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直觉使然。自己当时看谈情哪儿都不顺眼,所以对方一旦套近乎,他抗拒心理就会涌现。
别人被温柔吸引,他却为亲切警惕。祝涟真的直觉有时异于常人,尤其是在涉及谈情的问题上。不过前阵子他在电梯里问起偷拍照片的事,谈情笃定地回答“全部都删了”,祝涟真却完全忘了质疑。
或许自己对谈情的信任也是从直觉出发的。
等他膝盖的伤口恢复,又立即投身练习,大家用多个日夜磨砺出完美的齐舞,同时加倍训练体能稳住唱歌气息。
回归的日子越来越近,舞台造型也已经敲定,剩下的就是布景问题。
“事前录制哪能说取消就取消?我们这边道具都做好了。”裴俏整个上午都在跟《music class》的负责人据理力争,“你们领导自己图省事,有这么为难嘉宾的吗?”
她在楼道打电话的声音成员们听得一清二楚,koty早就修完了头发,小声问其他人什么情况。
纪云庭抬头告诉他:“前阵子出了个视听节目的标准细则,从出镜人员到舞美都规定挺多的,而且还要求直播节目不能大量使用录播内容,不许歌手用录音室音轨假唱,估计《music class》这次想响应官方指导吧。”
再听他细细讲完,koty感到匪夷所思,“连舞台布景都要管?那接下来该不会改我们的衣服吧。”
付榕冷不丁笑出声:“你以为呢。”
koty嘴角一僵:“我是开玩笑的。”
付榕:“你脖子上的纹身也不能出镜。”
koty诧异,“那化妆盖得住吗?”
“盖不住,只能砍头。”付榕故作惋惜地摇头,素日冰冷的脸难得有了点新鲜表情。
正说着,裴俏气势汹汹地攥着手机进来了,坐下喝水润嗓子,说:“行程有变,咱们下午去录甜筒网的《音乐都市》,之后的‘音乐课’没新歌预录了,只能直播表演,所以我跟他们说去掉第三首歌。”
临时多加一次打歌机会是好事,祝涟真快速算了遍两档节目的播出时间,正好撞档,于是问:“可‘音都’不是会早一个小时播吗,怎么跟htv那边交代?”
“交代什么,他们新领导就那个德行,我看这节目迟早要完。”裴俏捋了捋头发,“他们来人检查我们布景道具,说不行,得换种风格,不让出现铁链、笼子、长矛之类的,说太血腥暴力,价值观导向有问题。”
她复述的同时被气笑了:“检查服装,觉得祝涟真那套问题最大,因为脖子戴项圈,属于性暗示。”
koty听完哈哈大笑,被祝涟真狠狠地剜了一眼,又不敢乐了。
“连唱两首倒没什么,我们最近磨合得还不错。”谈情适时地加入话题,他看向祝涟真说,“只是可惜了这些元素,去掉哪个都不完整。”
裴俏:“所以你们别太期待直播效果了,认真表演完整就行,咱们这个月宣传也是以甜筒网的版本为主。”
说完,她注视祝涟真刚吹干半边的头发,米白色打底,表面混合一层充满金属光泽的浅珍珠红,灯光下泛出格外梦幻的质感,但不会夸张到喧宾夺主。
“挺适合你啊,糖纸一样,怪有青春活力的。”裴俏打量着他,“好好保养,多拍照片,等节目一播就先拿你这个发型当新搜索词条。”
其他成员更换发色不频繁,毕竟每人形象都有定位,谈情这次就是漆黑如墨,最衬他气质;付榕则染了浅灰,一侧编了脏辫束起来,是之前没有尝试过的风格;纪云庭只加深了棕色,额前刘海撩到后面;koty发色没变,微微烫了卷。
弄完头发,他们赶赴《音乐都市》的录制地点。这档节目是内地打歌舞台的后起之秀,虽然有场地小的缺点,但音响设备、灯光道具全都是最好的质量,摄像团队也经验丰富。
录制现场没有观众,这也是它的局限性之一。不过这可以让acemon有效地热身,若太快登台和粉丝互动会紧张。
工作人员布完景,大家跟着导播彩排了两遍,然后直接开始拍摄。等工作结束,他们才暂时放松心情去吃饭。
“上热搜了。”纪云庭不咸不淡地说。其他人顾着吃菜没什么反应,祝涟真打开看关键词,是“acemon新歌片段疑似泄露”。
“泄露”两字很容易引起人们的窥探欲,而“疑似”的前提又有充分反转空间——如此精准的搜索信息,显然是公司的宣传手段。点进页面也被不少营销号占据,文案很相似,还全都发了一段十几秒的音频。
祝涟真马上识别出来,截取的是旧版主歌部分。
尽管这是被舍弃的版本,但他还是好奇人们的评价。
热评一:“不是黑,acemon的很多歌我都听过,这首感觉上很普通(针对他们过往作品,没任何新意)。沉淀两年就拿出这种音乐来,我看他们确实已经心不在此了吧。”
热评二:“光听几秒钟就能脑补出几分钟的全貌,流水线作业似的。”
热评三:“这旋律拿到刚出道很时髦,现在听着很过气。别再叫天团了,没有哪个天团每首歌都一种风格谢谢。”
……
后面有不少粉丝控评的漂亮模板,但前排的批评更能在短时间内获得大量认同,而且评论内很少有粉丝争论,大部分都是欲扬先抑式的挽尊。
他翻了几下,手机忽然被人抽走了。谈情轻声说:“一天没吃饭了,好好休息吧。”
