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冯有对这几个恶心的声音极其愤怒,奈何初来乍到,还不清楚情况,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就看着丈夫。
拓跋濬也很踟蹰,他做梦也没想到她会变老,记忆中年轻机敏的小姑娘变成了四十多岁的老妇人,再加上冯太后不涂脂抹粉,也不锦衣华服的打扮自己,甚至没怎么好好保养皮肤和头发,显得格外朴素,嗯,难以接受。他沉吟的太久,已经不能再继续沉默下去,站起身:“你躲进屋,不要出来。”拔出刀来,冲着围观的皇帝们十分挑衅的画了个圈。
这不是‘画个圈圈诅咒你’,而是‘来呀我把你脑袋抹下去’的意思。
冯有就站在窗口,好整以暇的打量了屋里的摆设,纯金的酒壶,陪葬用的精致楼阁罐,宝蓝色纯净透明的玻璃碗盘,大堆的锦绣绸缎和衣服歪歪斜斜的叠好了,堆放在墙角,和这竹子和泥土混合搭建的小屋极不相称。貌似厨房的地方堆放着祭品,屋里干干净净,没有垃圾,也没有女人生活的痕迹,屋外的墙壁上爬着大片的蔷薇花,还有长得很不怎么样的月季。
小帝镇中没有多少人有耐心给果子授粉,种花倒是种了不少,要的都是最容易养活的花,往地里一插,想起来就浇一罐子水,爱开不开。
冯有刚走到书架前,看着这些自己生前就看过的陪葬品——亲自把皇帝送入地宫,又看了几遍陪葬品和壁画,可惜那些壁画不知所踪,留下的只有土墙,咦?床边的墙壁上用墨线绘制出两个美人,一个站着,一个侧卧着,那侧卧图上的美人好像是自己。不由得为此心酸。
忽然听见几声刀剑摩擦的仓啷啷,又听见噗嗤噗嗤的砍肉声,屋外虽没有喊杀声震天动地,却突然毫无征兆的砍杀起来,连忙躲在窗口往外看了看,那些过来围观的,凶神恶煞或傲慢英俊的男人,和拓跋家打了起来。
拓跋家主场也没有多大区别,没设下什么陷阱和埋伏,只是自己知道武器储备在哪儿。房顶有人走动的声音,并且有人在前面攻击,也有人在高处放冷箭。
能在高处放冷箭是主场唯一的优势,房舍的群落相距百步,就是为了削弱敌方的弓箭威胁,在这里只有刘曜能做到百步穿杨,别人都不那么准。
冯太后见过打人杀人,但眼前的场面有些过于激烈,虽然还不至于令人疑惑,皇帝见了面肯定要动手,读书的时候就想过这些事。只是没想到,有些皇帝应该死了很久吧,怎么还能打起来?还没学会修身养性?从皇帝的数量结合历史可以估算出……这些人好像至多就到西晋之后的混乱时代,如果有些人没出来那就是。就不想出去吗?
彻底没有办法出去?冥府的君王也吸取了苻坚的教训?凡事君王都关起来?那么诸王呢?各国的诸王都关起来了?关在什么地方?
先别想这些了,找一把刀拿在手里才是正经事。
攥着镶有玛瑙的金柄匕首,躲在一个感觉还算安全的地方,她扪心自问,上次用刀是什么时候?是拓跋濬还在世时,一同出去游阴山,李氏生下拓跋弘,而自己去割烤全鹿作为庆祝。就这一次啊!这要是有人摸进屋来,我可怎么办?
正在这里惴惴不安,忽然听见一声轻响,回头一看,居然是拓跋弘跳了进来。
母子二人一见面,感慨万千,拓跋弘既想起当年乙浑要谋反时,母子二人抱头痛哭,又想起来自己年纪渐长,与她的分歧颇多。
冯有则不然,她只想起丈夫知道了很多他不该知道,祭文中没有说过的事,又看到他手里提着弩,身上挂着箭囊:“弘儿,你这是何意?”
