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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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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承对慕容亮说,这样是夜长梦多而非最稳妥的办法,即便他们夺得了太子之位,但如果不能登基那一切都是假的,燕王突然驾崩必定会引起骚乱,毕竟燕王的身体一直很好,突然病逝的说法说不过去,而如果是刺杀,那就必定要查出一个幕后黑手,若此人分量不足,也难免会惹人怀疑。

    在如此多的疑点之下,身处太子之位的人反而是最危险的,最容易惹人怀疑,而且此时慕容倾的儿子尚且年幼,即便群臣要改立太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毕竟他们不能确保拓跋家和独孤家甚至是尉迟家不会联合起来对付他们,而且还是孤注一掷。

    而且,要完全掌握朝廷,也不知道其中需要耗时多久,万一不是三年五载,而是十年二十年,那么等昔日幼儿长大成人时,难免不会想着重新掌握朝中大权,继而诛杀外戚。

    与其如此,不如快刀斩乱麻,先打他们一头闷棍,然后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时便登基为王,将龙城内四大家族的人全部扣押下来,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只要人一死,想造反也得下辈子。

    卫承对慕容亮说了他的计划,与其让燕王真的下令废太子,倒不如只让群臣都知道燕王有意思废太子,然后在这个时候把燕王密谋杀害,将这个罪名扣在太子尉迟家身上,绝对会让他们百口莫辩。

    而这个时候,那些断胳膊少腿甚至时智商不行的皇子们,以防万一,也得暗中消灭了,而五皇子也要派人去暗中刺伤,但不能把他杀死,将这些罪也一并算在太子和尉迟家的头上。

    而这时尉迟家的人定会反扑,首当其冲的便是拓跋家,毕竟在他们看来,太子出事,那么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选便是五皇子,尉迟家的人定然会说是拓跋家的人毒死燕王,然后嫁祸给他们尉迟家。

    而独孤家在这个时候必定会先独善其身,两方都不帮,先静观其变,如此一来蚌鹬相争,慕容家便可从中得利。

    有了五皇子被刺杀的开端,拓跋家不用怂恿也会打算将太子暗杀了,毕竟在慕容倾的孩子还没出世以前,只要太子一死,那么五皇子便是不二的帝位人选,慕容亮要做的,是怂恿拓跋家逼独孤家表明态度,将独善其身的独孤家拉下水。

    而卫承很确定,无论太子遇刺是否会死,必定都会引发尉迟家对拓跋家更强烈的攻击,暗杀五皇子的事,只怕也会层出不穷,在这期间,太子和五皇子双双暴毙也未可知。

    独孤家、拓跋家、尉迟家的混战,势必会将局势搅得很乱,而局势越乱,对慕容家就越有利,当然在拓跋家的心目中,慕容家是帮他们的,却不知慕容家只是在隔岸观火,暗中将拉拢群臣,然后适时的来一次火上浇油。

    但是国不可一日无君,无论他们愿不愿意,这场争斗不会也不能延续太久,两个月估计就是极限了,等他们斗得差不多的时候,慕容家再突然出击,将独孤家、拓跋家、尉迟家来一次欲加之罪,火速控制燕宫,将他们杀个措手不及,到时候只要他们家主及直系的人都死掉,一切便会迎刃而解。

    卫承把这一切描绘得无比顺利,仿佛一切都会按卫承所说的那样上演,听得慕容亮十分心动,于是慕容亮便按照卫承所说的去做。

    这个计划里,时间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而这个时间指的是离慕容倾临盆的时间。

    挑拨争端之时,慕容倾的儿子必定不能出世,这样才会将慕容家置于最安全的位置,因为就算慕容家会被人怀疑,但只要说一句皇贵妃腹中的孩儿还不知是男是女就足够了,即便他们都知道,慕容倾腹中的孩儿,一定会是男儿。

    而慕容倾距离临盆大概还有三个多月,在清算独孤家、拓跋家、尉迟家的时候,慕容倾的儿子应该已经出世了,但在尉迟家和拓跋家的争斗还未到后期时,慕容倾的儿子最好还没出世,否则会让他们警觉。

    根据种种,慕容亮决定在这个月内先私下表达对拓跋家的援助之意,然后下个月初便开始对尉迟家进行打击。

    而凤云笙所要做的,便是在潜入飞虎营后,在两个月内取代穆项北在士兵心目中的位置,但不能在明面上夺位,因为都统的位置,要在慕容亮政变前夕才可以夺取。

    他们约定新兵选拔结束后当晚会再碰头一次,那时候便是制定更详细的计划了。

    而这一些都是后话,凤云笙的第一步,便是要顺利闯过新兵选拔,进入飞虎营中。

    而在这之前,凤云笙还有一件事要对卫承说。

    “凌玉,你留我下来,所为何事?”

