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的旗帜飘扬在城市正中间,刘兴祚隔着老远,便看到汗旗周围同时竖着代表镶蓝旗、正蓝旗、镶白旗、镶黄旗四大旗旗主的认旗。
后金大汗开会的地方早已站满了人,五个旗上上下下上百号有资格参加的人从屋内一直站到门口,蒙古语和女真语交织着说个不停。刘兴祚赶到后,萨哈璘和他说了一声,自己走进屋内。刘兴祚仅是个参将,自然只能待在屋外,和一堆同样低等级的建奴站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街道上传来一声人马的喧哗声,刘兴祚抬头望去,正看到一个高大的胖子骑马赶来,身后跟随着数十名精锐武士。
刘兴祚识得那人正是皇太极。只见皇太极穿着一身铠甲,腰间挂着腰刀,阴沉着脸从马上下来。他大步穿过屋外的人群,径直掀开屋门口的毛毯。
刘兴祚侧身让开跟着走进的建奴,耳中清楚地听到屋内传来的话声:“五哥(注2),我让你们今日再攻一次,为什么你们把人撤下来了?还有老十二(注3),老十五(注4),昨日杀了一批汉人,今日为何又要杀人,正蓝旗的包衣奴才很多吗?为何你也跟着开始后撤粮草?”
“八哥(注5),你别怪我,那些尼堪不愿攻城,每日尽在壕沟里混日子,不杀一批就不肯去打长墙。”
“老八,既然决心要撤,不尽早把辎重运回来,真撤的时候难免被澳宋尼堪
追击,到时全得付之一炬。”
“荒谬!今日你撤,明日他撤,未得命令便擅自脱离阵地,岂有此理?自古撤军,未有白天便公然运走粮草,澳宋人定然已经发现,现在全军皆陷入被动!”
刘兴祚听得正起劲,忽然听到萨哈璘的说话声:“正黄旗主,阿玛托我问问您,三万大军在金州打了月余,寸功未立,现在准备撤离,不知枉死在长墙下的几千猛士,如何安抚?”
屋内随即陷入一片沉默。刘兴祚心中暗爽,心知远在东边几百里外的代善要趁机发难,这下皇太极的权威肯定要受到挑战。需知其他四旗都有不小损失。现在两红旗率先发动,除了豪格掌握的镶黄旗,另外三旗肯定要跟进。
只听皇太极冷笑几声,后又开口大笑,笑声中透出隐约的苦涩:“如今林丹汗软弱无力,我大金需攻打者,辽西袁崇焕,辽东毛文龙,辽南澳宋三处。辽南地处东西之间,无论攻打哪里,澳宋人都可大军北上,直捣黄龙。需知澳洲人船坚炮利,即便不出上万精兵,从海面炮打沿海城庄,又有谁能防住?我知你们多有抱怨,谓我打破辽南平静,如此想法着实可笑。战前澳宋人顿足金州不假,但其不北伐,非不能,实不愿也。虽然,我大金依然要在复州部下数千兵士。既守复州,盖州可以不守乎?澳人铁骑精良,复州一旦丢失,复盖之间一日可下。盖州一丢,我辽中心腹,如何保卫?”
“自老汗起兵伐明,天以辽东界我,明国视我为仇寇,与明之战日夜不休,我等当晓得这是紧要之事。我以小国征大国,便如以斧伐木,先去其枝桠,则其树自倒,是以年年皆必有一处开战,不能容那明国缓过气来。两年前澳洲人自旅顺登岸,对我大金战无不胜,屡次击败两白旗,至今日已稳固于金州,此若跗骨之蛆,无时无刻不在威胁我侧翼。我大金以武立国,威不立则事难行。如今东江本部立足辽东,以朝鲜为根基,如大树根植于土,取其精华。数年前大贝勒亲率大军伐李朝,竟于铁山被毛文龙击败,后续查明是澳宋援助东江镇诸多军械。”
“澳宋介入辽东以来,我大金除辽西外,其他两面每战必败,不败即溃,何曾取得胜利?不拔金州,无以拔旅顺;不拔旅顺,无以破东江,此事诸贝勒都不明白?旅顺实乃心腹之患!”
皇太极正慷慨激昂着,街道上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名满身尘土的骑士直冲到屋外,翻身坠马。武士连忙上去查看,那骑士勉强爬起,大叫道:“紧急军情,澳宋攻破石河驿,新金恐已被夺!”
注1:爱塔,即刘兴祚的女真名字。
注2:指莽古尔泰。
注3:指阿济格。
注4:指多铎。
注5:指皇太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