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你这座山,震哪只虎?”
老林身旁的青年突然开口,一下吸引庾红樱的注意,她仔细打量青年,目光在他的面孔上停留两三秒。
“想必您就是粤江市警界新星李警官,如雷贯耳,今天一见,果然一表人才。”
也许生意做得很大的人都习惯说一口华而不实的官方话,听起来并不多真诚。
李瓒:“彼此彼此。”
庾红樱的笑容顿了一下,罕见地刨根问底:“您也听说过我?”
“盘踞珠三角,几乎包揽所有寸土寸金的地产的万银大小姐,怎么会不认识?你在青山工程竞标者名单中排前,我更应该了解你,免得哪天接到你发生意外的通知……哦,已经接到了。”李瓒的胳膊肘靠在病床床尾,抿唇一笑:“我性格直,说话不好听,庾女士别介意。”
庾红樱的笑容维持不下去,冷冷淡淡地说:“不会。”
李瓒:“说回原来的话题,你觉得幕后真凶真正想敲的是哪只虎?”
阳光经过折叠窗投射进病房,在床头柜旁落下一灰一白的条纹,瓷白的花瓶插着艳丽的虞美人,花瓣点缀经营的露珠,倒映着庾红樱紧抓被子的苍白指尖。
“只是猜测,不一定是真相。”
“说来让我们参考一下。”
“跟当年青山红馆案有关——”
“那桩案子了结了。”
“结没结,我以为李队更清楚,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想长命百岁,也想拿到青山工程,实打实诚心合作……毕竟我的人身安全已经受到严重威胁,而你们也想真正了结青山红馆那桩案子。”
李瓒拉来两把椅子坐下,另一把给老林。
这架势让庾红樱明白他的意思。
“青山红馆涉及人员远比呈现在你们眼前的档案复杂,人数多、人脉广,政商文体皆有,凭程万科一个没背景的走私佬能开得起来?他要真有那通天的本事,为什么最后还会被枪毙?”
“因为红馆真正的主人不是程万科,那人坐镇远方,遥控程万科为他收集粤江市政商文体各界业内消息,至于收集来做什么,我不太清楚,无非财权二字。”
“有谁见过红馆主人?”
“连程万科都没亲眼见过本人长相,他每次来都选择夜晚,戴面具遮住脸。我曾远远见过,只知身材颀长健硕,身手矫健——”
“你怎么看出他身手矫健?”李瓒打断庾红樱的话。
庾红樱:“我唯一见过他那次,场内有人暴起……保镖离得远,他当场踢断那个冲撞他的人的脖子。”
说起这段时,庾红樱语焉不详。
“当时场内在干什么?暴起的人是什么身份?你为什么出现在那里?”
庾红樱尴尬过后反倒显得坦荡:“听过海天.盛宴吗?差不多的会场,只有排名前一百的佳丽才有资格在场,客人都经过精心挑选才派发邀请函,明摆着来享乐的,你说引发骚乱的人能是什么身份?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红馆受害者,以及,她是享乐的客人。
“赵永嘉当时没在场?”
“在。”
夫妻俩各玩各,尺度大点说不定玩过同一个,谁都别比烂。
庾红樱撩起颊边的发丝,尽量语气平静地说:“这种事很平常……我当时也不知道红馆里的男女都是被迫害,到我们这阶层,能见到各色各样的男女,也能听到形形色色的下.海理由,同情心泛滥也顾不来,还不如你情我愿、银货两讫,干干净净,我行事一向如此,以为红馆也是,当时政商勾结的新闻出来,我真的也很惊讶。”
李瓒在口袋里摸到一把镀银打火机,看款式就知道价格不便宜,估计从江蘅那儿摸来,忘记放回去了。
他将打火机拿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玩,漫不经心地听庾红樱的辩解,听到她说她不了解红馆真实情况便明显地嗤笑。
庾红樱面色不改:“总而言之,红馆案跟我无关,最出格就是包养鸭子,这算是道德问题,没有违法。至于青山工程全权交由我的丈夫赵永嘉负责,我没有插手,当时忙得抽不开身,他是否知情、是否参与红馆……我相信粤江警方公平公正的调查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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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就是赵永嘉无罪。
“照你话里的意思,没人知道红馆主人的真实身份和面貌?”
“倒也不是。”庾红樱迟疑片刻,蹙眉说道:“红馆馆花独属于那人的小情人,应该见过,但是除了程万科和红馆主人,没人能接近馆花。红馆出事那段时间,馆花突然下落不明,我猜她被红馆主人带走。”
“馆花叫什么?”
“她是红馆第一批孩子,程万科亲自收养,幕后老板亲自调.教,漂亮清纯,气质如清风般虚幻,像一尊精致的玻璃美人,却幼稚地喜欢凯蒂猫。”
李瓒心里一动。
“我记得幕后老板喊她小猫,而她对外登记的名字都叫凯蒂,随程万科姓,全名程凯蒂。”
李瓒闭眼。
青山工程废弃大楼里,尸块藏在凯蒂公仔里的死者,也是当年揭发红馆罪恶的女孩。
“你们都怎么称呼幕后老板?”
“随程万科喊老板,无名无姓。”
“程万科被判决,红馆案草草落幕,平静了一段时间,有些被救的受害者开始被清算。”
李瓒抬眼,一字一句:“受害者指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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