    狄伽罗和木易离开后,凤云笙让卫承先留下来,因为她有事要单独与他说。

    “钩月公主的婢女会去买牛角弓和红缨枪,是你的意思吧。”凤云笙看着卫承道。

    卫承微微一怔:“怎么?这件事难道让你为难了?”

    “我想你我之间不必太多转弯抹角,你的用意,我大概猜得一二,而我也不是想兴师问罪,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希望与钩月公主再扯上什么关系。”

    卫承又是一怔,刚想说什么,凤云笙又道:“那二十片金叶子,就当是你给我赔罪的礼金,我可以不把这一次的事放在心上,但是,”凤云笙的眼里突然多了一抹冷色,“这样的事我不希望有第二次,无论因为什么原因,如果你还想我们能够有最基本的信任的话。”

    “你是怎么知道那二十片金叶子是我给钩月公主的?”卫承有些惊讶地看着凤云笙,要知道世间的金叶子都长得一样,她怎么可能分辨得出谁的金叶子。

    “因为金叶子上熏了一股潮味。”凤云笙淡淡地看着卫承,“我想钩月公主所住的地方,不至于有如此潮湿的地方。”

    有潮湿的气味?的确那二十片金叶子是卫承从家中的地下密室里拿出来的,密室阴潮,会有味道也是正常,但是这种潮湿的气味在阳光下应该很容易驱散才是。

    但卫承没有仔细闻过这些金叶子,而且看凤云笙这么说,她的确像是因为察觉到了金叶子上有潮味所以才会得知那二十片金叶子是自己给钩月公主买兵器的钱,由此推断出后面的事。

    “凌玉,这一次的确是我的不是,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卫承一脸歉疚地道。

    凤云笙无视他的愧疚,只问:“凤家那边可有消息?”

    “暂时没有,凤家一有什么消息,我会立刻告诉你。”卫承道。

    “最好如此,”凤云笙看着卫承,四周的温度忽然骤然变低了几度,“如果你在凤家的事上对我有所欺瞒,我也不知道我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卫承一怔,但旋即道:“你放心,我明白的。”

    卫承心下不免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凤云笙竟会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毕竟他虽然知道自己这么做会让凤云笙感到不舒服,但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局,为了帮她而已。

    只是卫承不知道,凤云笙就是知道这点才会对他如此客气,若是没有这层关系,她就远不是如此客气的警告那么简单了。

    而且凤云笙要告诉他的是,无论会影响什么大局,如果他对凤家的事知情不报,那对他带来的影响,绝对比告诉她后的影响来得更多。

    之后凤云笙继续着苦修的日子,而在她这段期间的努力下,她的进步的速度已经让拔列浑惊讶得瞠目结舌了。

    凤云笙的射箭本来就不错,而她的马术也不错,虽然之前没怎么玩过骑射,但只要稍加练习,凤云笙的骑射很快就与拔列浑比肩,然后就超过了他。

    拔列浑是上届新兵选拔的第一人,能超越他,凤云笙对自己的骑射是多了不少信心。

    所以等超过了拔列浑之后,凤云笙就没再怎么练骑射,她把更多的时间放在枪法和练力上,前者凤云笙进展得很顺利,只是力量,凤云笙只能保证能及格,而这也是拔列浑唯一觉得凤云笙还算是个人的地方。

    毕竟她看着就只有九十斤的样子,要是能举起三百斤的石砣,他绝对会崩溃的。

    由于是庙会期间,拔列浑有时会让凤云笙自己去操练,而他则要去庙会上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买的,甚至有的时候,拔列浑还会让凤云笙与他一起去庙会看一下,毕竟这是半年一度的盛举。

