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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踏遍青山人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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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怀飞与谢恋恋游罢太白山,一路回到武功县,将恋恋送回“梦山小筑”,奶妈“姑站”通知谢姑娘:“她们都来了。”

    他愣了一下,还以为是那些人来了。幸好还不是。他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梦山小筑”是知县大人的府邪别称,雅致广阔,集亭园之美,可是,今日谢梦山和他极信重的司军监唐天侮,都不在府里,也不在衙里。

    庄怀飞探听了一下,据“红猫”说:高阳一得有请,县太爷跟唐军监匆匆赶之鄙县密议去了。

    庄怀飞皱了一皱眉头。

    他虽不清楚谢梦山赶去邻县何事,但却肯定是重要的大事,至于来访恋恋的人,庄怀飞却并不陌生。

    一个是沙浪诗。她是七县大户巨贾沙东的掌上明珠。她常来“梦山小筑”与恋恋交往,每次来,送礼厚,排场大。

    定必惊动市肆四邻,别的不说,光是抬轿的、吹打的,奉礼的,服侍她的丫环、奴仆,老妈子,蹭蹭咧咧的就有二三十人,真的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一出闺门,气派不同,排场总有唬人处。

    她父亲沙东,因有意要攀附县太爷谢梦山,自是鼓励女儿与恋恋交往,他也常藉故结纳谢梦山,一年里送了不少大礼。

    谢梦山对礼既不拒,对他也只相交但无深交。他是从京师转任的地方官,深请官场之道。

    原本,沙东很有意思让独生子沙本能迎娶谢恋恋,一再托沙浪诗为其兄说媒,一方面屡送名贵古董厚礼意图打动谢梦山。惜谢恋恋对沙大少向无意思,谢梦山本来有点意动,但后来庄怀飞逐渐取得他的信任。欢心,他便任由女儿意属了。

    谢恋恋钟情的当然是庄怀飞。

    谢梦山也不反对。

    沙浪诗这“媒人”作不成,但跟恋恋往来倒没受影响,庄怀飞总是觉得,恋恋跟这种大宫之家的女子过往后,居然可以对他的爱不大受影响,的确是个意外,诚为难能可贵。

    由是,他更珍惜恋恋。

    对她恋恋不舍。

    至于今天来访的人,叫做小珍。

    小珍由于住得较远,来访恋恋的机会很少,上几次,她若不是随着习家庄二少爷来武功县,便是陪习家小姐习玫红入住“梦山小筑”,庄怀飞倒是在座上。筵中、见过小珍二三次,对她印象,出奇的好。

    小珍总是一个人,孤伶伶的,要不,就伴着同来的人,一点也没意思要刻意表现自己——甚至是巴不得别人莫要留意她的好。

    庄怀飞却特别留意她,除了她分外美丽、动人之外,一旦要面对或应付事情的时候,小珍就表现得十分得体、可人。

    据他所知,小珍跟沙浪诗对他的“评价”全然不同:

    沙浪诗嫌庄怀飞“出身市井,难登殿阁”。“既无功名,又无出息”、“粗鲁不文,用脚作手”。有一次,他递给沙浪诗一杯茶,事后沙浪诗嫌他“手有血腥味”。

    她曾力劝恋恋不要嫁给他。说她受了他的迷惑。当然,不管在公在私,为了她自己还是她的兄长,她自然都不会在恋恋面前说庄怀飞的好话。

    小珍则不同。

    不一样。

    她认为庄怀飞:“是个不开心的男子,但却尽一切努力来使恋恋开心”,又说他“若能展布才情,成就至少要高过目前十倍”,还笑吟吟加了一句:“还不止呢!”又说他“际遇不好,抱负却高:才干虽佳,惟待时势。曾经几许风雨,可托丝萝之身;有朝滤畅幽愤,大可指点江山”云云。

    庄怀飞觉得很中听。

    觉得这小姑娘很了解他。

    那时候,他就曾打听过这位姑娘,知道习家二公子已成为她的密友,只怕迎娶这位冰雪聪敏的小姑娘也是不日之事耳。

    由于他对这姑娘有好感,所以他也有点关心她,担心她受人欺负;本来善良的人都不该受人欺的,更何况是这么善良而又那么漂亮的姑娘。

    他也希望她能嫁得头好亲事,有个好归宿。

    但他却不看好习秋崖:这些富家公子少爷们,没经过风霜没历过难,明明是花心,却说是风流,像小珍那样柔顺多情的女子。跟这种纨绔子弟在一起,多半不会有好下场。

    最近却自恋恋传来的消息:小珍已经不跟习二公子在一起了。

    那好。

    庄怀飞也为小珍舒了一口气。

    不过恋恋也表示:小珍芳心已另有所属:那是一个顶天立地了不起的大丈夫。

    一一一谁有这么好的福气呀?

