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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大公子说起这里存着’听水榭’的图纸,我们心下好奇,想来瞧瞧。倒劳烦大王主了。”
周绎与阳筠并排走着,说这话时面上挂着笑,阳筠瞥了一眼,怎么看都觉得那笑容里有几分得意。阳筠也不搭话,只是微笑着颔首,算是全了礼仪,命丹青阁内的女官取出图纸来给众人瞧。几人原本就是为着阳筠才来这儿的,哪有人真去瞧图纸,阳楌与周纪倒还真真假假地议论了半天,周绎却一直笑着在旁边看热闹,半刻钟都还没到,看图纸的事也就过去了。
虽然众人已经看过了图纸,就这么放阳筠走却是不行,阳楌就说难得进来一次,要给周氏兄弟看看别的珍藏。阳筠也不理他,凡事不让他自己动手,都由此间执事的内侍、侍女亲自取出,打开来后给阳楌瞧。周纪虽跟着阳楌,却不时回头来看着阳筠,阳筠权当没看见一样,指给阳筱看着看那。周绎则一直自己东逛西逛。
直到逛到阳筠身边。
“书画你也擅长么?”周绎看着阳筠手里拿着的江山图,轻声问。
“只是皮毛,哪里就能说擅长了。”阳筠轻声答。
“那,琴呢?”周绎仍旧目不转睛,似在端详那幅画一般。
周纪此时正在东边与阳楌赏一幅字,他注意到周绎转到了阳筠身边,定定看了几眼,见周绎一直盯着画,二人对答也不多,才又转过头去跟阳楌议论前朝书法。
“琴技舞技,算是通了。”阳筠小声道。
“可惜……”周绎叹口气,摇了摇头。
“这幅画确实没什么好,二公子何不再去别处看看?”阳筠说着就要将画轴卷起。
周绎忙去按那画轴,低声急道:“怎么就不好?高阳国主视若珍宝,如何还会不好?我说的可惜并不是画不好,只是可惜我不能窥得全貌。”
话说的如此明白,阳筠不禁又羞又急,红着脸将画继续收好,拉着阳筱就要去另一头,阳筱吃吃笑着不动,阳筠索性扔下她自己走开了。周绎笑着又踱到了阳楌这边,阳筱竟也跟了过去,缠着阳楌说东说西。
“你可是说了什么?我看大王主急急地卷了画就走了。”周纪拉着周绎躲到一边,小声问。
“不曾说什么啊,只是议论方才那幅江山图。”
“议论什么了?”周纪追问。
“无非是笔法、浓淡,说了没两句大王主就走了。”周绎不以为然道。见周纪点头不语,他便自己走开去找阳楌了。
周纪分明看见阳筠收画收得急,偏周绎说他没说错什么,周纪自己又不好去找阳筠求证,左思右想,觉得阳筠或许是为了避嫌才躲开周绎也不一定,心倒宽了五分。阳筱见周纪自己站着发楞,又凑过去跟周纪说话。
“世子昨日的琴可真好。”阳筱一脸真诚。
“哪里,不如令姐良多。”周纪十分温和地对阳筱道。
“嘿嘿,那是自然!”阳筱扬了扬下巴,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不知世子书画如何?”
周纪觉得阳筱问得奇怪,可她毕竟是阳筠的妹妹,又是个孩子,他不自觉地多了几份耐心,答她道:“略通,只是仍需多学多练。”
“那他呢?”阳筱一撇嘴,指了指周绎。
周纪猛然想起方才阳筠收画卷时阳筱也在旁边,或许可以从她口中套出些话来,于是微笑道:“他的字写得不错,夫子都说等他到了十三四岁,我的字恐怕不如他。若论起画来,他却怎么都不如我了。可是他评了哪幅字画,二王主觉得不妥么?”
“也没什么,就说方才那画不好,我姐姐听了急忙把画收起来,走到那头不理人呢。既然自己画不好,还到处评别人的。”阳筱“哼”了一声,一路小跑回到姐姐身边了。
周纪心下大安。
几人又在丹青阁盘桓许久,直到有内侍来说晚上仍旧在文选殿设宴,为周氏父子践行。众人各自回去更衣,阳筠姐妹打扮一番也去了文选殿。
宴席上周纪还是不时瞟阳筠两眼,阳筠偶尔看到他,他也不再匆忙掩饰,好像自己只是凑巧看向阳筠这边一样,冲她微微一笑。阳筠则偶尔点一下头,并没有什么反应。周绎则大大方方看着阳筠,阳筠每次与他目光相碰,总是若无其事地避开,脸上却不自觉绽出明快的笑来,周绎看得十分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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