    “老弟,你真的不去?”拔列浑指了指天上刚升起的月亮,“这可是庙会最后一天了,你就不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让你逞心如意的兵器?或者真能找到比你手上更好的也说不定。”

    “要是遇到那样的货色,拔列大哥替我买下便是,不过枪就不用了,而甲胄也不要买比我这件要重的,此外也继续看看有没有牛筋木和茶杆竹,有的话回来叫我,我去买。”

    凤云笙穿着甲胄,手臂上和脚上还绑着沙袋,当下正练着枪,并没有因为和拔列浑说话而暂停,只是专心致志地刺着她面前的稻草人。

    这个稻草人是凤云笙扎的,上面标有用朱砂点成的人体**位,经过最初的练习后,凤云笙现在练的不单单的枪刺,而是务求每出一枪都要点中**位,而且要做到收放自如,尽量不要损坏稻草人本身。

    她以前练剑时,在好一段时期也这么练过,后来她剑术越来越娴熟时便无需再这样做了。

    而比起剑来说,枪是更适合这样的练习方法,凤云笙对人体的**位自然早已烂熟于心,她用这个练习方法主要是为了练习对枪的收放自如。

    而拔列浑对她这套练习方法也颇为赞誉,所以在最初把枪法使用的基础交给凤云笙以后,他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可以教给她的了,只能做她的陪打。

    而现在按凤云笙的进展速度来看,相信再过几天,他连这陪练都不需要做了。

    因为她已经能用枪打赢他了,这个事实一度让拔列浑无法接受,她在枪法上的造诣,已经不能用进步神速来形容,她对枪的领悟速度,已经让拔列浑严重怀疑她其实本身就是一个使枪的高手,她只是在装她不会用枪而已。

    也正是基于这点,拔列浑才会“嗦摆”凤云笙去庙会,毕竟除了力量以外,拔列浑觉得凤云笙已经所向披靡,而力量是很难在短时间内进步很大的,这些天凤云笙这样日以继夜的练习,拔列浑看着都觉得太累,希望她能趁着这个机会稍微休息一下。

    拔列浑看着凤云笙在专心致志地刺刺刺:“你啊,能不能就稍微休息一下,你也不是铁人,偶尔也要适当的放松,不然万一累到了怎么办。”

    “我休息得很足,”凤云笙一个侧转身将枪刺在天池**上,“早午晚三餐也有按时吃。”

    凤云笙觉得每天睡六个小时,早午晚三餐按点吃,那就是有足够的休息了。

    “可是今晚在燕宫内还特地有烟花看,那烟花放得老高了,只要靠近北街附近都能看到,据说是为了皇贵妃腹中的孩儿祈福才特地放的,这机会可是少有的啊,街上一定是美女如云啊。”拔列浑不死心地劝道。

    “恩,拔列大哥去玩得开心点。”凤云笙双手将枪绕过头顶放在背后,右手在枪的底部一推,枪身顺着左手一滑,枪头点在水突**上。

    “我说古月老弟,一个大男人出去有什么好玩的?”拔列浑不死心地道。

    “我不觉得两个男人一起出去就有什么好玩的。”凤云笙淡淡地答道。

    “什么好不好玩的,两个人在一起至少有个伴啊,找姑娘我也得找个人给我壮胆啊。”拔列浑道。

    “我相信拔列大哥不是那种胆小如鼠的人。”凤云笙依旧没有打算要去庙会。

    拔列浑还不死心,又继续引诱凤云笙,特别是用美女来诱惑凤云笙,可谁知凤云笙竟然没有半点兴趣,弄得拔列浑觉得实在没趣,最后还很恨地说了声“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男的”,然后便扬长而去。

    凤云笙只好在心里很抱歉地说一句:我真的不是男的。

    拔列浑走了以后凤云笙只觉得世界都清静了,她专心致志地练着枪,一次次精准地刺在了每个**位上。

    虽然拔列浑觉得她枪法的进步已经像坐了火箭一样的快,而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进步的确是很快的,只是她觉得,还差了点什么。

    凤云笙不知道差了点什么,但她知道自己还欠缺着某些她所不知道的东西,而那东西是剑法上没有的,是枪独有的东西。

    她有种遇到瓶颈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在昨天开始的,直至现在她还想不到是什么原因导致,所以当下她只能一味地练习,希望能够从每一次的枪刺中有所领悟。

