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兵结束后,我就没有继续陪着吴三桂他们。外交厅的同志会带着他们系统参观我们的军营,或许还会去旅顺战争纪念馆看一看。如果吴三桂们认真学习的话,他们大约能感受到关宁军和澳宋陆军之间差着几个太平洋的距离。这可能对以后与辽镇打交道有帮助,又或许没有。谁知道呢?我们不是做的每件事都有收获,也不是做每件事之前,都觉得自己能靠这件事取得什么收获。
事实上,我们做的大部分事情,无论是军事上,政治上,还是经济上,都并没有取得我们所想要的收获。有些比较幸运,多少能得到一点回报。有些就属于正常情况,基本一无所获,所有投入都打了水漂。
之所以零零碎碎说了这些,是因为我想起了阅兵后的某日,我在旅顺烈士陵园的回忆。
那是一个很晴朗的上午,我在战后的休假时光里,和方海一起前往烈士陵园。那次去是临时起意,我没有什么想办的事情,也没有想见的人,只是忽然间意识到,自己回到中国总督区后,还一直没有去旅顺陵园祭拜过。于是我就去了。
从军营出来,旅顺已经基本恢复了平静。在战事最激烈时紧急训练的民兵已经解散,时刻准备着和建奴决一死战的市民们再次回到了日常生活中。街道上又一次出现了蓬勃的生机,熙熙攘攘的人群展现着这座历经磨难的城市,在澳宋治下焕发的生机。
公共马车沿着水泥路上的铁轨驶过。我靠着窗户坐着,让七月流火中不再炽热的阳光照在脸上。马车上有一个学者打扮的中年人在大声读报,七八个乘客在看着他。在大阅兵后,报纸上的新闻自然与战胜的消息有关。我起初没有注意听,但是“陆道培”这个名字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嘿,竟是他写的一篇报道。
这篇报道是关于金州-新金铁路正式动工的消息。在辽南包围圈抓住的几万个建奴俘虏为这项工程提供了充足的劳动力,彻底被打服的后金政权也不会再有胆子南侵,资本再不会忧虑这项投资是否会在战火中化为乌有。因此,早已被台湾铁路公司设计规划好的金州-新金铁路快速被提上日程。基础的地基修整工程已经展开,台北证券交易所的基建股连日飘红,大发战争财的台湾和江南商人迫不及待地把钞票投入到这条铁路上。
学者念完这篇报道,一旁的乘客连忙殷勤地给他扇风。他坐下来后又忍不住红光满面地说起自己大举投资铁路的英明决定,表示自己在上周就把全部积蓄投进股市,现在已经拿到三成以上的收益。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学者顺便批评了他的妻子过于保守,竟然没有把首饰抵押到当铺一起投进股市,要不然现在就赚翻了。
在学者唾沫横飞的讲演下,同车的乘客都有些热血澎湃。方海静静地坐在我的身侧,并没有动弹。他在战争结束后也能分到一笔奖金,至少有300两。加上担任副官收的红包和明里暗里的灰色收入,一场仗下来600两也能赚到。我让他不要忙着投入股市赚钱,留着钱跟着我去接下来的任职地点,到时候自然有办法赚的比现在更多——方海自然是明白这一点的。跟着当权的长官机会无数,何必去股市跟平民们竞争。
连续转了2趟车,我们在东鸡冠山马车站下车。由于战争从未远离旅顺,这处陵园一直是辽东人民的精神寄托,在建成后就一直是爱国主义教育的重要基地。那次去的时候,许多市民都在进入陵园的台阶上漫步。
跟在人群中,我和方海静静地拾级而上。台阶两侧种植着青松,它们与我家乡的松树很像。
在陵园刚建成
时,我来过很多次,但自从回国后就再也没来过。这次进入陵园,我意识到原本空置的墓地忽然充实了很多。
方海是今年才从保卫处调来中国总督区的,他这次是第一次来陵园,并没有我心中的感受。不过,他看到我一动不动地站在陵园入口,也能猜到我心中的波澜。于是他静立在旁边,摘下帽子向无声躺在陵园里的烈士们行礼。
我是一个情绪不强烈的人,向来难以感受到直观的情感波动。但我清晰地记得,站在陵园里的那几分钟,我流下了比过去几年还要多的泪水。方海应该很吃惊,他的长官看着一片白色的方碑,就会一声不吭地流下泪水。这种感觉只有我,只有在陵园初建时来过的人才会有。我还记得,那是去年9月的时候,刚控制旅顺不久的海军陆战队,就把在旅顺城内收拾的尸骨运到这里,集中火化并掩埋在后山的遇害者公墓中。那就是我带领部下完成的任务。那时,陵园只是在纸上的一点设想。在设计师的布置中,靠近陵园入口的区域是留给在战争中牺牲的战士的。
现在这些区域都用上了。
每一行是20块方碑,每一列是20块方碑。一处竖满方碑的墓地,就躺下了400名战死的英雄。在我回国的1年里,残酷的生存环境和战争,一刻也不停地夺走驻守在辽南的汉家儿郎的性命。其中只有很小一些是死去的澳宋战士,绝大部分逝者都是东江军将士。可以预料到,在辽南战役结束后,运抵东鸡冠山烈士陵园的英雄遗体,会装满另外5、6个墓地。
他们毕竟是幸运的,至少他们是为了光复故土,并在为之奋斗的征途上离世。他们的牺牲是光荣的,是有价值的,也是会被我们,被无数的后人铭记的。比起那些在从万历开始的建奴叛乱中,惨死于一次又一次战败中的明军,那些战死在浑河的白杆兵、浙江兵,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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