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大公子就不用在伊犁吃苦了。” 福康安看着露出笑容的阿桂,跟了一句。
这句话,算是说道阿桂的心坎里去,让他忍不住咧开了嘴。
什么军机处领班大臣,什么一等公。到头来,全是给家里挣的。
这儿子因为和珅获罪,发配新疆伊犁,阿桂虽然明面上不说什么,心里头可恨得牙痒痒。
朝敌,以公事互相攻讦。到头来,全成了私人恩怨。
阿桂稍稍得意了片刻,旋即敛容,正色道:“既然这纸上写到,当地官军已经在围捕天地会匪首,那咱们的准备是不是也得抓紧了?”
福康安点点头:“世伯说的是。台湾的眼线、暗探,我都布好了。这台湾的民变,此刻是说来就来。当下要紧的是,这闽浙官场都是和珅那一系的人,咱们如何下手。之前小侄吩咐世伯去准备的东西,不知道可准备好了?”
阿桂点点头。接着起身,带着福康安在府邸内穿行,来到自己的书房,屏退左右,掩上房门。
阿桂从一旁的书柜上,抽出一叠文件,展开来,平放到书桌上。
福康安凑过来一看,是一副台湾的地图。
阿桂先是指着墙角边上的一个箱子,说:“这箱子里,装的都是有关闽浙的军情奏报,历年在当地征缴乱匪、生番的情况,都在这里。话说,你弟弟福长安也是和珅的人,他亦是军中骁将。咱们要想插手这闽浙军务,非得提前做好功课不行。 ”
福康安点点头,心想这些军情奏报,自己是万无可能拿得到。非得阿桂出面不可。
阿桂接着指着地图说:“我拿到这份地图,先研判了一番。往年台湾反贼作乱,大多从彰化开始。彰化县地处台湾南北要冲,将这里一堵,南北不能交通,首尾无法相顾。反贼隔断其他援军后,便有可能接着南下攻打府城。”
福康安又点点头:“台湾本地驻军,我们的眼线回报说,这柴大纪整天忙着搜刮民脂民膏,军纪败坏,绝对不会是天地会的对手。”
阿桂叹道:“他一个总兵,每年的养廉银子也不少,怎会至于做出此等丑事?”
养廉银,是雍正朝开始推行的一项官员福利。这项措施的推行,首先还得从“火耗归公”开始说起。
自明朝张居正推行一条鞭法之后,收税全部以现银的方式收取。
官府以碎银成色不一、重铸为官银时有损耗为由,加征一部分额外税收。这部分额外税收便是“火耗”。
然而火耗是没有明文固定的,自然也不会计入税收账目。这便成了地方官员中饱私囊的一个重要方式。
雍正将火耗归公后,为了降低官员的抵制力度,便推出了养廉银的制度。
台湾总兵的俸禄和其他补贴,一年差不多有个二百两出头。养廉银却高达一千五百两。
养廉银,顾名思义,是通过火耗归公后税收增加,额外补贴官员的一部分福利,寄望官员两袖清风。
福康安笑笑说:“这和珅每年哄万岁爷开心,要花多少银子?他自己不得先伸出手去。如今这朝堂上,像世伯这样如此一身正气的官员又有几个?”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虽然福康安的阿臾太过明显,阿桂听得还是露出了微笑。
接着,阿桂抽出另外一份地图。准确的说,是海图。
“台湾虽然港口众多,可供大军使用的仅有两处。”阿桂指着海图说道:“一处就是府城所在港口,另一处是临近彰化的鹿港。若是反贼已起,鹿港首当其冲。你若要顺利登陆台湾岛,首先会抵达澎湖。所以务必要保障从澎湖经鹿耳门再到府城的海路。”
福康安静静地听着这位老上司的指点,不时的点点头,表示认同。
不过他的眼神一直在盯着鹿港。
阿桂自顾自地说完,又对着墙角那个书箱一指:“贤侄,这些军情奏报,你等会带回去吧。”
福康安却摆摆手说:“唉....我家里来了客人,我今天来世伯这里,除了商议,也是为了躲清静。世伯若是允准,我在您这里先行阅看如何?”
这书房本是主人极为保密的地方,福康安提这要求算得上极为无礼了。
但阿桂却并未介意。福康安的父亲富察傅恒早年便与他一起出征,亲如兄弟。这福康安也从少年时便跟随自己在军中效力。
如今又一起在朝中抗衡和珅,阿桂自然没有多少戒心。
但是,他也不便自己出去,留福康安一个人在这里。
两个人这一下午的时间,便泡在了书房里。
福康安一直在阅看阿桂带回来的文件。而阿桂则在一旁看看书,品品茶,不一会儿竟打起瞌睡来。
不知过了多久,福康安叫醒了阿桂:“世伯,我都看完了。也不再多叨扰,这就回去了。”
阿桂睡得两眼朦胧,见福康安叫自己,便迷迷糊糊地说:“留下来用了晚饭再走吧。”
福康安客气地说:“不了不了。已经叨扰多时了。”
阿桂见挽留不住,也就不再多说。只在福康安走前,吩咐了一句:“下次,纸条上别忘了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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