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人间失格（下）

时忍不住把快入睡的谈情碰醒，问：“你听见了吗？”

    谈情半睁开眼：“什么？”

    祝涟真：“恶魔的低语。”

    谈情沉默了几秒，随后在黑暗里绽放无奈的笑容，伸手摸索到了祝涟真的侧脸和耳朵，问道：“要给你找耳塞吗？”

    祝涟真摇头，之后把耳朵贴在谈情胸口，听到了沉稳有力的心跳声，由缓变急。谈情搂着他虽然更安心，但困意却消了。

    他脑海里时常盘旋着祝涟真诉说过的很多轻微的烦恼，其实单拎出来都琐碎的不值一提，对方当然也没指望他来解决，随口一说罢了。今晚回家吃什么？明早遛狗的又是谁？好不容易有假期，一起玩游戏吧。出门也可以，去远一点没人打扰的地方——

    然而谈情就是擅长在微不足道里捕捉弥足珍贵的东西，这些全部都是两个人的世界融为一体的证据，哪怕各自心里都有对方不能踏足的领地。

    再贵的房子也只是个居所，再听话的宠物也只是宠物。但有祝涟真在这里，所以这里的一切都成为了谈情的“家”。

    ……

    后来，Koty又带着查拉骚扰了他们几次。一次是开车带着狗正好路过，顺便要走了几罐零食；一次是临时有事，把查拉托付给他们；而今天这次来，他提出了个令人惊讶的请求。

    “不行，狗相当于我家人，你会把你家人拿去跟别人换吗？”祝涟真义正辞严地拒绝了这个诱惑力相当大的提议，“既然你没做好心理准备当初就别养嘛，养了就负责啊，渣男！”

    “我当然对它很负责！”Koty委屈地解释，“我什么都挑最好的给它，天天带它出门玩，为了陪它我现在都不约人喝酒了，家里连巧克力都不买。”

    他扼腕叹息：“可查拉就是对我没感情！它水性杨花的，在外面跟谁都比跟我亲，这哪里是我当主人的不负责，我看是它一直折磨我。”

    祝涟真犹豫了，想着要不然把Koty赶走，查拉留下得了。这时谈情却过来参与话题：“也不是不行。”

    “啊？”祝涟真一愣。

    谈情坐下来，对Koty说：“其实我看得出来，露西法对你也很自来熟，如果它愿意认你当主人，我们也不会阻碍它的幸福，毕竟狗的一生比人类短多了，快乐和陪伴更重要。”m.

    祝涟真听着这话感觉怎么跟家长许配婚约似的。

    谈情转头拍拍手，招呼露西法过来了，温声说：“而且从你的角度考虑，养宠物这件事带来的辛苦远比快乐多，我们也不忍心看你活受罪，朋友之间互相体谅是应该的。我们虽然舍不得露西法，但交到你手里也让人放心。”

    Koty双眼冒光频频点头，“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主要也是看查拉更喜欢你们嘛，我觉得我跟露西法一定很合得来。”

    谈情莞尔一笑：“那就好。”

    祝涟真忽然心里一沉，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了谈情的真实目的，接着又一想——我操，Koty罪不至此啊。

    就在这时，露西法还十分配合地从地上跳跃进了Koty怀里。谈情嘴角的微笑加深：“嗯，确实挺愿意亲近你的，要不先试着养两周吧。”

    Koty痛快地答应了：“小吻，你可真是个天使！！”

    祝涟真却望着Koty不知天高地厚的笑容暗自想：你可真是个菩萨。

    露西法就这样顺利地被Koty带走了。

    祝涟真观察了一下谈情之后的状态，果然是像送走了一尊瘟神似的春风拂面神清气爽，不仅多花了半小时的工夫逗猫，甚至洗完澡吹头发时还哼着歌，就差原地投篮了。

    可祝涟真还是有点舍不得露西法，它折磨人是真，可爱也是真啊。

    “你怎么一点挽留露西法的意思都不表示一下？”祝涟真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好歹一起住了这么多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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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情走过来坐下，神色没有变化，只是声音略带几分语重心长：“小祝，我对露西法当然感情深厚，可它也是有自己感受的生命，我不能因为私心就强行留下它。”

    他胳膊搂住祝涟真肩膀，继续道：“生命都是自由的，露西法也该有选择主人的权利。”

    祝涟真知道他又开始冠冕堂皇地瞎掰了，不过表面上道理确实过得去，自己只好放弃计较。

    毕竟……查拉真是太帅了！

    接下来的几天，祝涟真都像是找到同伴一般，“查拉，查拉~”没完没了叫个不停。边牧的确聪明，各种指令完成得毫不费力，也能和奶司和平共处，虽然偶尔也会啃啃笼子，但绝不像露西法那般破坏力惊人。

    最重要的是，查拉知道人类是有隐私的，即使两位主人在午饭时间不务正业，即使桌子也变成了他们情`欲的温床，查拉也绝不会待在旁边紧盯着看，更不会故意冲他们大叫败坏兴致。

    梦中情狗不过如此。

    “对了，Koty那边还好吗？”祝涟真某天突然想起来这件事，“他也没找我汇报情况，露西法该不会把他家拆了吧。”

    “放心，他没找我们说明相处得挺不错的。”谈情回答的同时再一次挂断了Koty的来电，“等有空我给他打个电话。”

    Koty的短信又发来了：救命啊！它把我床咬烂了！

    谈情面不改色地标记已读。

    Koty：我知道你们为什么给它取名露西法了。

    Koty：它跟地狱三头犬的区别只在于它有一个头。

    Koty：不行了不行了我错了，咱们把狗换回来吧！

    只有提及这个问题时，谈情才有所反应，不动声色地拍了一张查拉的照片给他：可是查拉待在我们这里真的很开心，已经习惯了，如果把它带走应该会难过吧。

    Koty：那查拉送你们，露西法也还你们。

    谈情：它已经被上一任主人抛弃过一次了，这种记忆对狗来说挺残忍吧。

    Koty：……

    谈情：我看它那么喜欢你，应该是也认主了。

    Koty：……

    谈情：虽然调皮了一点，但你好好教导，露西法也会非常温顺，加油。

    Koty看着自家满地狼藉，绝望地回了个“好”。

    地狱空荡荡，比格在人间。

    自此以后，两条狗都有了幸福的归宿，真是一段佳话啊！

    【番外四·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