祝涟真没看他,默默拾起筷子。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搬宿舍?”纪云庭问,“新房我还没去过,听说比以前那栋大了几倍。”
每次回归前公司都要为他们拍摄纪录片,除了练舞室全程摆了摄像机,打歌期间也要求他们住在一起,跑通告方便。
谈情说:“我暂时先不搬了,我妹妹最近来我家,没人照顾她。”
koty双眼刚要冒光,谈情笑着补充:“她还没成年。”
koty那点肮脏的小火苗立刻熄灭了,客气道:“keith,你妹妹长大一定非常漂亮。”
“还好。”谈情不以为意地低头,看见手机屏幕正好显示谈笑的新短信:“哥,就让我住你家呗qaq,我绝不打扰你,也不乱动你东西。”
“我已经给你找好酒店了。”谈情快速回复完,收起手机,继续若无其事地跟大家吃东西。
此时此刻的谈笑垂头丧气地趴在课桌上,老师讲课内容一点都没听进去。她经常想念哥哥做的饭菜,可惜最近谈情很忙,根本没空招待她。
不过没关系,她这次来容港的目的是为了去节目现场看acemon回归表演,攒了很久的零花钱都拿去交易名额了,顺便联络上了一位应援站的站长,对方愿意给她科普追星相关知识。
至于“谈情妹妹”这个身份,她从来没跟任何人透露过,恐怕连父亲都不知道她已经跟同父异母的哥哥私下认识好几年了。俩人相貌也不是一种类型,谈情偏深邃英气,而谈笑更阳光清纯,除非特别细致观察五官,才能发觉他们有血缘关系。
“我不给你举灯牌啦!”谈笑假意赌气再次给他发短信。
对方回复迅速:“好好听课。”
三月,空气微凉。
谈情掐灭最后一根烟,走进书房。
拉开滑动式书柜,呈现在他眼前的是几十平米完全封闭的工作间。家里书房早就被改造成两个空间,靠书柜隔开,里侧的暗室照不进任何自然光,适合拍摄定格动画。
谈情坐在桌前,一帧一帧检查电脑里的视频素材,发现有几组光源偏移。这种瑕疵处理起来还算简单,他干脆拿出新的彩纸,画线稿,剪出轮廓,叠成和视频里一模一样的造型,然后花点时间补拍。
每拍一张都要小心翼翼地挪动道具,谈情从小就擅长这种耐心工作,不仅不会枯燥,反而容易沉迷其中。
当经纪人打来电话时,谈情已经给作品找好了配乐,他暂停播放,专心回答裴俏:“这两天有点着凉感冒,等好了就搬过去。”
说完,他自然地吸了吸鼻子。
“那你注意休息,再不来你镜头都没了。”裴俏催道。她差点怀疑谈情不愿意搬去宿舍的原因是偷着交了女朋友,但转而一想,谈情已经是她见过最高度自律的年轻艺人,不至于犯这种低级错误。
“还有一件事,这个月是祝涟真生日,你记得吗?”裴俏提醒他,“我挺想让你们给他弄个惊喜什么的,不过估计你们懒得整,等到时候直接写个剧本演吧。”
谈情手指轻松地转动着一把裁纸刀,露出浅笑:“生日惊喜也不是很难。”
“你有想法?”
谈情缓缓抬头,盯着电脑屏幕,“毕竟是表现给粉丝看的,只要足够热闹就好了,不是吗?”
“啊?”裴俏愣了一下,“是。”
她刚才提出生日惊喜时根本没多想,实际上,这件事的唯一目标确实是为了满足粉丝对“团魂”的憧憬。观众想看组合温馨的氛围,想看老幺备受宠爱的场面,所以才需要其他成员配合营业。
至于祝涟真愿不愿意在镜头前迎接二十三岁的到来,并不在她起始的考虑范围内。
但是——
她每天算计着利益与热度,这无可厚非;可如果谈情也以淡漠的态度讲这件事,裴俏就忽然有种挫败感。
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团体,亲眼看他们从未成年慢慢长大,在他们的演唱会上,她内心也曾有过无数次触动。然而现实却是他们内部关系疏离,连那对红极一时的“情真意切”cp,也只是两个合不来的队友演绎以假乱真的暧昧。
裴俏心头萦绕了一阵无奈,不过又很快烟消云散了。
她说:“车不顺路,明天就不绕远接你了,彩排可别迟到。”
“好。”谈情漫不经心地应和,拇指反复推动美工刀的调节器,锋利的刀片在眼前上下起伏。
关掉电话,封闭的空间恢复寂静。谈情关了桌上的照明灯,唯有电脑剩下点亮度,将他眼镜片映出淡蓝色光芒。他保持原坐姿不动,单手慢慢按键盘,在剪辑软件里打出一行字。
姑且就算作“生日惊喜”吧。
谈情最后一遍检查有没有漏帧的情况,导出视频,上传网络,保存进定时草稿箱。
设定时间:2020-03-21-00:00:00
转天下午,几人准时到达彩排现场。由于歌舞已经准备得非常充分,跟摄像师熟悉完镜头位置后,他们可以直接去休息,等待晚上出场。
待机室数量有限,大部分偶像都要在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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