖子仔仔细细地折叠起来,揣入怀中:“大人,这副帖子小人就冒昧讨去了。”
魏永没说话,眼睛盯着他,等他的下文。
石玉缓步走到魏永
面前,低声道:“大人,来的是三个人,除了他,其他两个我都不认识,恐怕都是他的说客!这一仗,只怕免不了啦!”
魏永一时有些气急:“这般形势下,我们打得过吗?”
石玉倒是好整以暇,说起话来不紧不慢:“打不得过,也由不得我们。大人,且去听听再说。”
魏永深知来人的重要身份所以把谈话地点设在花厅的四楼。沅州城里除了刺史府,没有超过四层的建筑,在这里接待客人,隐秘性是可想而知的。
当魏永进房的时候,客人早就等候多时了。魏永趋步向前,对着其中一位大礼参拜:“卑职沅州刺史魏永参见来迟,万望侯爷恕罪!”
那人青衣小帽,寻常打扮,放在街上也好不引人注目。他微笑着搀起魏永:“子链(魏永的字)何必多礼,起来说话。”
魏永借着起身的功夫,扫了一眼侯爷身边的两个人,一个是三十来岁,一个五十来岁,都从谋面。
几人落座,侯爷说话倒是开门见山:“魏永,”他对下属一向不拘小节,从不客套,“本侯此次前来,只为一件事。和南夷贸易的争端,本侯以为,当以战争解决。”
要不是早有心理准备,魏永听到这话准会跳起来。他一边在心中暗暗赞叹自己的幕僚长石玉料事如神,一边假装吃惊地问道:“侯爷,现今敌强我弱,何以要如此?”
侯爷今年五十来岁,多年保养得当,看上去也不过是四十出头的年纪。他正要引着魏永提问,于是说道:“正是敌强我弱,才能出奇制胜啊。而且,我们并不是一个人在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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