    庄怀飞不禁有点好奇;除了好奇之外,好像还有点什么别的。他曾们心自问:

    ——要是自已还未曾得恋恋的青睐,会不会也去追求这善解人意。紊绕人心的小姑娘呢?

    不知道。

    ——如果这小姑娘还未有意中人,自己便会不会去亲近她呢?

    也许……

    庄怀飞没有想下去。

    他已经四十几岁了,过了风雨半生了,只要能得到恋恋,他已经很满足了。

    他是踏遍青山人未老。但心老。

    这次他又看到了小珍。

    她仿佛跟以前有点不一样。

    一一到底是什么,哪里。如何不一样呢?

    他可一时也讲下上来。

    说不出来。

    “庄爷。”小珍对他笑,“忙咧?”

    他那种令人珍珍而惜惜的笑,仿佛如落花化成蝴蝶,回到枝上叶间。

    至少也让人心中一甜。

    “小珍姑娘。”庄怀飞也招呼道:“不忙,不忙,你跟恋恋好生聚聚。”

    女儿家总有许多絮絮不休的话要谈。

    恋恋。小珍、姑姑还有沙浪诗都在房里,沙大小姐背后,还有一位近身护院,也是保镶,叫做沙河粉,是个壮硕妇人,所以庄怀飞便知趣的行了出去,跟“红猫”一道。

    他本来也跟“红猫”有要事商量。

    他才一走出去,沙浪诗就趁姑姑正与小珍问短长的时候。向恋恋嚼舌的道,“你看你看,这男人,进来了只跟小珍招呼着,忘了我们啦,我看他眼中,只怕连你都没有了……”

    恋恋笑说:“没有的事。”

    “你看哪,还没嫁结他便郎心如铁的样子。”沙浪诗穷紧张,为恋恋肉痛的说,“嫁过去了还了得?”

    小珍忽问:“什么那么不得了?”

    沙浪诗格格笑了起来,像一只小母鸡,“我说哪,恋恋要嫁的男人,才不得了,谢大人是个严厉的人,最讲究门当户对,但庄捕头三两下就把他说服了,可真有本领呀——可不是吗?”

    小珍温柔的握住恋恋的手,说:“我真为你高兴。庄爷是个好汉子,将来一定有出息。”

    恋恋很高兴的反执着小珍的手,兴致致的问:“你哪位呢?”

    “红猫”原名夏一跳,他是班房里直属于庄怀飞部下,极为得力,也极得信任。至于他为何外号“红猫”,已经很少人知晓。

    现在红猫来了,就垂手立于庄怀飞身边。

    庄怀飞一离开恋恋与闺中密友相叙的“指顾问”,”红猫”就在月洞门附近守候着,一见庄怀飞出来,就叫了一声:“头儿”。

    庄怀飞沉声问:“人来了没有?”

    红猫答:“来了。”

    庄怀飞皱了皱眉。每一次他的眉一皱即展,不过,皱眉之际留下的痕印却是一时未消,“男的还是女的?”

    红猫回答:“男的。女的没来。”

    庄怀飞,“几人?”

    红猫:“三个。”

    庄:“——其他两人是谁?”

    猫:“一个是婢女,一个是保镖。”庄:“人在哪里?”

