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得薛衣侯的询问,妇人的脸色不禁有些惭愧。
床还是那张床,砖石垒就铺了些干草,一张矮桌放在了中央隔离成一大一小的两块。
稍大的一边自然是妇人跟女儿睡觉之地,另外一边则是薛九儿。
而此时薛九儿正蜷缩在自己的那半边床上,全身上下捆满了绳索,就连嘴里也被塞进了一块破布。
听出薛衣侯的声音后,薛九儿不禁呜呜的叫了起来。
“哎,怜儿,给你哥哥松绑吧。”妇人叹息一声,对安静的坐在薛九儿身旁的女儿说道。
“哦。”小姑娘眼睛一亮,手忙脚乱中颇为费力的解开了绳结。
一旁的薛衣侯不动声色,却已经明白了。
薛九儿原本是要打算跟着薛衣侯进城的,却不料为其打晕。其母生怕他醒来后一意孤行,便用绳索将其绑上了,直至现在。
可怜天下父母心,薛衣侯眼神不由的一黯。
“娘亲,你……”脱去了束缚的薛九儿一从床上跳下来,张口就要训斥母亲。
薛九儿未必不知道母亲这般做的用意,可毕竟还是少年心性,热血壮志,却为母亲接连阻挠,尤其是在薛衣侯面前,深恐为人看轻而失了颜面。
“薛九儿。”不等薛九儿说出难听的话来,薛衣侯便出声制止了,“不怪婶婶,都是我让她如此做的。”
“十四郎……”薛九儿一阵语噎,却终究平息了怒火,闷闷的一屁股坐回到床上。
“十四郎,现在县城里如何了?”面对薛衣侯,妇人心中有愧,讪讪的赶忙转移了话题。
“薛家……完了。”薛衣侯不愿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软弱之意,梗着脖子幽幽说了一声,却是不再深谈,“婶婶,此次怕是要在你们家叨扰一些时间了。”
“不叨扰,不叨扰。”妇人急忙摆手,“想来十四郎也该饿了,我去给你弄些吃食。”
说完,便急冲冲的走出了屋子。
薛九儿本就是个木讷的性子,加上生闷气,也不说话。而薛衣侯这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就坐在那里发呆。
这种沉静一直持续到妇人将两碗夹杂着野菜的稀饭端上矮桌。
“十四郎,家里也没什么好吃食,你就凑合着吃吧。”妇人不无羞赧道。
两碗稀饭,从放置的位置看,显然是给薛衣侯以及薛九儿的。
若是在平时,这样的饭菜,薛衣侯甚至看都懒得看上一眼,更何况吃了。
可就是这般粗劣的饭食,在薛九儿家却已经不是谁都能享用的。
看看一旁那黄毛丫头垂涎欲渴却强忍着别过头去的可怜模样,薛衣侯更加吃不下去了。
“小妹妹,哥哥不饿,你帮我吃掉好不好?”薛衣侯将盛着稀饭的陶碗推到了黄毛丫头的面前。
在饭菜的诱惑下,黄毛丫头已经在不住的吞咽口水,可依然怯怯的退开身子,渴望的投向母亲。
“十四郎,莫要如此。咱们穷苦人家一天两顿饭就足矣,估摸着还没到饭点呢,不用照顾这丫头。”妇人急忙说道,“反倒是你跟九儿,平日里还要修行,却是万万要吃饱了才行。”
一句话,对面的薛九儿已是泪流满面。
他们家本就贫困,可为了能让他修行,这么多年来,母亲跟妹妹便是这般节衣缩食,宁愿苦了自己,却从未短了他半口吃食,更拿出本就不多的结余取换取修行资源,往事种种,饶是铁石心肠,怕也早就给融化了。
正因为如此,在前天的春闱大比上,薛九儿才会为了取得一个好的成绩不惜全力,差点将薛衣侯掀翻在擂台之上。
也正因为如此,输了之后,他会哭的那般肝肠寸断。
这种感受,哪怕薛衣侯两世为人,也是从未体验过的。
薛九儿每日里享受着三餐,往常不是没有想过分给妹妹,可每一次换来的都是母亲的毒打,不仅打他,还打妹妹,久而久之,哪怕心中再是不忍,他却再也不敢如此做了。
“小妹妹,你叫怜儿是么?”薛衣侯没有理会妇人,而是和颜悦色的对黄毛丫头问道。
丫头点头,大大的眼睛分外的明亮,配合她的瘦弱,让人更加的怜惜。
“怜儿,你几岁了?”薛衣侯继续问道。
“九岁了。”怜儿弱弱的回道。
“九岁?!”薛衣侯心口一痛。
如此瘦瘦小小的孩子,若不是她亲口所说,谁敢相信已经九岁了。
“嗯,怜儿这么乖,帮哥哥做件事情好不好?”薛衣侯谆谆善诱道。
怜儿再次点了点头。
“嗯,哥哥就是嘴叼的混账,实在吃不下这饭食,可若是浪费又会被婶婶骂,不如怜儿帮哥哥吃掉好不好?”
“我、我不敢,娘会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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