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先找到自家中郎将。
现在无论是穿铠甲的仪仗队,还是穿宫服的鼓乐手,甚至是穿青绯官袍的官员,全都跟没头苍蝇似的乱跑乱撞,嘴中各种呼喊:
“天怒,这是天怒啊。”
“快逃吧。”
有几个身穿绯色官服的老头,嘴里一个劲大喊:
“护驾,陛下,让微臣来保护你。”
他们逃跑的方向却是外面的柏树林。
孔彪歪头疑惑:
“陛下跑树林里祭天去了?”
孔彪避让开乱跑的没头苍蝇,继续往前走。
在最前面,圜丘天坛一层,刚刚连滚带爬下来一长串满脸黑漆漆的灶王爷。
他们个个衣衫破烂,披头散发,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李德裕率领亲近党员,如兵部尚书郑肃、刑部侍郎刘三复、吏部侍郎崔璪、御史大夫赵开等人,在坛下抓着每一位灶王爷,挨个确认:
“陛下?”
“咯咯~”
灶王爷一号被浓烟呛到的嗓子不住咳嗽,最后用烟熏嗓说:
“李司徒,我是柳璟啊。”
李德裕嫌恶地将柳璟扒拉到一旁。
莫挨老子。
祭天大典出了这种事,李德裕恨不得踹死柳璟,这个礼部侍郎的官运到头了。
他又扒拉二号灶王爷。
这人满身熟牛肉香,一看当时就在燔柴炉附近。
“陛下?”
“李司徒,我是王之莫啊。”
李德裕这次真的下脚踹了出去。
“你怎么还没死?”
他感觉阳安长公主这傻儿子跟阳安长公主一样蠢。
【二十一天不出鸡】就是王之莫在坛上先喊的,李德裕在台下听得清清楚楚。
李德裕又开始继续找。
躲在五丈外的牛党人杜悰、令狐绹也想过来帮着一起找,被崔铉及时拦下,将他们曳到天坛另一侧的避人处。
“为何啊?这是难得表现忠君的机会。”令狐绹不解问道。
崔铉白他一眼。
“此时找到的圣上必然狼狈不堪,危中救驾,陛下当时或许会很感激,可危险一旦过去,陛下就会如芒在喉,因为你曾经看过他最不堪的一面。”
就如崔铉预料的一样,李德裕找到李炎时,这位刚才还一身华服威风凛凛祭天的帝王,如今冕冠已经不知去向。
他像疯子一样披头散发,脸色黑得跟抹了锅底灰。
他身上穿的玄色冕服,破得很均匀,除了洞就布条,已经露出底红。
许是刚才下来时过于混乱,李炎右脚上的靴子和云袜都被人踩掉了。
如今他左脚穿靴,右脚赤足站在地上,双眼空洞茫然,口中念念有词。
“朕是天子啊。”
“朕是天子吗?”
“是,我就是啊。”
“可为什么呢?”
确定了皇帝身份后,李党众人匍匐在李炎脚下,失声恸哭。
“陛下~~呜呜~”
李德裕关切询问:
“陛下可有受伤啊?”
李炎依旧喃喃自语:
“怎么会这样?”
李德裕一声声呼喊“陛下”,企图唤醒他。
李绅随机抓来两名表演八佾舞的唱跳rapper,命令她们给皇帝正仪表。
这俩女人战战兢兢给李炎擦完脸,露出他原本的面貌。
众大臣发现李炎右脸颊多了道一捺多长的烙痕。
貌似是刚被什么东西烫伤的,伤疤红彤彤的。
经提灯定损,身体其他地方并无大碍。
俩舞女给李炎束发时,他猛地惊醒。
“啊!”地大叫一声。
李炎回神后一把抓住身前李德裕的手臂,问:
“刚刚那是天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