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夫也是佩服的紧呐。”老者不为所动,只是看向薛衣侯的神色越发的复杂起来。
“啊?!”却是一旁的越云喜惊叫出声。
显然,这个单纯的女子想到了早上薛衣侯说过的话。
“难道那些都是真的,不是故意博我同情的胡乱编造?”
“既然老丈已经知道,却不知何以教我?莫非小子拜你为师就能报得血海深仇么?”薛衣侯渐渐的平息了心头的激动,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
且不说那北阴伯是何等人物,只是二十五县所拥有的底蕴,若是随便碰上一个乡野村夫,便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拥有屠灭他们的能力,与其相信这份运气,还不如找个万丈悬崖纵身一跳来的便宜,或许就真的能够大难不死得遇仙人留下的遗泽呢?
“因为老夫姓聂。”似乎很不满于薛衣侯的怀疑,老者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姓氏。
“姓聂了不起么?”薛衣侯嗤之以鼻。
当今天下,区别身份的高低贵贱,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姓氏。
所谓姓氏,其中姓代表着血缘,而氏代表的则是部族,同姓则意味着同一血缘,而同氏则代表着来自相同的氏族。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类不断繁衍,开枝散叶,到了现在,同姓者未必同氏,而同氏者更是未必同姓,但唯有真正的贵族才能同时拥有姓跟氏,便是像北阴薛家,因为是新进地主阶级,也是只有姓而无氏的。
现如今,姓之中,最高贵的无疑便是姬姓了,乃是真正的皇姓,跟周天子同根同源。而同为姬姓,却又有不同的氏,这不同的氏族便组成了大周天下最早的诸侯,哪怕到了现在,列国之中,依旧有韩、燕两国的大王姓姬。
据薛衣侯了解,当今天下已经衍生出了一百多个姓,其中便
有好事者根据当权者的地位对其进行了排列,以分出高低贵贱。而这其中,聂姓不过排名末尾,是属于那种出现不久,没有太多历史,更谈不上影响力的姓氏,其地位甚至还比不得薛姓。
所以,仅凭姓氏,薛衣侯自是有不屑的资格。
“哼,小小年纪却是有眼无珠,也好,老夫沉溺的时间太长了,未免便为后人遗忘。”老者老眼一瞪,冷哼一声,长身而起,右手突然向后一张,厉啸道,“剑来。”
嗡!嗖!!
一道匹练突然洞穿厅堂的房门,眨眼间便飞入了老者的掌中,却不正是那青铜长剑么?
一剑在手,老者的气质陡然变得陌生起来,那是一种让人难以直视的锋芒毕露。
握剑之后,老者毫不停留,手腕反转,身形疾动,便当场舞动起来。
在外人看来,老者的剑招简直是毫无章法、惨不忍睹,可偏偏让薛衣侯无比震惊动容。
倒不是说薛衣侯的眼力有多么的高明,只是因为某种程度的共鸣罢了。
毫无章法的剑招,看不出武经套路,确切的讲根本就不是出自武经套路,甚至还夹杂着一些本不属于长剑施展的招式,却在老者的手中心随意动,看似杂乱,却不着痕迹,宛若一个不按套路出手的棋弈高手,于眼花缭乱中便布下了必杀之局。
不过几息的时间,老者便停下了舞动,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粗喘的气息,也不管呆滞当场的薛衣侯,从其手中一把抢过酒壶后,便回返了自己的卧室。
良久之后,薛衣侯才僵硬的扭转脖子,目之所及的地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四个大字——吾乃聂政。
轰隆!
薛衣侯只觉得全身一震,脑海轰鸣……
“喜儿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这块肉就送给你了。”也不知过了多久,转醒过来的薛衣侯突然变得格外冷静,将手中削了近半的肉干塞进越云喜的手中之后,便阴沉着脸向着院子外走去,不多时便融入了浓浓的夜色。
惊喜来的太快也太大,薛衣侯在有种不真实感的同时反而变得忐忑起来,所以他要好好的静一静,想一想。
透过房门的空隙,老者目睹薛衣侯走出院子,这才转身走到了床边,张口喝下一口美酒,一时间,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了。
“那小子倒是有不少好东西啊,此酒之美,怕是世间少有啊。”自语一声后,老者一屁股坐到了床边,借着油灯,从草席下掏出了一纸书信。
雪白的纸张,同样的世所罕见,通篇更是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篆,而落款处则是——闲庭小筑。
老者又重复看了一遍书信,最后将其放到了油灯旁点燃。
“老夫自以为可以平平淡淡的安享晚年,看顾着喜儿长大成人,寻一个好的归宿,却是忘了,一日入江湖,终生在江湖,却哪里逃脱得过,这就是宿命啊。”老者深叹一声,接连喝了两口美酒,一时间,老脸之上已经有了熏意。
“罢了,此次就权当报了他们的救命之恩。江湖总该属于年轻人的,至于我这个老头子,过一日算一日吧。”
珍重的将未饮尽的酒壶放到床头,老者哼哼唧唧的爬上了床,自此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