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父母收拾好行李箱竟要前往新疆,他死活不肯同意,但父亲说是为了西部矿产资源的开发,支援落后地区,才不得不将他留奶奶家。
莫景川也不知道为什么,父母毫无预兆,居然没有提早通知就匆匆离开了。
他只记得高中假期,他独自乌鲁木齐的家中,父母都上班去,只剩他和一只名叫哈莉的苏格兰牧羊犬,“哈莉,老实点,别乱跑。”莫景川歪沙发上看电视,精力旺盛的哈莉家中四处乱蹿,“啪。”莫景川听见父母的卧室传来一声响,似乎是哈莉碰倒了什么东西。≧≦
“,是不是又干坏事了,蹲门后面去!”莫景川斥责道,二十四英寸高的大哈莉立刻意识到自己干了错事,它低声呜呜的叫唤着,垂头丧气的靠了门后,就像个伤心的孩子。
莫景川极不耐烦的踱到父母的卧室,发现父亲书桌上的圣经和一个盒子都掉了地上,莫景川的父亲是个忠诚的基督徒,若是父亲看到这情景,定会大发雷霆。
莫景川赶忙将圣经放回桌上,又捡起地上的紫檀木盒子,莫景川从不记得家里有这样东西,檀木盒仅有一个扣环,并未上锁,莫景川满怀好奇,小心翼翼的打开,木质盒内躺着一条微红的项链。
莫景川取出来仔细看,细长的链子上挂了个别致的猫眼石坠子,链子似乎是银质的,莫景川用手摸了下,发现上面的绛红色竟是早已干却的血,血迹粘晶莹剔透的猫眼石上,仿佛一段渗血的白绫。
莫景川还没看仔细,父母却回了家,莫父瞧见正拿着猫眼石项链的莫景川,竟瞬间暴跳如雷,他抢过莫景川手中的项链,一把扔进檀木盒内而后迅速上了锁,“谁让碰的!滚,立刻给滚出去!”
莫景川从没见父亲发这样大的脾气,他的印象中,基督徒的父亲总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慈父般的呵护和关心着他,但这次父亲却像忽然爆发一般,简直恨不得将他从屋内扔出去。
被父亲骂过后,莫景川再不敢踏进父母的卧室半步,“妈,说爸怎么那么凶,不就看了眼那盒里的项链。”
莫景川的母亲手一滞,拿手中的被子险些掉下来,母亲有些惊慌失措,“妈,没事吧,脸色这么难看?”
莫母恍了下神,结巴巴的说:“项链,哦,那条项链啊……可能爸最近心情不太好。”
莫景川听着母亲的前言不搭后语,一头雾水的犯了迷糊。
但碍于父母的苛责,他只能远离那神秘的盒子,直到他捡到秦晓文的钱包。
“哇,秦晓文,还真臭美,钱包里居然放自己的照片,啧啧,不过这照片照得真丑。”莫景川高举起钱包看着上面的照片感叹道。
“快给,真无聊!”秦晓文个子比他低,她连蹦带跳的伸手去抢,却怎么也够不到。
莫景川将钱包递到秦晓文面前,她刚要触到,他又立刻举起起来,反复故意逗秦晓文,就像耍一只猴子。
忽然莫景川的手停了下来,他注意到照片里秦晓文的脖子上戴着一条项链,细长的链子上挂着精美的猫眼石坠子,莫景川觉得这项链异常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到底哪里见过。
“照片上的项链,怎么没见戴过?”莫景川看着秦晓文好奇的问。
秦晓文的脸却忽然暗了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冷冷的说:“丢了呗,要管,给!”
莫景川觉得这条项链,他一定见过,他蹙了下眉,迅速抽出钱夹中的照片,竟厚颜无耻的塞进了自己口袋中,“莫景川,拿照片干嘛?”秦晓文大声嚷嚷起来。
“叫什么叫,这照片真丑,回家要挂门上,好辟邪驱鬼!”莫景川说着将钱包扔回给秦晓文。
次年寒假莫景川趁父母上班时,偷偷溜进卧室翻出那只紫檀木的盒子,当他掏出秦晓文的照片,对比盒内的那条猫眼石项链,再看了底部的那份报纸,他终于懂了。
他明白父母当初为何要决然离开故乡,来到偏远的新疆发展,他也理解一向与为善的父亲,为何疯狂做祷告,时常对着紫檀木盒子忏悔……
那个寒假,莫景川度过了生平最可怕的一个冬天,春暖花未开,他答应从乌鲁木齐回来要给秦晓文带礼物。
那天秦晓文穿着一件过膝的白毛衣,呼哧呼哧的向他跑了过来,白天雪地间,仿若一只纯色的小鹿,他却觉两的距离越来越远。
“秦晓文。”莫景川忽然叫住她。
“怎么了?”秦晓文蓦然回眸望向他。
莫景川隔着小区狭长的雪路,他凝视着她,抑或是迟疑,但他的眼底却透出一种歇斯底里的绝望,如同他与她之间隔着一条永远无法跨越的沟渠。
莫景川犹豫了下,最后竟只是粲然一笑,露出白皙整齐的牙齿,“没什么,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她答。
莫景川望着秦晓文深一脚浅一脚的走雪地里,她披着他的黑色羽绒服,就好像一朵盛开雪域中的墨梅,他觉得眼睛被蒙上了一层雾气,一切都变得朦胧而模糊,就连他聚焦的秦晓文也渐渐化为道路上的一个黑点,越走越远。
莫景川猛地吸了一大口冷气,凌冽的空气如同一把刀片,顺着他的口直刮进喉中。莫景川的手慢慢用力,手中的东西被他握得沙沙作响,他终于松开发红的指关节,手中东西掉了地上,竟是一张被握皱的照片,满是折痕的照片上依稀可见秦晓文笑靥如花的面孔。
他知道,这一生,他们都不可能有交集了。
莫景川回忆着这些往事,终于松开按门上的手,任房门瞬间弹了回来,牢牢的上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