    风轻轻吹着,月亮扬扬洒洒地在这片林地上,四周只听到那枪戟一次次破空的风声。

    身上,她早已汗流浃背,脸上那如同被保鲜纸包裹住的感觉让她觉得脸上的皮肤如同窒息一般,只是她并没有将人皮面具拿下,也没有停止练习,只是不知疲倦的挥着枪,扎、刺、挞、抨、缠、圈、拦、拿、扑、点、拨,重复着一遍又一遍。

    她不知又练了多久,直至她已经喘着大气,觉得真的没有力气了,才将枪放下。

    她坐在地上,心念微动间取出了水袋喝了口水,她看了一眼四周,将人皮面具取下。

    面具下,是一张黝黑丑陋的脸,而且由于颜料的融化而显得更加诡异。

    只是这样已经让凤云笙觉得很舒服了,至少脸上不会有被保鲜纸缠绕的感觉,她小心地用手擦去脸上的汗珠,然后微微仰起头,任由清风吹着她的脸。

    这是她五天来,第一次取下人皮面具。

    凤云笙知道她需要适应,因为在进入军营后,她只会比现在更加辛苦,而脸上那张人皮面具,则是要半个月才能揭下来一次。

    她必须要适应,而且要尽快,不仅是对人皮面具的适应。

    她从前练剑,即便是练上一天一夜,也不会像现在那样疲惫,而她也知道,日后在兵营里训练,很多时候都会像步兵一样操练,需要负重跑,那是比坐在马上穿着七十斤的惊月铠要累得多的事,对她的耐力会有很大的考验。

    不过这些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三个月,凤云笙预算自己至少还要有三个月才能离开龙城,算上路程,她要将近四个月才能到豫城。

    四个月,她不确定这四个月内南靖和会对凤家做出什么,她也不确定那个男人为对凤家做出什么,即便卫承答应她会第一时间把凤家的消息告诉她,但消息从豫城传到北燕国,是需要一段时间的,她不可能做到马上知道。

    四个月,她觉得这四个月太漫长了,她恨不得明天就拿着南靖和的罪证赶回去。

    但是她不能,即便她手上有一张南靖和的罪证,但也只是他部下所写的。

    她需要更多关于南靖和的罪证,她需要卫承的帮忙,她只能留在北燕国里帮卫承夺取帝位。

    凤云笙看着天上那接近圆月的月亮,恍惚间,她似乎能听到龙城里人们热闹的声音,那是一片雀跃,一片欢快,一片天伦之乐的声音。

    眉宇间那天然的冷傲,在此刻竟慢慢的变作了一抹柔光,只是那抹柔光之上,却敛着太多的情绪。

    思念的,担忧的,牵挂的,甚至还有孤独与寂寞的,太多太多她平日里所不会表露的感情。

    “我来了。”

    那声音又轻又淡,却犹如远古传来的钟鼎余音,霸道的占领着她的听觉,叫人无法忽略。

    那是他的声音。

    凤云笙条件反射地要将人皮面具戴上,可她才将面具靠近脸部,手却被一道力止住,眼前突然迸出一抹耀眼的玄色光芒,刺得得她的眼睛根本无法睁开。

    玄光褪去,光影里露出那颀长的身影,一身玄色锦衣,领边有纯白的狸毛,左肩上精致的银色战铠与狼头图案的腰带相交辉映,一黑一白的横刀佩在腰间,刀身修长,鞘上各自刻有银、金两色的古老花纹。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时的装扮,也是他一直以来的装扮。

    月光流泻在他的身上,未经绾束的发丝在夜空中飞舞,明明离得那么近,眉毛眼睛都映在她的眼里,那样霸道地占据着她一切的视觉,将山河日月都挤了出去,可除了那金色的瞳仁外,她却什么都看不清。

    他,犹如隔了一层极薄的雾气,轮廓了然,容颜却是模糊,唯有那金色的瞳仁,是清晰的存在。

    那是最纯粹的金色,不带一丝杂质,他的眸光,不冷不热,不柔不锐,如流淌在恒河之中的浮光。

    这是她初见他时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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