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再等到陛下继承大统,妾成了大照的皇后,传闻就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信了。但其实,世人多庸碌之辈,他们都大错特错了。
逄图攸道:“这是怎么说的呢?我倒是听不懂了。”
雒皇后敛起笑容,正视着逄图攸,道:“妾当初所看中的,并非隆武大帝的神威,而正是陛下!”
“哦?!这倒是新鲜了,这还是我头一次听说。这也不合常理啊,渊葳。”逄图攸自己拿起一串荔枝。
雒皇后先按住逄图攸的手,道:“再吃就要上火了。陛下是大火的底子,一日四颗,已经够多的了。还是吃几个冰湃的李子吧。”一边说,一边用帕子擦冰盘中的李子,递过来一个,逄图攸吃了一口,道:“嗬,还真甜真爽口。”
雒皇后这才道:“妾说的,绝非虚言,也非阿谀。以前二哥在世的时候,妾不敢说,担心会对陛下带来祸害。现在陛下继位了,妾才斗胆说出来。当初,妾身边的闺中密友甚至侍女们都知道此事。当时,妾就常跟他们说,逄氏三兄弟,老大有福无威,老二有威无福,老三有福有威,真正有大福报的必是老三,老三之福报,天下无人能比。”
逄图攸道:“这就有点意思了。大哥么,承继王爵,安享尊荣,无甚作为,说是有福
、无威,倒也贴切。二哥可是咱们大照的开国皇帝啊,福威双至,谁人能及啊。你为何说他是无福呢?”
雒皇后道:“妾以为,二哥虽然英武非常,但只是上天为陛下得享天下所做的铺垫而已。这天下,上天其实是要赐予陛下的。”
“此话怎讲?你是深知我,也是深知二哥的。二哥那种大开大合、经天纬地之才,我是断断没有的。”
“隆武大帝和陛下,都是天生的人主,这一点毋庸置疑。不过,依妾来看,隆武大帝是疾风骤雨,用于开国,再恰当不过,但并非长久之计,也非最上等的帝王之材质。而陛下是春风化雨,这才是顺天应民的长久之计,是最上等的帝王材质。打江山是一回事,但坐江山却是另一回事。立国当然千难万难,但立国之后能不能坐得住、坐得稳,那才真正能看得出上天的旨意。就这一点来说,隆武大帝可远比不上陛下。别的先不说,就光说子嗣一事吧,隆武大帝立国之后再无子嗣,以致朝野谣言四起。但陛下刚刚继位,上天就赐来龙嗣,消弭了无处不在又无处可寻的谣言,这难道不就是明证么?其他的么,要论在贵胄、宗室中的民望,隆武大帝更是比不上陛下了。”
逄图攸大有知音之感,拉起雒皇后的手说:“渊葳,你说的这些,甚慰我心!我心甚慰!我历来相信你的眼光。今日这一番话,我更坚信了你的眼光了。正好,有一件天大的事儿,我找不到人商议,反反复复琢磨,我也没有头绪,憋闷难耐。今日,正好来听听你的看法吧。”
雒皇后一歪头笑道:“何事能让陛下如此难断?若是国事,妾可是不敢与闻的。”
逄图攸正色道:“是国事……”
“那妾可就……”
“但更是家事!”
“哦?陛下……”
逄图攸拉过雒皇后的手,道:“你来说说,咱们的这些孩儿们,谁是个有福的?”
原来是要问应当选谁当太子!
雒皇后突然警醒了:这是十分关键的一句话,其中暗含机锋。
单从说话的前后语境来看,好像是逄图攸因赞赏雒皇后识人之智而征求她关于选立太子的意见,实际上,逄图攸是用此话来试探皇后。雒皇后近期转变巨大、今日又如此抬高皇帝,本心到底如何,逄图攸十分怀疑。
此事,如果雒皇后说逄秩宜乎立为太子,那雒皇后此前的一切努力将全部付诸东流。逄图攸近日来的温情和特恩,也将随即彻底消逝,而且永无转圜之机。
雒皇后深知这话的分量,极速思索着如何应对,迟迟未敢开口。
逄图攸摊开双手,笑着说:“你不用有什么顾忌。我只是一时兴起,与你随便聊一聊而已。我们日后再说吧,日后再说。”
雒皇后立即跪下,叩首道:“妾有罪。请陛下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