    猫:“就在头儿的‘有作为坊’中候着。”

    “有作为坊”附属于“梦山小筑”西南隅,有五六间房,与恋恋闺房”指顾间”遥遥相对。谢梦山为了表示信重及拉拢庄怀飞,知其孝顺,便将他们母子接来“‘梦山小筑”居住,久而久之,那儿便成了庄怀飞调度、叙议之处,自定名为“有作为坊”喻意是“有所作为才对得起谢大人的推爱’他向爱读书,收藏了不少古籍,约有七八千册,书愈读愈多,房便愈来愈窄,可见他的持志不懈。奋发图强之心。人笑他说:“快给书挤得无立锥之地了。”他自笑曰:“书中自有黄金屋。”于是,也有称他那几问藏书室为“黄金屋”。

    而今,庄怀飞脸上出现了一种少见的沉重。

    只有他在办理重大案件时才有的神色。

    一一一不。以前就算是处理极棘手的案情,庄怀飞也不会出现这样的神色。

    可是他近日常陷于沉思、苦虑之中,甚至明显的不能自拔。

    有人说宫人突然破产了跟穷人忽然掘到一箱珍宝,神色差不多是一样的。在红猫眼里看来,庄怀飞像在奉接皇帝天子封浩和刑典狱吏判死刑的神情问徘徊。

    “谢大人和唐司监是在几时出门的?”

    “今晨一大早。”

    “到什么地方去?”

    “鄙县。”

    “据说邻近的公门好手现都聚集在邱县?”

    “是的。上风云和杜渐都去了,高阳一得也在那儿。”这次,红猫顿了顿,才补充一句,“他们连何尔蒙也叫去了。”

    听到了这一点,庄怀飞目光杀气乍现又敛。

    “现在是谁守这儿的大本营?”“您。”

    “除了我?”

    “杜老子。”

    “他在哪里?”

    “衙里侯命。”

    “消息有无错漏?”说到这一句的时候,庄怀飞脸上依然阴晴无定,“你知道的,这次事关重大。”

    “消息都正确无比。”红猫毕恭毕敬的说:“头儿是知道的,小人错不起,错不得,为头儿办事,小人也无胆犯错。”

    “好,”庄怀飞先想了想自己生平最痛快的事情之一,然后才挺胸。举步,抛下给红猫一句话:

    “我这就去有作为坊。此处就交给你了。”

    “是。”

    “还有,”庄怀飞欲行忽止,返过头问:“你认为谢大人这一次为何宁可找了老何去,也不召我一道赴邱县与会?”

    “小人不敢说。”

    “你说。”

    “小人认为……谢大人是十分倚重你。现在正值告急,多事之秋,若谢大人,唐司监都离县去了,头儿你不在这儿镇守大本营,大人怎放心走得下?”

    “说下去。”

    “……小人的意见就是这些了。”

    “说。下。去。”

    “真的要说?”

    “噜苏!”

    “小人………”

    “尽说无妨!”

    “小人以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谢大人和司监大人可能对头儿你……已经生疑。”

    庄怀飞默然。

    他敛定心神,又在回忆他比较开心,得意的一幕,然后才说:“好,我先进去,那船得备好了,随时听候,事关重大。”

    “是。小人一定会好好打点一切。”

    红猫仍然恭恭敬敬。

    他“小人”前“小人”后的,是因为确知自己并没有太大的本领、太好的运气。太高的武功,但只要他再这样恭恭又敬敬的恭敬下去,持续这般惟恭惟敬肃然起敬下去,他也许就有机会做一个“得志的”或是“有钱的”小人。

    ——当“小人”其实有什么不好?当朝大傅梁师成,今朝宰相蔡京,乃至方今上将军童贯,莫不都是得志、得势,得权,又得到信宠的“小人”而已!

    庄怀飞一步入“有作为坊”,就觉得很不对劲,也很不对路。

    他先看见那个丫环。那丫环是个清水脸蛋儿的女子,本来长得一张芙蓉脸,梳了两道辫子,说话的时候,巧得连辫子仿佛也有表情。

    他记得她开心的时候,让受苦的人看了也觉甜,受伤的人也会开心起来,连孤独的人也觉得有了乖巧柔顺的小女伴儿。——可是,如今,这女于却流露了一种忍哭的表情,大抵她受委屈多了也久了,以致她一看见庄怀飞的时候。想笑,却两行清泪流了出来,未流到脸边己在玉面上抹了两行灰。

    他当然认得她。

    她是离离姑娘的近身丫环。

    小去。

    另外一个壮汉,狮鼻阔口,尽管全身破破烂烂,到处是伤口,他也不管这个,就一身破破烂烂满身伤口但仍大刺刺的站在那儿。

    他也认得这个汉子。

    这是武将呼年也。

    居中的是一个文土。

    他留着小胡子,鬓发很有点凌乱,眉字间很有点风霜:

    举止间很累,也很倦;神情很无奈,也很恫然,惟其流目顾盼之间,依然别有一种幽情思放,默默动人。

    那怕是如今沧桑。高乱之中,诗书之气,风雅之姿,依然犹在。

    那人一见庄怀飞,如释重负,忍不住叹了一声。

    “你来了。”

    虽然眼熟,可是庄怀飞却不认得他。

    对话持续。

    铁手一到邱县,一进入高阳府,就觉得不对劲。

    气氛不对。

    杜渐是个知审刑部里有名的干员,外号“铁面无私”但他看去只是个平凡得有点平庸的男子,长相就像是个慈祥的老男人——他的确也是五个幼童的公公。别人嘲笑他未满五十,便已“四代同堂”,他就笑说,“我好命。”因为发生的案情重大,他也被调遣过来,助铁手办案。每次他与铁手齐办案,他也笑曰:“我好命。”盖因有铁手在,他便不必冒险犯难,而且准能破案。

    上风云是省总捕头,外号“上穷碧落下黄昏,他要抓你走不掉”,很长,但很实际,因为说的是事实。听说他本来是一名飞贼,他当飞贼的时候,谁也抓不住他,到他任职衙差的时候,到哪里上任哪里便没飞贼。此刻,他神色凝重,使得本来就长得愁眉苦脸的他,更愁眉不展。满脸愁容。

    高阳一得平时好戏谚,而今也显沉重。

    军师详溪雨还是老样子:平常听人说话的时候,尽管反对,也一味点头,连他自己说话的时候,也老把头点个不休。而今,他自己既没说话,而就算在没有人说话的时候,他也径自在点头。

    虽然他把首颔个不休,但以他的足智多谋,谁也不敢忽视他的分量一一他的外号也正好叫做“足智多谋”。

    谢梦山的长相很文雅,很秀气,但气态却不动如山。他一向衣饰光鲜,也一向正襟危坐。

    随他而来的唐天海,是个臃肿肥大的胖子,只一双圆目,骨溜溜的,又乌亮又灵动,余则脸肉横生。

    这几个人都是武林中、江湖上。六扇门里,官场军方和县省地方上首屈一指的高手——地位,声誉。武功上都名副其实,而今都聚于一堂。

    铁手一来,他们便立时会议。

    铁手知道这些人会参与这件事,但会那么投入和紧张,这并不寻常。

    向来,他办的案子都不寻常。

    ——当然,寻常事,又怎会让铁手名捕接办?

    瞧溪雨开章明义就说:“皇上下了密旨,要上风云通知省里县里的办事人员:吴铁翼的案子要严办。”

    ——难怪会这般阵仗了!

    铁手向上风云道:“这件事是谁上呈的?”

    一一原本,吴铁翼有大将军童贯撑腰,决不好办,一般地方官都不敢沾手,就算告状入京,只怕也呈不上去。

    上风云一句话就解释清楚了:“受害的家族,有两门是皇帝的外戚。”

    一一难怪!

    上风云补充道:“所以这桩案子不但要严办,而且还要急办!”

    高阳一得接道:“所以,下官才把杜先生和铁二爷都请过来,也请梦山兄,天海贤弟共议。”

    铁手道:”吴铁翼确是十恶不赦,罪无可恕。问题是:

    他可逃往山西、折首返京,不一定便来此地。”

    高阳一得笑而不答,望向他的师爷。

    谁溪雨点点头,道:“他来了这里。”

    铁手一句就问了下去:“你亲眼看见的?”

    谯溪雨答:“不。”

    说这个不的时候,他居然还点点头。

    铁手的语气有点严厉,“此事非同小可。吴铁翼著走此路线,‘捕老鼠’行动则应集中全部人手在此地布署,怎可以相信未经证实的猜揣?”

    谯溪雨仍然在点头:“我是没看见。”

    然后一个声音又响又粗又沙哑的喊:“是我听到的。”

    大家转过面去,发话的是客座的司军监唐天海。

    他还在喊话:“也是我看到的。”他补充了一句:“我亲眼看到的。”

    谢梦山在刹间涨红了脸。

    但他还是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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