拓跋弘抹了把脸,也看到她手里的短刀,在窗口往外看了看,蹲在窗边冲外瞄准,看着老祖宗手持双刀都快要冲入慕容家的区域了,低声询问:“我究竟是何原因而死?”
冯太后摸了摸他的脸,当年小小一个多可爱,聪明又听话。长大了英武儒雅,好学而宽厚:“我也想知道,你若还在世,我何必这样辛苦。或许是寿命到了,这事谁能知晓呢?我反复逼问太医,他们说有可能是你突然带兵打仗,劳累过度,又过于兴奋,回来休息不得当,饮酒所致。依我看,是你心情烦闷,郁结于心。汉代的贾谊,吴国的周瑜,都是这样。”
拓跋弘确实很烦闷,他在太后的名望、诸王和同族亲贵与大臣的矛盾,以及必须汉化来保证国家稳定之间纠结的要命。这不是读读佛经道经就能派遣的,他聪明,也知道这件事该如何处置,那就是杀掉一部分!又做不到,根本下不去手。
从来不发脾气的一个人,自然有许多心事郁结在心中,压抑并不能让问题消失掉。他想了想,决心吧这件事憋回去,不再询问,问清楚没有什么好处,父亲和祖先的态度也很明确:“母后……会离开这里吗?”
“我不走,我好不容易活到死,和陛下团聚。你看,他在墙上绘制了我的图像。”感动!
拓跋弘一边冲外放箭,一边说:“我画的。”
父亲不那么会画画,墙皮铲了三遍,最后让我来。
冯有也蹲了下来,躲开窗口,摸摸他的后背:“好孩子。这里常常打仗吗?”
“嗯,说不准,有时候太平数年,有时候为了一颗花苗卖给谁就能打起来。”拓跋弘顿了顿:“这里没有皇后留下,能走的人都走了。”
“能离开?离开的人会去什么地方?”
拓跋弘心说不应该啊,以母后的性情,怎么会被一次群架就吓跑?慢慢的解释给她听,没执政和被权臣废掉的不算正经皇帝,可以自由选择来或不来,皇后也可以跑掉。尤其是拓跋家生育了太子被追封为皇后的可怜女人们,没有一个愿意来这里。
冯有:“嗯,这里真是软禁皇帝的地方。”
冥府和人间没什么区别,一样害怕亡国之君作乱,对于还没亡国的自然就更怕了。
等到打完仗进来,拓跋濬很惊喜的发现母子和解了,走上前一手一个抱住:“我就知道,一定是误会。”我的皇后怎么可能是那样恶毒的女人。
吕雉在外面等了很久,叫好几个人去替自己叫人,得到的只有白眼。她挺想抽剑把这些人砍一遍,转念一想,是自己来的太早了,他们夫妻刚刚团圆,又不是我,谁肯立刻去寻找外援呢。
只好闷闷的回城去,本来可以派郭圣通来一趟,奈何现在‘代为服役’这一条被彻底禁制了,不论是谁,不论是以几倍代为服役,都不行,必须本人去干活。这件事的好处呢,在于可以很好的抑制豪强,人间那些士绅豪强最大的优势就是不必服役,拥有的时间比别人多,也更自由,更傲视他人。
现在嬴政为了把刘邦捉去服役,特意把这条废黜了。
单独针对刘邦不行,不公平,那就彻底禁制代为服役这件事。
表面上以二倍的时间代为服役,是对阎君有好处,却会埋下隐患。有钱人可以雇佣别人去服役,这段时间里富人却能获得更丰厚的收入,更稳固的地位,雇佣更多的人,并趁着别人去服役时强占机会,并隐隐的凌驾于人。于是就改了!又改了另外一点,除了为官之外,亲亲要避嫌,同族的、姻亲和同门的关系,都要避开。
郭圣通以前服役是跑到蜃楼地狱来当狱卒,然后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现在不成了,只能勉勉强强的随机去查账目。她达到了地府最低要求的文武双全,文能算术记账写字,武能提剑砍人,随机安排工作的范围比一般人大。
商鞅和韩非对此悄悄的点赞。这就对了!
