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而记忆里,那暴君做事也没有章法,完全就是个暴戾恣睢的神经病,可以因为小太监手抖倒漏了茶水,就差人活剐了他,也可以因为心情不愉快鞭挞宫女太监,即使惹他生气的是重臣嫡子,也少不得一番鞭挞。
在“宋普”生大病迟迟未好的这段时间里,兵部侍郎的嫡子就被鞭打了一顿,听说有一鞭正好打在脸上,因为鞭上还带着倒刺,直接被剥下一块皮毁容了。
总之,那位就是个名副其实的暴君。
如果这是电视剧,他可能都活不过一集吧……
无论脑子里怎么想,怎么恐惧,宋普在那位身边伺候也是铁一般不可更改的事实,他能做的也只有小心点,别被那位注意到了。
一开始,他明明就是这么打算的,但事与愿违,也许病太久了没在狗皇帝面前晃,狗皇帝想起来他来了。
狗皇帝正常的时候,还挺像个人的,他年纪也不大,二十出头,又有异族血统,显得高鼻深目,肤色过于白皙,有一种透明的质感,瞳孔也和常人不同,是宛如烈日一般浓艳的浅金色,他身材并不粗壮,肩宽腰细,比例很好,因而显得比旁人都要高大些。
此时,狗皇帝澹台熠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问候宋普,“宋卿歇息了数月,现在身子骨好些了?”
宋普胆战心惊地躬身,毕恭毕敬地回答道:“谢陛下关心,臣已经好多了。”
澹台熠颔首,“既如此,宋卿陪孤去比武场练练罢。”
宋普想说不会,话到嘴边又骨碌地吞回了肚子,顺从地跟着他一块儿到了比武场。
三陪少爷们也来齐了,在澹台熠面前没有半点声息,努力地低着头,尽量不让澹台熠注意到自己。
周围伺候的太监也都低着头,不敢直视冒犯圣颜,气氛十分凝滞古怪。
但澹台熠像是没什么感觉,脸上轻松的表情,身边是大太监曹喜和几个小太监,他们手里有一把大弓,看起来应该很重,即使几人合力抬起,露在宽袖之外的手腕都在轻微颤抖。
澹台熠伸手,十分轻松地接过了那把包裹了一层兽皮防滑的大弓,弓身上还镶嵌着金玉,在阳光下闪动着闪耀夺目的光辉。
比起他手里的那张两米长度往上的大弓,宋普的弓便小巧了许多,握在手里也不觉得吃力。
澹台熠拉起弓弦,又松开,弓弦弹起的声音如玉碎一般清脆,还带着回声,他掂了掂手里的弓,对宋普说:“听闻宋卿骑射绝佳,今日孤和宋卿较量一番,希望宋卿尽全力,孤不想被让,明白吗?”
他讲这个话,还挺温和的。
宋普唯唯诺诺地答:“臣明白。”
他倒是会弓,他家家境其实不是很好,但父母是很乐于让他有些兴趣爱好,所以他从小就参加弓箭部,还拿了全国青少年组的三连冠,只是到了高中,学业为重,就没怎么练习了,但打小练起来的手感还在,他握着弓,放好羽箭,摆出标准的姿势,全神贯注,目光集中于一点,对准了靶子。
不过……澹台熠说不要让,是不是真话啊?万一只是客气话,他成绩太好,岂不是要惹他不高兴?
宋普想到这里,心境气息都乱了。
澹台熠还要在旁边语气又轻又慢地说上一句,“宋卿,箭不可在手上逗留太久。”
宋普手指一抖,羽箭立即离弦而去,“咻”地一声,正中靶心。
宋普:“……”
他惶然地看了一眼澹台熠圣颜,见他眼睛一眯,嘴角微翘,还挺高兴的样子,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澹台熠摆好姿势,拉起那张比他人还要高的大弓,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暴戾凛然的气息,紧接着,羽箭飞射而出,巨大的力道直接从中间破开了宋普射在靶心的羽箭,甚至还射穿了靶子,射到了靶子之后又百米开外的树上。
“宋卿,看来你远不及孤。”澹台熠道。
宋普目瞪口呆,听了澹台熠的话,回过神来,由衷且敬佩地轻轻地拍了一记马屁,“陛下武艺超群,百步穿杨矢无虚发,臣自当拍马不及。”
狗皇帝朝他看去,目光微凝,忽然笑了起来,“宋卿。”
他突然喊了一声,宋普微愣了一下,也不敢抬头看他,“臣在。”
澹台熠从旁边小太监手里托盘重新拿了一只羽箭,拉开大弓,刚对准靶子,忽然又转移了方向,将箭头对准了宋普。
宋普察觉到了什么,微微抬眼,正好对上了那泛着冰冷寒光的尖锐箭头,他惊恐地睁大了眼睛,“陛……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