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六章献祭（下）

    就在心魔化身刚刚消失在空中时，地面的那座神殿中，忽然响起了一声轰鸣，一道金光，一下冲破屋，激射上了天空，然后稍稍一盘旋，向着远方疾飞而去。

    呼啸的劲风，从陈玄的耳畔吹过，冰冷而又凛冽，带着呼号，就像一个绝望的人，出的最后哀鸣。

    驾着火光，陈玄茫然地飞驶在高空，没有目的，只是一个劲地朝前狂奔着。

    历尽时间之壶中，千百年的苦修，原本已经沉寂如水的心，此刻却掀起了无数的波澜。

    虽然之前已经隐隐猜测到，可是当真切地见到神殿中，那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的一刹那，陈玄仍然忍不住心中的愤怒与痛心。

    为什么？为什么原本那么善良和温柔的人，可以变得如此无情与残忍？

    与菲尔公主相遇的滴滴，再次闪过了陈玄的心中，忽然的，陈玄生出了深深的悔意：“或许，我不应该帮助公主成为神祗，不应该这么自私和贪心，只是为了能够让她永远留在我的身边，就帮助登临神位。”

    身后，传来了一股淡淡的神力波动。心魔化身不用神识，也可以轻易分辨出，这是菲尔的力量，神圣之中，带着浓浓的血腥气息。

    “菲尔，你回去吧，你已经不是我当初所认识的公主了。”陈玄并没有停下飞行，一道意念向后面传了过去：“当初我在奥里尔森林中认识的公主，温柔，善良，绝不会做出吞噬信徒血肉与灵魂这么冷酷无情的事。”

    “陈玄！你为了那些凡物，要和我彻底决裂么？”菲尔尖声叫道：“这些凡人都是自愿向我献祭，我才会吞噬他们，难道这也有错？”

    “菲尔，那些被你吞噬的，都是笃信你的信徒。”火光一折，开始向着高空急攀升，陈玄在意念中道：“这些信徒将所有的希望都交到了你的手中，你这么对待他们，不觉得太过分了么？”

    “陈玄，你给我停下！”紧追在后的金光中，菲尔尖声叫道：“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这么，你那件叫做灭神幡的神器，不也一样收割灵魂？那些凡人是信仰我的信徒，怎么对待他们是我的事，难道我身为神祗，还需要去接受凡人的道德观念？”

    正在朝着主物质面外飞去的陈玄，听到菲尔的话，身形忽然顿了顿，停了下来，转头缓缓道：“我用灭神幡收取的，不是到处肆虐的虚空生物，就是落入黑暗冥界的亡灵，就是那些人类的灵魂，都还是相互厮杀之后死去的。”

    “怎么对待自己的信徒，的确是你胜利女神的事，作为高高在上的神祗，是不一定需要再去遵守凡人的道德观念。但是我绝不会和一个食人的恶神相处，你回去吧。”陈玄的眼中，显出了一丝疲倦，看了一眼远处的菲尔，重又催动了法力，向着上方掠去。

    “即使最卑微的存在，也有活下去的权利。菲尔，你考虑一下，什么时候不再去吞噬血肉和灵魂了，再回混沌四界吧。”急上升的火焰中，陈玄想了想，心中轻轻叹息了一声，还是从火光中飞出了一枚符文，化作一道意念传进了后面的金光中。

    接到这道意识的菲尔公主，没有再追上去，呆呆地在空中站立了良久，忽然眼中流下了两行清泪，咬了咬嘴唇，仰头朝空中大声叫道：“陈玄，这个世界，只承认力量，你所谓的善良与仁慈早已经不存在了。”

    “我只不过是想早晋升为主神，不想落在艾薇儿她们的后面，免得在光明至高神苏醒过来后的激战中，拖你的后腿而已，所以吞噬一凡人来增长力量，那又有什么错？陈玄，我恨你，陈玄，我恨你！”

    泛着淡淡金色光芒的泪珠，不住地从胜利女神那光洁的脸颊上滑落，菲尔的声音，冲开空中的劲风，一路而上，一直传出主物质面，荡向了黑暗的虚空。

    可是陈玄已经无法听到。

    与坦提森激战了一场，又遇到了吞噬自己信徒的菲尔，陈玄实在已经无心再去联络诸神，。

    一飞出主物质面，陈玄就全力施展出了离火天遁，朝着混沌四界疾飞驶了过去。

    然而，飞驶了没有多久，陈玄竟然隐隐感觉到，这个化身的身躯，出现了崩溃的迹象。

    按这具化身除非法力耗尽，或者被人轰成粉碎，否则，只有等到心魔化身自行消散。

    心魔化身，是由自身的各种念头之中斩出，加以培育壮大，然后凝炼出来。虽然与这个世界的神明分身有些相像，但却又有许多不同之处。

    这个世界的神明，即使自身的神力再充裕，也只能依照等阶来凝聚分身，数量也只有那么几位。神明的分身，只要不被真身收回或者陨落，就可以一直存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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