早就该把大家族打散成小家,这样便于管理,不会互相勾结。阎君们自以为政治清明,实际上鬼差暗中给家人放水的情况很多,要不然怎么每次清查户籍,括隐的时候都能新发现不少鬼呢?
孔子却强硬的反对这一点,家族和睦才是长治久安的根本。
亲自出来和阎君吵了一架,差点当面骂他们无情无礼,气到离家出走。
好不容易被曾子荀子大海捞针似得找到,劝回去,又和法家的几个人每日争论不休。
庄子敲着一排别人家的礼器唱歌:“吵吵吵~闹闹闹~你们是一群大野猫~”
城隍们对于冯太后的死感到很悲伤,聚在一起怀念她,希望新君不要穷兵黩武,不要给我们添麻烦。你要统一天下也行,别屠城,正常的打仗谁也拦不住,打下来之后一点要好好治理啊!
前途未卜,是有空赏月喝酒唱歌跳舞,还是以后忙到吐血,吃东西都只能吃饺子和紫菜手卷,完全系于皇帝一人啊!
赵飞燕回家之后卧在席子上:“啊我爽死了。”城隍们的聚会,刘骜也带她去了,众人都开始跳舞时她也跳了。比起这些业余爱好者,她的舞姿自是一舞动人。城隍们也很自觉,不用要求就开始夸她,还写了十几首诗,其中有三首可以抄录在《赞美赵飞燕的诗集》中。
作者有话要说:出现了!终于出现了十六国时期的恩爱帝后!哦之前已经有羊献容了但是那时候小帝镇中一团混乱,腹背受敌,她不能留下。
【1】去动脉影的微博查‘北魏蓝’巨好看!我还没见过实物。
【2】儒家和法家的最大差距就在这里,儒家喜欢四世同堂五世同堂,几百人一族从不分开。法家:结婚了就分家!独立出去好纳税服役和管理!不分开就加税了哦!
…一个很好的评论哦…
网友: 梦 评论: 《皇帝们的死后生活》 打分:2 发表时间:2019-10-07 11:00:31 所评章节:183
唉,可能我看文真的有点较真,最近这几章真的有点疑惑,扶苏的将作监到底是扶苏的还是公产,前几章说匠作监给扶苏带来很多收入我就纠结这个问题了,这张扶苏不帮其他狱尉只帮吕后还说不用给钱全当敬献母亲,吕后付了款说是母亲给儿子的时候就更疑惑了,还有就是刘邦服役这件事,之前规定可以代服,后来始皇又针对刘邦说不可以代服,总给人一种公报私仇朝令夕改的感觉,始皇说服阎君把刘桓放在不予录用闫君的名单,自己又暗暗的想把位置传给祖宗或儿子,就很微妙了。让我感觉地府正在朝着家天下的方向发展,或许这也是制度的进步?之前类似于原始社会的共产禅让,现在公有资源被地位高的上层占据并传给亲属,由原始社会直接到封建社会,而且看这个趋势到资本主义会比地面更早?
作者回复 发表时间:2019-10-07 14:16:58
将作监是公家衙门,但是他可以让闲着的工匠做东西拿出去卖,所以赚的多。之前的八面骰子就是这样。
孝敬母亲就是他自己掏钱填在将作监的账目上,木料和人工的钱,吕雉觉得他穷,掏钱给将作监以免他掏钱。有点乱我也没写清楚,过两章补一下将作监的账目部分,很清楚的。度支会抽查账目。
刘邦服役这个事的确是改的法律,让人代为服役这件事会降低地府的控制力,我寻思这段挺无聊的就没写。
隐晦的争权也很有意思嘛......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镜外梦阑珊 66瓶;桃子 10瓶;克洛伊苏 5瓶;月渊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