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真挑起面条,凑在唇边迟迟没吃,“之前就提醒过你了,没什么任务是你非做不可的,拍戏晚一两天能怎么样,你那个剧组花的成本又不高。”
谈情的碗底已经空了,他却还在不停地用勺子搅拌,轻轻点头道:“等杀青后,今年就不接别的个人通告了。”
“也不至于这么夸张……今年才过了一半呢。”祝涟真当他是随口开玩笑,可抬头望去,谈情却神情认真。
祝涟真筷子停住,他忽然想起谈情昨晚的话。
——如果摆在我面前的都是错误选项呢?
——如果我不管怎么挑,怎么选,都得不到想要的呢?
祝涟真的直觉向来是半吊子水准,只有在谈情身上才变得准确无疑。当时自己听完那话觉得怪异,但还没等琢磨过来,话题就被谈情扯开了。
仔细想来,好像一直都是这样,谈情常常会主动说些不明所以的东西,可当祝涟真开始在意时,他就轻描淡写地绕开不谈,并提起与之无关的事。不知不觉间,祝涟真的注意力被他转移了,很少再想起追问。
就算想起来,他们之间的气氛也不适合交谈太复杂的内容——比如现在,两人面前的碗全空了,按照常理,祝涟真歇一歇就该走人。
“你家里是不是没洗碗机?”祝涟真问,“我有好几台多余的,有空让助理送来吧。”
谈情拒绝了:“不用,我挺喜欢做家务的,餐具经过自己双手清洁,我觉得看着更干净。”
祝涟真:“你癖好真奇怪。”
说到这里,祝涟真又发现谈情最常用的表达方式就是赞美世间万物——他好像可以喜欢一切,包容一切,不过也没有对哪样东西特别钟爱或执着;不会告诉别人自己想要什么,更不会索取,所以凡事都能欣然接受。
作为偶像,谈情对粉丝只讲感谢与爱;作为演员,谈情对外只谈故事和角色。
祝涟真大脑空白一瞬,好像明白过来怪异之处——
他从来没听过谈情说“喜欢舞台”,也没听谈情说过“喜欢演戏”。而这种客套话分明是最容易脱口而出,除非……
他故意不愿讲。
祝涟真感觉自己血液流动渐渐变快了,意识里潜伏着一丝模糊的兴奋,仿佛是在某道游戏关卡里困了很久,终于不经意间找到了新的线索道具。
这才得以窥探到谈情的一点真实。
“笑什么?”谈情抬起眼皮。
祝涟真完全没注意自己表情管理失败,索性大大方方地扬起嘴角,什么都不回答。谈情深深地望着他,虽然茫然,却也跟着发笑:“怎么了?”
“自己猜去吧。”祝涟真潇洒地撂下筷子,起身走人。尽管和谈情什么冲突都没发生,但他还是单方面认为自己扳回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